俞丽拿,小提琴家,她拉过许多的小提琴作品,但人们首先想起的,总是那曲《梁祝》协奏曲。她是这个曲子最早、可能也是最权威的演绎者。几十年来,她演奏了无数次《梁祝》,不久前,她携带着这首曲子再次来到杭州,而我们的提问也是从《梁祝》开始的。
记者:当初怎么会选择《梁祝》这个题材呢?
俞丽拿:音乐学院组织学生到各地去采风,我是到浙江来的,算是浙江队,从温州到宁波,沿着海边走了一遍。我们准备了许多题目,《梁祝》只是其中一个。1958年大跃进,全民大炼钢铁,我们准备了不少这样的题目。当时的上海音乐学院党委书记孟波,是他拍的板,做这个题材。
记者:《梁祝》的曲调学习了越剧的唱腔,那您对越剧了解多吗?
俞丽拿:《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这整个音乐从素材到主题都是从越剧中来的,要想把它演奏好,必须对越剧进行深入地了解。其实,作曲之一的何占豪本来是浙江越剧团的乐手,当时他正在音乐学院进修。
记者:《梁祝》整个的作曲过程,您都参与了,有没有提供您的意见呢?
俞丽拿:我没有参加作曲部分。他们写完一些,就让我试着拉一些。
记者:现在拉《梁祝》会和以前有许多不同吗?
俞丽拿:当然会有些不同了,但不一定是那个好,而是阅历、经验、技术都不一样了,琴声自然不同。
记者:我们知道,《梁祝》具有很强的民族性,但小提琴属于西洋乐器,在演奏过程中,您是怎样把东方色彩表现出来的?
俞丽拿:《梁祝》有特别中国的民族特色。实际上,世界上任何一个作曲家能写出流芳百世的作品,都会带有他那个民族的味道。像勃拉姆斯,庄重严谨,是德国民族的传统。柴可夫斯基就不一样,浓厚的俄罗斯民间气息。一个作曲家只有体现了民族特性,才会得到世界的肯定。所以说,越有民族性就越有世界性。
记者:《梁祝》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并且流传至今,最出色的地方在哪里呢?
俞丽拿:一个作品是否能流传下去,是要经过历史检验的,不是每首都能被承认。当年为了推动音乐创作,我们征集了30多部作品,那么多作品,流传的只有一首。有的作曲家,一生作曲无数,但能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两首。尤其像小提琴协奏曲,一定要有很美的旋律,这样才能让人记住,才能留下来。《梁祝》已经有44年的历史了,但是还要接受历史的检验。《梁祝》是一个美丽、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故事本身就家喻户晓。爱情这个主题是永恒的。根据中国越剧素材,旋律好听,是戏曲舞台上的奇葩。它让人一听就是中国的。中国人听,外国人听都很有味道。
记者:您常常在国外演奏这个曲子,观众反响怎么样?
俞丽拿:他们都很喜欢。去年11月在纽约演出,全场爆满,中国人、外国人都有。乐队、指挥都是外国人,他们花了许多功夫研究、理解作品。我们合作很愉快,演出很成功。
记者:现在有许多演奏家都演奏过《梁祝》,包括外国人,像日本的西崎崇子,也很有知名度,您怎么看?
俞丽拿:这很好啊。要想让一部作品在世界上流传,就需要有更多的人来演奏,尤其需要更多的外国人。不同的人演奏的风格肯定不一样,哪怕是同样的曲子。我有我的特色,她有她的特色,不能说谁好谁不好。就像我有很多的学生,他们各有各的特点。要做一个出色的演奏家,就必须有自己的特色。
记者:您很长时间里都是作为四重奏组的成员在演出,就您个人来说,是喜欢这种室内乐还是和大乐队合作?
俞丽拿:这次经费不足,只能是小型的音乐会。对于协奏曲来说,没有乐队在效果上相差很多,在气势上会逊色不少。至于室内乐,我本人比较喜欢,室内乐的训练对于演奏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每个人都要学,否则就无法成为一个好的乐队成员,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的独奏家。我国的乐队成员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欠缺的。
记者:这些年来您录制了不少唱片,发行量也很好,您自己觉得最满意的是哪一张?
俞丽拿:都不满意。我录制完后很少再听它们。在我看来,录制唱片是件很遗憾的工作,一旦录成了就成了一个定式,不能改变。它不像现场演出,还可以逐步发现不足,逐步改进。演出还可以变换不同的风格。
记者:现在学琴的孩子很多,获奖成为他们学习的一个重要目标,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俞丽拿:获奖其实是一个被别人认可的证明,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搞演奏的就想上台。有观众来就是赞成。获了奖。别人承认你了,剧院就欢迎你了,表演的机会就多了,经纪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不过,我在第一次拉《梁祝》的时候,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得过任何奖,但大家都很喜欢,也就被承认了。最终还是要观众来认可。
记者:学小提琴的女孩子挺多,是不是女孩子在这方面有一定优势?
俞丽拿:可能小时候小女孩比较乖,比较文静一点吧,爸爸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男孩子相对比较调皮,爱玩,静不下心来。不过这可不是绝对的,和性别没有关系。
记者:您带的学生很多,也出了不少成绩,您在教他们时有什么独到之处吗?
俞丽拿:我们上海音乐
学院都是一对一的教学,因材施教,根据学生的特点,选取教材和作品。有的天生乐感好,有的就要去培养、启发。我教的东西范围很广,决不仅仅是你们所了解的《梁祝》。很多国家的作品都要教,教学生怎样理解它们。我要求我的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个性,这样才能准确到位地表现出每一个作曲家的风格。没有个性就没有共性。
梁祝小提琴协奏曲
1959年写成并初演。当时,何占豪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青年学生,为探索交响音乐的民族化,选择了这一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为题材,吸取越剧中的曲调为素材,成功地创作了这部单乐章带标题的小提琴协奏曲。
作品从故事中择取“草桥结拜”、“英台抗婚”和“坟前化蝶”三个主要情节,分别作为乐曲的呈示部、展开部、再现部的内容,以表现这对青年男女的忠贞爱情,和对封建宗法礼教的控诉和反抗。最后化蝶的描写富于浪漫主义色彩,反映了人民的愿望与理想。作品在音乐形象的塑造上并非是越剧“卡戏”式的模仿,而是根据协奏曲的形式特点,对原剧内容和曲调进行综合提炼,加以发展和创造。结构上根据标题内容的需要,运用了西洋协奏曲中的奏鸣曲式,很好地表现了戏剧性的矛盾冲突。在艺术处理上,为了充分发挥交响性效果,使之具有民族特色,吸收了我国戏曲中丰富的表现手法,如在呈示部尾吸取了戏曲中歌唱性的“对话”形式,用来表现“梁祝相爱”的主题;展开部中的“哭灵投坟”则用了京剧中的倒板和越剧中的嚣板。
在小提琴演奏上,借用了我国民族乐器的某些演奏技法和效果,听来别有风味。这部协奏曲旋律优美,色彩绚丽,通俗易懂,艺术性很强,在国内被誉为“民族的交响音乐”,国外音乐评论家则称它是“《蝴蝶的爱情》协奏曲”;是一部“迷人、新奇、具有独创性的作品。”
(片段 1):结拜 (片段 2):共读
(片段 3):相恋 (片段 4):送别
(片段 5):抗婚 (片段 6):楼台
(片段 7):哭坟 (片段 8):化蝶
何占豪 (1933-) 浙江诸暨人。曾在浙江省越剧团乐队工作,后入上海音乐学院进修班学习小提琴,并和几位同学组成“小提琴民族学派实验小组”,探索小提琴作品创作和演奏上的民族风格问题。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这种探索的成果。毕业后,转入作曲系,随丁善德学作曲。除《梁祝》外,主要作品还有弦乐四重奏《烈士日记》、交响诗《龙华塔》、越剧《孔雀东南飞》的音乐等,深受广大群众的欢迎。
陈钢 (1935-) 上海市人。从小跟父亲陈歌辛学音乐,十岁起随匈牙利钢琴家伐勒学钢琴。建国后入部队文工团,十五岁开始音乐创作,曾经写过一些无伴奏合唱和钢琴间奏曲等作品。1955年进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从师于丁善德、桑桐和苏联专家,毕业后留校任教。大学四年级时,与何占豪合作写了蜚声国内外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后又编写了《苗岭的早晨》、《我爱祖国的台湾》、《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清水江恋歌》等小提琴作品以及其他器乐作品。
陈钢 (1935-) 上海市人。从小跟父亲陈歌辛学音乐,十岁起随匈牙利钢琴家伐勒学钢琴。建国后入部队文工团,十五岁开始音乐创作,曾经写过一些无伴奏合唱和钢琴间奏曲等作品。1955年进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从师于丁善德、桑桐和苏联专家,毕业后留校任教。大学四年级时,与何占豪合作写了蜚声国内外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后又编写了《苗岭的早晨》、《我爱祖国的台湾》、《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清水江恋歌》等小提琴作品以及其他器乐作品。
1957年,何占豪考进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主修小提琴。那时,他们经常下乡演出,每次都拉外国曲目。何占豪慢慢发现,听他们拉琴的人越来越少。他开始思考,能不能用小提琴演奏出中国人喜闻乐见的音乐呢?于是,何占豪和丁芷诺、俞丽拿等6名同学成立了“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
起初,何占豪用越剧音调创作出了弦乐四重奏“小梁祝”,第一次尝试用西洋乐器演奏中国戏曲音乐。
1959年春天,作曲系的陈钢被派来与他合作。经过三个月的切磋琢磨,曲子终于完成了。有趣的是,当时曲子中并没有“化蝶”这一段,因为他们执着地认为新中国的年轻人不应该迷信。音乐学院领导听后哭笑不得,指出这是浪漫主义的一种创作手法。他们这才“放心”地把“化蝶”补出来,于是就有了今天长达26分钟、被誉为“我们中国自己的交响乐”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
著名作曲家何占豪
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是陈钢和何占豪通力合作完成的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