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摄影家杰里·尤尔斯曼(Jerry Uelsmann)是位比较另类的大师。“买一架相机,冲到街上去。最精彩的都在生活里。”多数摄影家都会这样告诫想从事摄影的年轻人。然而尤尔斯曼却说:“我奉劝年轻的摄影家们少上街转悠,多花些时间到暗房里去工作。”
在传统摄影里,不论是韦斯顿的“预先形象化”理论,还是布勒松的“决定性瞬间”理论,都认为按下快门那一刻,摄影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暗房冲洗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一套标准工艺程序。尤尔斯曼提出了一个“后期形象化”的概念,认为拍摄照片不过是收集图像素材,最有创造性的工作其实是在暗房开始的:“从最真正的意义上讲,暗房有可能成为视觉研究室,是发现、观察和思考的场所。”在暗室里,他忙着将许多张底片合成一张超现实图片,有人称他的作品为“集锦摄影”。
尤尔斯曼出生于1934年,他最重要的一些作品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完成的。那时候还没有电脑合成技术,他不得不将底片手工叠印、放大、合成,极其耗费时间。
现在回头看尤尔斯曼的手工合成图像,其完美仍然值得称道。他喜欢的图像符号是女体、手、脸、眼睛、岩石、树木、房屋、门窗、天空、白云、湖水、海洋等等,用这些基本词汇,以一种想像的方式,他造出了我们前所未见的崭新句子,例如树桩上升起的雄伟教堂,凌空悬在湖面的船,浮现于道路上的一张嘴,挥动翅膀翱翔的人。他创造的这个幻想世界,奇异,神秘,充满冥思色彩。一棵树拔地而起,连同它的根系一同悬在空中;优美的女人体正在化成顽石,或汩汩流注成溪;光秃秃的山坡上,平凡的岩石内部突然隐现出一方林木葱茏的天地,还有一条邀请的小径;夜晚湖边的树林间,一个女人同时出现在几处,形成不同的姿态和倒影,像是与自己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