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杜甫眺望沦陷中的长安的破败景象,抒发了诗人感时忧国,思家念亲的情怀
杜甫: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长安沦陷国家破碎,只有山河依旧,春天来了城空人稀,草木茂密深沉。感伤国事面对繁花,难禁涕泪四溅,亲人离散鸟鸣惊心,反觉增加离恨。立春以来战火频连,已经蔓延三月,家在�州音讯难得,一信抵值万金。愁绪缠绕搔头思考,白发越搔越短,头发脱落既短又少,简直不能插簪。
唐玄宗天宝十五年(756)七月,安史叛军攻陷长安,肃宗在灵武即位,改元至德。杜甫在投奔灵武途中,被叛军俘至长安,次年(至德二年)写此诗。 诗人目睹沦陷后的长安之箫条零落,身历逆境思家情切,不免感慨万端。诗的一、二两联,写春城败象,饱含感叹;三、四两联写心念亲人境况,充溢离情。 全诗沉着蕴藉,真挚自然,反映了诗人热爱祖国,眷怀家人的感情。今人徐应佩、周溶泉等评此诗曰:“意脉贯通而平直,情景兼备而不游离,感情强烈而不浅露,内容丰富而不芜杂,格律严谨而不板滞。”此论颇为妥帖。 “家书抵万金”亦为流传千古之名言。
杜甫《春望》忧患意识的艺术魅力
杜甫是唐帝国盛极而衰的历史转折时期所产生的伟大诗人。他坚持“转益多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原则,把“近体诗”(唐代新诗体,即律诗和绝句),推向尽善尽美的境界。他亲身经受了八年安史战乱之苦,因而社会的动乱、中下层人的苦难、对国事的忧愤和自己的不幸遭遇等,都交织熔铸在他的名篇巨作中。后人评杜诗为“诗史”,又多取杜甫自己说的“沉郁顿挫”(语见《新唐书·杜甫传》)四字概括其风格特点。“沉郁”,指诗的内容,即思想感情的深沉蕴藉,有强烈的时代感;“顿挫”,指形式,即章法曲尽变化,语言音韵抑扬有致等。在五言律诗《春望》中,可以鲜明地看出这一特点。
公元755年11月,安禄山在范阳(今北京西南)发动兵变,次年6月就攻进长安。唐玄宗仓惶出逃西蜀。当时杜甫正护送家眷到乡下避难。当他听说太子李亨7月在灵武(今宁夏灵武)即位(庙号肃宗),立即从鄜州(今陕西富县)羌村动身投奔新朝廷。中途,被叛军俘获,解送沦陷的长安,直到757年4月才逃脱,到达凤翔(今陕西凤翔)的肃宗朝廷。这期间,他触景生情,感慨国事,写下了诸如《月夜》、《哀王孙》、《悲陈陶》、《悲青坂》、《塞芦子》、《哀江头》、《对雪》和《春望》等名篇。《春望》当写于757年1月,他逃离长安的前夕。诗篇集中抒发了诗人伤悼国家残破、眷念亲人离散生死不知,“感时”与“恨别”交织的满腔愁情.
全诗以“望”字贯穿始终。诗题“春望”,就是望春。作者面对大地回春的自然季节而触景生情,企盼恢复国家安定繁荣的局面。
开头两句承接题目,写春日远望所见的总印象。国都沦陷,山河依旧,人事全非。“城春”,承“山河在”,都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天。“草木深”则接“国破”而言,人民逃难离散,草木任其疯长,一片荒凉。这两句都用了转折法,但上句是逆折,下句是顺折,章法显出变化。“国破”的断垣残壁与“城春”的生机蓬勃构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对比,突出勾画了长安城沦陷后的破败景象,寄寓了诗人感时忧国的深沉感慨。宋朝司马光十分欣赏这一联:“古人为诗,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近世诗人惟杜子美最得诗人之体。如,此言‘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见《温公续诗话》)
颔联由远望收到眼前,把全景推向特写镜头。各注本对这两句的理解有分歧。焦点在于,究竟是谁“溅泪”,谁“惊心”。一种解释是诗人自己对花而溅泪,闻鸟而惊心。另一种解释则认为句中的主语是“花”,是“鸟”。花因“感时”在溅泪,鸟为“恨别”而惊心。这看似不合理,其实是用了移情法。花、鸟本是自然物,现在由于诗人的特殊心境,把自己的感受移加到它们身上,觉得它们也通人情。花朵含露,是感伤时局在落泪,鸟儿跳跃,是因为生死别离而心绪不宁。这样写,比直抒自己内心如何如何,意味更浓郁,效果更强烈。如同说“天地含愁,草木同悲”那样,写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感受,而是表现当时遭受战乱之苦的许多人的共同感受。不采用特殊的表现手法,就难以恰切形容。
颈联又因远观、近察,从翘首望转低头思,感情也自然地从伤悼国破过渡到思念亲人。表现手法上,也就从寓情于景,转为直抒胸臆了。“连三月”指战祸延续到三月,即写本诗的时间。有些注本,说是“指当年的正月、二月和三月”。或说指整个春季。事实上,安史叛乱是前年的十一月开始的,杜甫受困长安也有七八个月了。他说过:“去年潼关破,妻儿隔绝久”(《述怀》),“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对雪》)。诗人身陷长安,妻儿、弟妹的生死不明,才发出“家书抵万金”的慨叹。解诗太实,往往曲解原意。
本诗先是分头写了国破和春来两种景,接着写了“感时”和“恨别”两种情。这里又以“烽火”承接“感时”,“家书”承接“恨别”,而亲人的“别”,正是由于战乱的“时”造成的。这样一环扣一环,章法非常严密。别林斯基曾说:“任何伟大的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的痛苦和幸福深深植根于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他从而成为社会、时代以及人类的代表和喉舌。”(见《别林斯基论文学》)杜甫在诗中把家愁同国忧交织起来,深刻地表现了正直知识分子的个人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休戚相关,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典型意义,正是“沉郁顿挫”的精神实质。
诗的最后两句堪称神来之笔。寥寥十字,使一位愁绪满怀的白发老人的形象兀立在读者眼前。作者望春,并没有得到到任何快慰,却为“感时”、“恨别”所困,终至烦躁不安,频频抓挠头发。尽管诗人这时才四十五岁,但因终日愁情熬煎,头发愈来愈少,简直连簪子也插不上了。从章法上看,这一联是把前面分别抒写的“感时”、“恨别”两种感情统一起来,收结全篇。作者选用搔发这一下意识动作把满腔的愁情变成了可见可感的生动形象,很自然地引导读者进入诗的意境,产生共鸣。
本诗格律属五言仄起式正格。中间两联是对仗,词性、结构,声调平仄两两相对,十分工整。韵脚“深”、“心”、“金”、“簪”,同属平声侵部。按现代普通话来念,听起来不够和谐,但从方言中保留的古音来读,就十分和谐。如客家话的“深”念 qim,“心”念 sim,“金”念 gim,“簪”念 zim,韵母都是“-im”,可见是古今音变的缘故。本诗起句“国破”的“国”属古入声。入声“短促急收藏”,适合于表现激愤、愁凉的感情。因此,本诗一开篇就定下沉郁顿挫的基调,与“感时”、“恨别”的愁情合拍,进而产生一种深沉的敲击人心的力量。
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也是饱经动乱、历尽坎坷的,个人的命运与祖国兴衰连成一体,所以对本诗很容易引起共鸣。它表现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代人的家国之痛,而是概括了我国知识分子的忧患意识。那就是爱祖国、爱自己的民族,把个人的命运依附于国家民族的兴衰变革之中。因而古今无数有识之士曾为振兴中华、造福人民而忧而愤,直至献出一切。我以为,这正是《春望》成为千古传诵的名篇,具有“沉郁顿挫”艺术魅力的根本原因
花并不能感时溅泪,鸟自然也难以领会人的离愁别恨。有这样感触的正是诗人自己。在安史之乱的动荡岁月里,诗人几经罹难,饱受挫折。整日沉浸在凄苦之中。这两句诗形象地表明了作者当时的心境。
心境是一种使人的一切其它体验和活动都感染上情感色彩的、比较持久的情感状态。它影响着一个人在某一段时间内的全部行为和生活。古人说:"忧者见之而忧,喜者见之而喜",就是对心境的概括描述。
心境一经产生,会使人在一段时间内都感染上某种情感的色彩。有愉快心境的人,在他看来花儿似乎在笑,鸟儿也似乎唱得格外动听。相反,心境忧愁悲伤的人,表现出心灰意冷,百无聊赖,良辰美景也仿佛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平时爱好的东西,一时也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恐惧的心境使人有"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之感。因此,心境的显著特点是它不具有特定对象性。它不是关于某一事物的特定体验,而是具有弥漫性的感情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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