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和六月,就像左手与右手。在五月绽开的花朵,在六月结成果实。
过去与现实之间,也暗藏着这样一种水到渠成的逻辑。无论一个城市,还是一个人,这种逻辑,是或密或疏地伴随着一个生命成长的节奏。个性鲜明的建筑,就是表现这种缜密逻辑的“胎记”。
“五月的风”,这种用钢铁塑造的风,将城市梦想的种子吹落到更为温暖的土壤之中。
如果要更逼真地观察一个事物,最好是远离它,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距离产生美,只是一种轻浮的幻觉。而距离,可以产生真理。或者说,真理是在距离中完善的。譬如,从近处观察一个高大的事物,你需要仰视;而同样近的距离,观察一个微小的事物,你需要俯视。这种有限度的距离,使你根本无法客观而清晰地观察事物本身的容颜以及灵魂的形状、重量,无法清楚事物本身固有的秩序。也无法客观而清晰地观察到这个事物在更大秩序之中的位置。
所以,用远离的方式来观察,来亲近。这是上帝的方式。他不是从左侧,也不是从右侧;不是从前面,也不是从后面观察事物,他是从高处来亲近或疏远。
从空中看,“五月的风”是一颗昼夜旋转的螺旋,许多与它有关联的事物全都隐藏在别处。在空旷的广场上,它骄傲地昂着头,旋转是它唯一的命运。在月朗星稀的夜晚,你会发现它就是城市的“红舞鞋”,一分一秒也不停歇地旋转。
从海面上行驶着的轮船甲板上看,“五月的风”是一把火炬,红色的火焰以凝固的方式燃烧着。我认为,一个人或者一个城市,每日都是在清醒和睡眠之间穿梭。对于个体的人来说,生物钟会提醒他避免更深地沉入睡眠的沼泽之中,当然,还有胃,饥饿的胃像是一只及时赶到的小猎狗,紧紧地咬住主人的后脚跟,使他重返阳光之地。我想表达的是,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总有一种事物,悬在心灵的天花板上,照亮茫茫大海之中的蓝色航道;总有一种清醒以建筑的形式呼吸着,以免被平庸的气息所窒息;总有一种清醒以静止的形式存在着,以免高速运动的力量被拦截。譬如“五月的风”这个雕塑,其火炬的意义远远大于其外在的形式,其心灵的重量远远大于材料的重量。
这么一个红色的雕塑,这么一个以钢铁为材料的雕塑,这么一个高达30.5米、重量达650吨的雕塑,这么一个站立在城与海的临界点的雕塑。当它诞生并生长在我们生活的视野之内时,它是一个没有任何牵制的独立的生命。是一个独立于作者黄震的生命。
它不仅仅有着雕塑的美,透过敞开着的历史门扉,我们可以感受到它激荡着的爱国的力量,向前的无所畏惧的力量。1919年的5月4日,发生了一场改变青岛命运的波及全国的运动,这场浩荡的运动,逼退了肮脏的掠夺之手。
优秀的雕塑,都有着鲜明的个性,透过这种个性,你可以直观地测度到某一个阶段性历史的深度。钢铁,旋转的曲线,历史的风云,所处的地理位置等等,所有的这些细节,决定了“五月的风”是这一个时代的姿态,这一个时代的声音。
大自然的五月,是被花开的声音笼罩着的季节。这个季节的风吹拂着爱情的衣襟。这样的五月,是不可替代的。
“五月的风”,这种不可阻挡的浩荡之风,钢铁之风,吹拂这个城市的过去,吹拂这个城市的现在,吹拂这个城市的未来。这股旋转的、红色的风,能够吹醒多少梦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