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牛背山

2024-12-27 08: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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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春天来了,猫冬的户外活动爱好者也破茧重生,纷纷走出了家门。

2012年3月9日中午,骆驼单车群同时组织了骑行和徒步牛背山的两项活动,我选择了徒步活动。我们兵分两路分乘两辆包车前往泸定县冷碛镇集结。

包车开到二郎山脚下往上看,山上似乎还处于大雪封山的严冬季节。

在雕刻有《歌唱二郎山》歌曲的大石碑前,我们留下了本次户外活动徒步方队唯一的一张合影照片。

当晚,我们在冷碛镇上的一个小旅社中住了下来。

牛背山位于四川省雅安市荥经县境内,与甘孜州泸定县交界,属二郎山分支,是青衣江、大渡河的分水岭,山顶海拔3600米,因山顶一面悬崖有巨石突出酷似牛头,山脊细长貌似牛背而得名。

两县相争此山归属问题已有五十多年,各执一端,争持不休,从而形成了“两不管”地带,出现了矿藏私挖乱采的无序状态和植被景观随意破坏的严重后果。

牛背山由僻壤变热土并被摄影家誉为“中国最大的观景平台”的时间是在2009年末。

据称,因为无论是徒步、骑行爱好者或是摄影发烧友,本线路都可谓是顶级的行色之地。——摄影具有自然美与观赏性,徒步、骑车具有挑战性与成就感,于是四面八方的众多爱好者摩肩接踵、纷至沓来。

3月10日早上9点钟,我们这群“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的驴友坐车来到鱼进沟村。

从鱼进沟村到夹夹沟村的道路越变越窄,车到山前没有路,我们背上行囊开始徒步。

每次重装徒步活动中,我都会存在一种“出发时唯恐带少了,行进中又嫌弃带多了”的矛盾心理,把能想到和能装下的设备尽可能地像搬家一样地都带上。

幸好,这次有既是包车师傅也是户外活动爱好者的@木瓜师傅在此主动帮我分担了双人帐篷的支架重量,走起来多多少少轻松了一些。

我们爬上一座小山岗,看见一个农妇正在地里劳作,向她打听前路如何行走,她描述得颇为笼统,我们听得云里雾里。于是我们临时决定,花钱聘请她为向导,带我们走上大公路。

大山里的小路斗折蛇行,庄户人家也是零散稀疏,显得极为荒凉而孤远。

我们经过的最危险的一段路程,是一条土质松软岩屑铺盖的蚕丛鸟道。沿途一边是山势险峻如泰山压顶,一边是悬崖绝壁的万丈深渊。

倘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酿成“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大错。啥子叫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可能只有在这里走过路过的人们才会有切身的体会。

我们迎面遇见的这位大山里的孩子,不仅是步履如飞,而且还敢腾挪跳跃,压根儿就不知道危险与害怕。在与他侧身让行时,紧张的我是一动不动地就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停滞在既窄且高的小路上,我此刻的心理反应比在游乐场坐高空缆车时“要么是马上停下来,要么就是尽快结束”的心理反应还要复杂十倍。

不知从何年何月何日起,我居然也患上了现代都市人中91%的人群都有的生理性恐高症呢?

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爬华山过如履薄刃,绝壑千尺的苍龙岭时都毫不胆怯,还要牵引闭着眼睛涉险的女同伴下山,那是何等的神勇与豪迈啊!

而今现在眼目下,既无法退缩,也不能停止,唯有硬着头皮往前走。步趋艰蹇,要把脚根立稳;置身霄汉,更宜心境放平。我紧盯路面目不斜视,尽量靠山步步为赢。

荒径风已急,后尘犬尾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看似不满周岁骨瘦如柴的小狼狗,一直悄无声息、若即若离地尾随在徒步队伍最后,有驴友随口取名为“小强”。

大家给予它食物和矿泉水,皆悉数啖之。

“小强”爬坡上坎都没有问题,但遇到河流小溪就会嗷嗷直叫,见自顾不暇的人们没有理会它,也就只有奋不顾身自己淌水过河。

走着走着,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中午时分,我用攀爬绳勒紧的裤腰渐渐松弛了。在夹夹沟村农妇向导的亲戚家中,我们围着屋内的火塘开始路餐,饮水,歇息……

徒步与骑车行进线路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不怕荆棘刺伤,不顾藤蔓羁绊,爬坡上坎,跨沟越堑,尽量选择捷径线路行走。

事前答应带上大公路的农妇向导做人一点都不厚道,在一条深沟前为我们指明继续前进方向后就言而无信地拿钱走人了。

我们就只有把地上的牛粪、生活垃圾、树枝上的经幡和布条作为导航或者路标了。前后队伍脱节时的联络,因为带去的4只对讲机频率不一致而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打电话又没有通信信号。于是,各自为战,凭借经验选择线路不断向上攀登。

在密林深处,大队伍再次集拢。渐行渐远,渐行渐高,随着海拨阶梯式地逐渐增高和坡路难度的不断加大,轻微的高反现象慢慢地开始在队友中也包括我在内有所反应了——边走边喘息,十步一停顿。

中途小憩时,我斜躺在背包上一边补充能量,一边欣赏美景,抬头看,看见天空是那么的湛蓝、云朵是那么纯净;侧耳听,听见婉转的鸟鸣声和悦耳的松涛声……

这让我想起了日本人松下幸之助在《心灵的回声——我与自然》一文中的一句话:“纵然欢喜,也不必得意忘形;纵然悲戚,也不必怨天尤人。”

人在户外,悲喜两忘!这难道不就是“出门找罪受”驴友之所以热爱户外活动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和精神享受么?

当我们开始继续攀登时,一路追随的“小强”终因前右腿累得一拐一瘸而不能继续前行了。力大如牛并大发慈悲的法国老外@小飞同情它已无家可归,遂将其抱在怀中一起行走。

我们终于穿出密林走上了大公路,不约而同地与骑车上山的骑友碰面了。

我们事后观看了骑友们拍摄的照片,他们不仅要忍受汽车行驶之后的滚滚红尘,而且还要经过沿悬崖而修筑起来的烂泥、冰雪等复杂路面,既考验车技,更考验胆量,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和提心吊胆啊!

下午5时,好不容易走到了板房搭建起来的云海人家客栈,我用两元钱向老板娘换取了一杯热开水喝下去,心里熨贴了许多。

法国老外@小飞将“小强”送给了云海人家客栈的老板,正好与老板栓养的大狼狗结成了伙伴。

从云海人家客栈到山顶有6公里路程,自此,我们进入了冰天雪地的冷清世界。

心存九天外,人在云海间。在发起最后的“冲锋”之前,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我最终还是接受了沿途三番五次希望为我分担重量的@野风同学的好意,实施了“掉包计”,他背我的重背包,我背他的轻背包。

走在前面的几个女强驴似乎很轻松,时不时还要作作秀。对于我来讲,与其说是“冲锋”,倒还不如用“挣扎”二字来形容更为确切一些。

趁休息的时候,我用登山杖在雪地上书写:牛背山,罗汉题。@暖阳美女同学在前面画龙点睛地添加上了“徒步”两字。

行行摄摄,走走停停,仰望着细数着蜿蜒而上的若干条Z字形公路回头线,双腿却怎么也挪动不到山顶上灯火阑珊处,不由得让人对4.9公里上坡路程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水凝成冰,冰魂雪魄,它们在沿途的岩壁上形成了别有野趣的冰瀑。徒步的依然是徒步,骑车的却因冰雪路面而被迫改为徒步,大家一起缓步前行。

夜里9点钟,我们走到牛背山第一客栈。@野风同学对我说:“你的背包确实太沉重了,把我腰杆都背痛了。”

有驴友说,想要走得快,就一个人走;想要走得远,就一群人走。

此话有理。假如一路上没有@木瓜师傅和@野风同学主动帮忙分担我的行装重量,也许我就不能这样顺顺利利地爬上牛背山顶。

所谓的“牛背山第一客栈”,其实就是当地山民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一个简易窝棚,寝室与寝室之间仅一帘之隔。在山顶上像这样的窝棚或帐篷客栈,拢共也就两三家,接待能力估计应该不会超过150人吧?

在牛背山第一客栈里,大家吃过四菜一汤的晚餐,我与喝啤酒是强项喝白酒也不示弱的法国老外@小飞对饮白酒至微熏以后,便偏偏倒倒地去了帐篷扎在更高处的宿营地。

没有吃饱的几个同学又集聚在我密闭的帐篷里烤香肠之类的腌腊食品加餐,烟熏油呛让人眼泪婆娑,乌烟瘴气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晓风残月,呵气成霜,但帐篷外早已响起了驴友们踏雪观日的嘈杂声。我对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种规行矩步、亘古不变的自然现象没有特别的兴趣,依然半梦半醒地躺在温暖的睡袋里。

早上,@野风同学前来叫我们与大队人马一起下山时,我们刚刚才起床。

在格桑拉客栈吃了早餐,我们才开始去追赶早已无影无踪的先头部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屹立于万山之巅,高瞻远瞩,但见红彤彤的太阳照在白皑皑的雪山之上,给素净的白色世界增添了柔和的色彩,天空白云飘荡,群山壁立万仞,简直就是一幅气势磅礴、纯洁无瑕的雪域风光巨型画卷。

为了解放双肩,我们用帐篷绳拴着行囊在雪地拖行,行走不足一里路,行囊防雨罩就已磨出了两个小洞。没有办法,还是得背着走。

我们一直走到云海人家客栈,才把行囊交给上山接引部分不愿再徒步下山的队友的皮卡车拖走。

无包一身轻,“裸走”感觉爽,但是因夜里大雪的覆盖我们已经无法完全复制昨天的来时路,我们只有凭着直角高一脚浅一脚地不断往下走。

一心忙似箭,两脚走如飞。当我偶尔看自己的双脚时,才发现少了一只向@愚公同学借来的雪爪,时间和体力不容许我再倒回去寻找。我们继续向下,当第二只雪爪从我眼皮下滑落后,我也懒得再去拾起来。好人做到底,就留给有幸拾得它们的后来者让它们配成一对吧!

实践再次证明,这种过于简单的雪爪因其固定性不够好而不能完全适用于道路复杂的户外活动。

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但是无法还是得努力向前追赶。下午3点钟,我们又到了夹夹沟村。

我们询问当地留守妇女得知,我们的前队离开夹夹沟村大约有一个小时了。

时间既已晚,路途还很远,我们既不想走昨天那条令人胆战心惊的厄狭小路,又不想让大队伍在集合点久等,所以,在村子里好不容易花高价钱租到了一辆越野车送我们下山。

印度"诗圣"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说:“死和生都属于生命,举足和落足都是在走路。”

的确如此,唯愿我们还有更多的休闲时间去不停地走路,唯愿我们还有更加健康的身体去走更多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