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晚会上,小品《汇报咏叹调》令人捧腹,也令人深思。一办公室主任因个人爱好去听了男高音讲座而溜会(解决饲料质量会议),而第二天公司经理要听取会议精神的汇报,这位办公室主任情急之下,竟急中生智地概括了要提高认识、强化意识等五条精神。然而这位主任在汇报过程中的异常神情和举动,使经理察觉了其溜会的事,而当经理打电话到另一与会者了解会议情况时,却发觉办公室主任汇报的那五条一点不错。更为滑稽的是,在接下来召开的“消灭蟑螂”的电话会议中,领导的讲话居然还是这五条。
这很容易使人想起去年9月份“首届世界大城市高层论坛”上的尴尬一幕——中国市长发言时千篇一律,没有特色,往往“大说特说自己的城市如何这样、如何那样,都是在国内不同的会议场合重复的那一套东西。”结果是,“乍一听,发言内容很多,可是,真正让人印象深刻的不多。”前不久,广东人大代表建议《政府工作报告》要少点“进一步”,为何?因为其中一共用了36个“进一步”!(分别见《中国青年报》2004.9.29、2005.1.29)这些都说明,眼下一些领导的讲话不仅在内容和布局结构上,而且在语汇上都陷入了严重的程式化怪圈。
程式化讲话,其实就是套话,空话,就是错也不错、用也没用的“正确的废话”。这类讲话的泛滥,原因有这样几点:其一、会议太多太滥,领导讲话往往要赶场子,没有时间调研和思考,加之有话要讲,无话也要讲,熟悉的要讲,不熟悉的也要讲,只好照着秘书起草好的稿子照本宣科,应付一下了事;二是思维的惰化、僵化,一些领导者平时忙于迎来送往,陷于文山会海,很少有时间或花时间去“充电”,去思考,新信息、新知识、新观点知之不多,讲起话来也就只能是“陈芝麻,烂谷子”,套话连篇、言之无物;三是官场文化的影响,从古到今,官场文化都崇尚四平八稳,圆滑老到,讲话自然也要追求稳妥保险,习惯于照传照搬,人云亦云,久而久之,便丧失了独特的个性和鲜活的思想,讲起话来也就陈陈相因,了无新意,张市长这么讲,李市长也是这么讲,这个会议这么讲,那个会议也是这么讲,形成了固定程式的 “讲话八股”。如此一来,未开会者也能把会议精神猜得差不多,这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开会的目的在于指导工作,解决问题,因此领导讲话必须有的放矢,言之有物,具有较强的针对性、指导性和可操作性。而程式化的讲话,则使会议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成了滋生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温床。不仅老百姓对这种会议越来越反感,就是与会者也是心中生厌。为何一些地方一喊开会,人们就感到头疼;为何会场上常有人或交头接耳,谈兴颇浓,或昏昏欲睡,呵欠连天,或进进出出,乃至溜之大吉;为何很多会议一开再开,效果不佳,陷入“开会就是落实,落实还靠开会”的怪圈?这些都与程式性讲话大有关系。
《汇报咏叹调》对程式化讲话的讽刺可说是辛辣的,也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的:未去参加会议的人竟然能够把会议精神概括得丝毫不差,那么这样的会开与不开究竟有什么区别,到底能产生什么作用呢?愿各级领导者们能够从捧腹一笑中悟出套话之弊,切实改进文风和会风,多讲些切实而有用的话。
春晚小品剧本《回家》
人 物:张大姐:58岁,(以下简称张)
刘大哥:60岁,(以下简称刘)
时 间:现在
地 点:小区门口
[音乐‘回家’声中,张大姐提行李箱上场]
张: 北京一呆整一年,
为看孙子离家园,
如今孙子去了幼儿园,
我打道回府把家还——
[下出租抬头看自家楼房]
这才一年没着面,
我家的楼房换了新颜。
[刘上场,边走边说]
刘: 居心叵测蹲门前,
就是为了张玉兰,
听说今天把家还,
主动迎接多表现——
(看观众)
要说表现啥啊?
先拎行李后搬砖。
(小声对观众):我们是麻友。
张: 看啥呢?一年没见咋鬼头鬼脑地?
刘: 老张啊,这不看你回来了,来迎接嘛!
张: 还小强呢。咋还叫我老张了?以前都叫玉兰,咋我走了一年多,就改口了。
刘: 那我也不能叫你小张啊,再说,一着急,不知道叫啥好了。
(对观众说)改口叫妈给红包啊。
(对张)行,叫玉兰。你不是在北京看孙子吗?咋回来了?
张: 开春孙子能上幼儿园了,不用我看了,我就下岗回来了。你说我一下出租车,还当走错地方了呢?
刘: 咋进京了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不知道吧?暖上了。就是暖房子工程,你离心脏那么近,这大事都不知道?刚走了一年多就变心了?
张: 你当我变色龙啊?
(偷眼看刘)再说,我住心脏里面,哪知道心脏外面的事啊?
刘: 可不变样了,你说以前咱这楼都破成啥样了,这么一捣饬,跟新的似的。
张: (认真地)这得多少钱啊?挨家收费了吧?你们都交了吗?
刘: (对观众)进京一年咋就变,
张口闭口总提钱,
暖房政府来买单,
不让咱掏一分钱。
(很发愁的样子看张)你咋跟外星人似的?
(对观众)我俩老伴都去世多年了,张玉兰进京之前吧,我俩有那么点意思,可一年了,咋感觉这人有变化了呢?不行,我得试探试探,别把我当残次品处理了,我还在这当自己是盘菜呢。
张: 啊?就是政府给装修了呗?我家地砖早该换了,给换啥样的了?他们咋进的屋?
刘: 你咋不问给没给你弄张席梦思摆屋呢?暖房子是指楼外墙装修。这要整张席梦思,我还捡着了呢,正用得着。
张: 我说嘛,屋里不能给装嘛?这就挺好了,不细看,跟新楼似的,整条街都一个色儿,可真能装啊。这么整,咱这儿跟大城市也没啥区别,民生工程真是落到实处了。不过这话共茬不对啊,席梦思用得着?你家床塌了咋地?
刘: 我家床倒没塌,这不要添人进口嘛,有个新床图个喜庆。可听你这话儿,我倒觉得这北京一行,你不白去啊,说话也能装了,布衫不叫布衫,改个领袖那就西装了,你靳羽西呀?整上《看东方》了。
张: 你可得了吧,我至于象我说的那样嘛,我啥样你不知道啊?看你
把我说的,再说了,三项惠民工程谁不知道?暖房子、菜蓝子、米袋子。我看你这是要找嫂子啊,到你这,成四项工程了?
刘: 你都进京了,我八项工程也正常,谁知道你在北京几项工程都整完了?
张: 你别张口北京闭口北京的,北京也就多个天安门,我倒想整个工程了,我想搬天安门住去,公安局不让。
刘: 还有个长城呢?你咋不住故宫呢?
张: 行了,别抬杠了。说说,你找的哪的?
(独自掉泪)我没想法,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刘: 看你看你,还说没想法,那想法还写脸上啊,眼泪比啥想法都严重。逗你呢,别哭啊,好象刚回来我就把你咋地了似的,别哭。
张: 你逗我干啥啊,我啥样邻居都20年了,你不知道啊。烦人,说话咋这难听呢?还把我咋样了,你敢,看我儿子找你算账。
刘: 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嘛,爷俩算什么账。
张: 那也得看孩子同意不同意啊?
刘: 他一听是他刘大爷,肯定同意,这小子在北京咋样啊?
张: (自豪地)他开的公司还行。
刘: 一般说还行的,就肯定行。你现在说话也留余地了,不像以前,直接捅啊。
张: 啥余地啊?他的事我也不懂,反正家里该有的都有了。
刘: 啥都有了,那你咋还回来呢?
张: (落寞地)孩子上幼儿园,我一个人在那呆着啥意思啊。
刘: 孩子才多大就送走了,咋也得再大点吧。
张: (难过地)亲家说不让我看。说,这孩子让我带时间长了,不得跟赵本山似的,一张嘴就是东北味。
刘: 亲家咋那样呢?你孙子真成赵本山还好了呢,飞机都私家了。这不是瞧不起咱东北人嘛。你亲家哪人啊?
张: 陕西。
刘: 这奶奶看,怕孙子成了赵本山,要是姥姥看,不成郭达了。
张: 人家也是为孩子好,孩子送幼儿园受正规教育,大人省心。再说,我孙子送的是蓝天幼儿园,全国也是最好的。
刘: (不屑地)咱孩子没上天,也没看趴窝了。那你就这么被“下放”了?
张: 啥下放啊,还劳改呢。儿子让我回来把房子卖了。他说,这房子太旧了,卖房钱我自己揣着,他给我换个好的、大的、新的。是我自己不想在北京呆,二十几层的小区楼,家家都关门闭户的,相互不认识不说,人影都见不着一个,这一年多,没把我憋死。就这么地,我死活回来了。
刘: 卖楼?卖哪个楼啊?
张: 就咱小区这个啊?你以为我还有几个?孩子他爸没几年了,就留下这么个房子,供孩子也没啥钱,好在儿子也不白养,现在挺有出息,但一说要卖房子,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刘: 是啊,你说咱这岁数的人,一辈子也就攒下个房子,还能有啥,不过,你真得想好,别出马一条枪,卖了再买肯定没咱现在这么好的位置,再说,现在的房价,跟遇上抢劫似的,有钱行。
张: 这不儿子想让我享享福嘛。
刘: 你自己个一人,那是享福啊?再说,我咋办啊?总不能倒插门吧?而且到了新地方,谁都不认识,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哪像在这里,都老邻居,搭个伴方便,有个大事小情也有个帮手,打麻将都够手。
张: 说也是,可我儿子说这楼太破,还给整出一套嗑,
我家破楼的外墙,
糕点都比它刚强,
稀酥蹦脆带掉皮,
想钉钉子钉不上。
屋里四处都漏风,
塑料薄膜粘窗框,
冬天门上都是霜,
棉门帘子把风挡……
刘: 行了行了,你儿子咋那么有才呢?还大老板呢,有那精神头给家乡投点资,来点实惠的好不好?照他说的,这儿不成龙须沟了,别在北京呆几天就瞧不起家乡。现在咱这楼可好了,不光好看,温度也上来了。今年冬天,好多人家都备了温度计,我就天天看,别说,这室内温度比往年提高了将近10度。往年在家,不披个棉坎肩能呆嘛,今年,我就线衣线裤里外屋晃,不觉冷。
张: 有这么大变化?这墙面真不白粘啊。
刘: (难过地)当然了,现在屋暖和了,可一个人享受屋外冰天雪地屋里春暖花开的好日子,也没劲啊。
张: 大哥……
刘: 所以,这不上赶子接你来了。
张: (突然想起)你还扭秧歌啊?
刘: (不太好意思的)扭,但去的没往常勤了,没你……没意思。
张: 我以为你也要把眼珠子飞出去呢?
刘: 飞?我还怕你在北京飞丢了呢。
张: 飞啥啊,我在北京也去过小公园,没有扭秧歌的,打太极、舞刀弄剑的多,不像东北,不热闹。
刘: 就是,就是
(腼腆地)难道你一点不明白我咋想的?咱们都一人,也该有个照应吧?
张: (不好意思)老刘啊,都这岁数了。
刘: 这岁数咋地啊,年轻人吃肉,还不许我们老年人喝汤啊?有啥不好意思的,上北京之前,你也没这么腼腆啊,行了,咱也藏着掖着地了,谁不知道咱俩那点心思,你前脚跟小平婆婆说今天回来,后脚她就通知我了。这不,大伙出主意让我在门口接你。
张: 这么回事啊?我说咋这么赶巧,进院就遇到你呢,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刘: 我在这守株待兔呢。
张: 谁是兔子啊?你瞎比喻啥啊?烦人。
刘: 我是兔子行了吧。家里给你炖了一只,野兔大补。你这下了飞机又坐火车,挺累的,来,我拎行李,上楼吧。
张: 你拎?但不知道能拎动不?
[刘试试行李箱]
刘: 咋这么沉啊?北京没少带东西啊。
张: 儿媳妇怕我回家整不着,半箱都给我带上了,从这事上,我看出我这儿媳妇是真拿我当回事啊,前阵子,这东西老值钱了——
刘: 哪是啥啊?
张: 咸盐。
刘: 这不有病嘛,你等着吧,一会儿老周家媳妇就出来了,天天蹲小区门口抖擞她们家盐呢。听说走后门买了五箱,没把她老婆婆愁死。
张: 再愁有我愁啊?我这是花一千多机票运回来的。
刘: 得,咱们也别上楼了,直接在这卖了吧。
张: 你卖吧,我得回我的暖房子了。
刘: 急啥啊?咱俩对门,我家多少度你家就多少度。
张: 你咋知道?
刘: 我把温度计挂你家门口了。
张、刘:(两人大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