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窗前,听着栀子花开的声音,看茶叶在杯子里慢慢舒展开来,脑海里便浮现出您慈祥温暖的笑容。记忆中您是最爱栀子花的,每逢花开,头上必少不了那么一朵白色的点缀,可是如今,您走了,不知在天堂的您,是否看得到栀子花开?
尤记得童年时,您位于乡下的家是我的乐土,捕蝴蝶,捉蜻蜓,都是我最喜爱的游戏。我常常在那片洁净的黄土地上,爬来滚去,弄得自己一身是泥,您却只是乐呵呵的望着我,一句责骂的话都没有,您还说会玩的孩子长大才有出息。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您家门口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栀子花丛,每到夏天,一朵朵洁白无瑕的小花便会从层层绿叶中钻出来,碧绿的外缘包着雪白的花蕾,如同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好奇的用力探出了脑袋,有的还未及时开放,被紧紧包裹着那细嫩的身子,如条极细的绿丝条缠绕出优美的弧线,花开的很多,一整片,一整片的,远远望去,宛若夏日蓝天上悠悠浮动着的白云,轻灵而淡然,快乐自省……我在栀子花边站着,一步也不愿挪开,小小的我一边瞪着大大的眼睛,为这些美丽的景色而着迷,一边贪婪的闻着那一阵又一阵,清新,淡雅的芳香。
我是个长在城市里的孩子,见过兰花的清雅,木棉的热烈,樱花的娇艳,紫荆的媚惑 ,却独独没有见过风雅如此别致的花,小小的我瞪着好奇的眼睛,问您:“外婆,这是什么花?”您笑了,笑得一脸菊花,您抚摸着我的小脑袋,轻声说道:“这是栀子花。”
“栀子花?”我追问道,“外婆,外婆,栀子花是什么花?”
您低下头,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郑重的告诉我:“栀子花是永恒的爱与预订,是美的寄托,那看似不经意的绽放,实际上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你看它的叶子,是那么的富有生机,经年在风霜雨雪中都会翠绿不凋,所以,它也是最坚韧的花。”
我认真的听着,认真的记着,认真的学着,把您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的记在心底,殊不知,正是您的这番话语,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确定了未来的人生道路,在那一段最困难,最艰苦的岁月里,是您留在我幼小心灵中的烙印告诉我,要坚持,要勇敢的走下去,我这才没有放弃,坚持向前走。
我爱在那片栀子花丛旁玩耍,帮您把那一朵一朵的花儿摘下,十朵一扎,一扎只卖一元钱,到镇上去卖。筐里是满满的栀子花,走在路上,随着风撒下一路清香,中午回来,竹筐空了,换来的是您手里的一把糖。我笑嘻嘻的跑过去接,拍着手围着您转,您只是笑着,把一枝栀子花插在我的发间,引得清香满身。我拉着您那双经历了万事沧桑的老手,不断的欢呼雀跃,那时,连记忆中的梦里,都带着栀子花的清香。
如今,您已逝去好几年,我也早已离开那片栀子花丛了,但我始终记得那时花开放的样子,也曾千方百计的去寻找幼时的清香,可是,我始终都没有找到,记得那时的花朵是连片的开的,如雪花,似云朵,可如今窗前,却只有寥寥几朵,小小的,也不是纯正的白色,我想,我再也得不到那么好的花了。
亲爱的外婆,不知在天堂的您,是否还记得您的小外孙女,记得那时花儿开?我知道,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我无法向您表达我的爱意,只能借助这几支还略显稚嫩的小栀子花,希望远在天堂里的您能闻到它们的清香,忆起那时花儿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