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oluocun.2008.blog.163.com/blog/static/8111171920084309014122/
故事开始的一天。时间是2356年。
位于市中心的珍稀物种博物馆里,高大的透明展柜罗列在大厅两旁。在这里展出的都是世间稀有的动物,它们独一无二,濒临灭绝。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所有来访者都必须恪守馆内一切苛刻的参观制度。游客必须站在距离展台一米线以外的区域观看,严禁超越。
馆内施行24小时电子监控巡逻制度,任何违规行为都逃不过电子人的眼睛。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游客隔着衣袋悄悄摁响衣兜里的纳米透视相机。两个疾走如飞的电子机器人立刻出现在他身后……相机被没收。该游客身份将被馆藏数据库永恒备案,终身严禁靠近半步。
A
我穿过珍稀博物馆那两扇自动开启的透明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朝一个硕大的水晶展柜走去。离展柜越来越近了,我一步踩在一米线上,旁若无人地穿越过去。我触到了那高大的、透明的展柜,好奇地把手贴在美丽的透明窗上——窗里水波在荡漾。
“嘿,你!这可不行!”一群不断闪着红光的电子人迅速向我逼来,为首的那个朝我发出尖利的怪叫。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电子人越来越近了。我几乎已经感觉到那冰冷的金属手快要拉到我的衣袂:“你,不能靠那么近!”
我转过身,迎着那张金属脸,饶有兴味地等待着,脸上浮现出一丝顽皮的微笑。
果然,触到我的一瞬间,电子人骤然止住了。它们怯生生地转动合金脑袋,目光落在我胸前的一枚雪花形徽章上,很快,它们闪着红光的脑袋变成绿色,并恭恭敬敬地向我敬了一个整齐的礼,晃动着伸缩自若的金属胳膊急急地远去了,就像它们来时一般突然。
我低头望着胸前的那你枚雪花徽章,它是我家族的家徽,只要有它的光芒在珍稀博物馆里闪耀,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家族成员靠近“这只动物”的特权,但这种小小的、虚荣心的满足还是着实让我得意了好一阵儿。
今年我刚好满18岁。到了佩戴徽章的年龄,
我回过头,继续贴着玻璃窗,认真地看着这只动物。它真美。要不是透明窗的阻隔,我几乎能触到那长长柔柔的、在水中飘荡的秀发……
我在那儿待了一整天。它的一举一动、一张一弛。让我从心底一遍一遍地发出赞叹,几乎忘了周围的一切。300多年前,家族的祖先开发了这只世上独一无二的生物。在这以前,它只出现在童话中。大多数人只知道它的诞生和基因变异有关,至于它究竟是怎样繁衍的,至今仍是个谜。
a
从我能隐约记事起,我的眼中就永远闪耀着一枚美丽的、雪花形状的徽章。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戴着这样的徽章的人才能和我靠得这么近,而大多数人只能无奈地、远远地瞧着我。
当然,这本身与我无关。我生活在这里很舒服,碧青的水草、五颜六色的珊瑚是我的儿时一直到现在的乐园。水波轻微荡在我耳后,那里有一枚扇贝般的骨膜,通过它,我能灵敏地感知水面上人们说话的声音。
水始终保持着温暖清澈,带着鲜活的氧气从我骨膜后的软腮里进进出出,带出一串串顽皮的气泡。对这制造气泡的小游戏,我乐此不疲。我的手腕上生着青黑色的鳍,胳膊上也是;我还有一头很长的、蓝紫色的头发。说句实话,我并不很喜欢它们,它们常缠在石洞间的水草上,把我弄得一团糟。此外,我还有一条海豚般的尾巴,它让我在水里自由自在地翱翔。
人类在几千年前就给我起好了名字,然后漫长的时间等待着我出现。
在我的印象中,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戴雪花徽章的人了……仿佛好多年前有过,已记不真切。所以,当这个男孩第一次靠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迅速躲进身后的水草里。好在我很快习惯了他。此后,他每天都来看我,隔着薄薄的透明窗静静地看。他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带着那种淡淡,没有颜色冷淡的表情。
他不大爱笑。我想。
B
从我出生到现在真的很少笑过。我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因而缺少了一份本该有的、快乐而充实的童年。我的童年里只有我的姐姐。我唯一的亲人。梦凡盈比我大一岁。我不大喜欢她,因为她总那么冷漠、高傲、自以为是。当我们在成长到某一阶段的时候,就各顾各的,不怎么说话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我们总为一些小事而在成长的历程里竞争着。
回复 收起回复 9楼2012-06-06 13:20举报 |我也说一句
夜色魔力
铁杆会员8 很快,随着时间推移,梦凡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最高学府。没多久,就进入了研究机构。她是有点小聪明。大约继承了父母的禀赋。而我能看到的只是她成天除了学习就是研究。几乎没有任何空闲和我说话。和我吵架的机会也少起来。而我,却依然像其他平常的孩子一样,不为人知的、悄悄地长大。成绩平平,因此,我又特别害怕长大,
我不希望向梦凡盈那样长大。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并不聪明。我时常回忆起小时候,当梦凡盈学会修改机器管家的程序时,我还闹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花了很多气力才弄清楚为什么我们家的保姆机器人惩罚的对象永远是我。我就这样傻傻的,月复一月地被机器保姆罚扫家族的整间屋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
好好,我并不讨厌这种惩罚。我爱我们家的这所大宅子。我猜在这个业已存在千年的老屋里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没一个人对它的每个角落、每个房间如我这般熟悉。它有上百个房间,几十条走廊,包括各种大大小小的走道和阁楼。对它进行一次全面打扫需要花上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没人会在这反反复复的打扫中获得如此的乐趣,我会为这所大宅里每一处新发现而欣喜万分。
在我的童年里,我时常会想到我的父母。当我满18岁的时候,我被告知他们去了遥远的外太空执行一项生物研究任务。我私下里偷偷计算过,根据银河空间站到地球的距离,折算光速飞船的动力值和空间阻力的恒比,我得要再等上23年才能再见到他们。也许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看上去会和我一样大——你知道,在太空里,时间的概念永远是相对的。
他们在临走时,给嗷嗷待哺的我和姐姐每人留下一枚晶莹的雪花徽章。
这是父母给我的唯一的礼物,也是我和梦凡盈血缘关系的唯一维系,它时常会提醒我,我有个姐姐。尽管,我俩真是太不同了!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让我感到了最深刻的孤单。姐姐的朋友比我多,成绩比我好。她在与别人聊天时总很好提及我,即使提到,也是说“我那贪玩傻气的弟弟”……久而久之,我学会了充耳不闻。渐渐地,我还学会了无语和漠视,我不理她,远离她,不让她帮我任何忙,不再愿意和她分享任何秘密。有时我会在幻想中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妹妹,一个能和我说话的小妹妹。我发誓一定不会向姐姐对待我一样冷漠地她和忽略她。
b
他总闷闷不乐地站在透明窗的外面。每天都是。我已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了,那种淡淡的表情,显出忧郁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成天呆呆地看着我在水草间穿来穿去。时间一长,连我也感到这样非常无聊。我在水中顿了顿,然后在忽然穿越石洞,一下子蹿到他面前,冲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他先是吓了一跳,做完鬼脸,顽皮地冲他眨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他嘴角微微地弯了一下……是在笑吧,原来他会笑。他应该多笑一点,我想。我模仿着他“笑”的样子给他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不服气,又努力试了几次。然后,我知道我学会了。因为他又笑了。我们隔着透明的水晶窗相互微笑,很久很久。
有一天,我看见他用食指点着水晶,开口说话了。我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起先,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好像总是反复重复三个音节,每重复一下,再指指自己,然后又指了一下。
很快,我发现这三个音前后的排列都是有规律的,每次都一样。我看着他,好奇地观察着,想着。我想那三个音代表着“他”。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看他发音的嘴形。我一次又一次听到“梦——凡——刚,梦——凡——刚——” 的声音,我试着模仿他的嘴形,发出这样的声音——然而始终不成。人鱼是不会说话的。
不知怎么的,我喜欢看着让他开心。因为,他是戴着雪花形徽章的人。
C
我回到家里。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直到我在阁楼边遇见梦凡盈。
她穿着长长的、深黑色的连衣裙,坐在楼阁长长的阶梯上,深色的裙摆一直拖到阶梯的末层。她有着和裙子一样深色的眼睛和一头蓝紫色的头发——蓝紫色的头发是我们家族的遗传,她胸前的雪花徽章在黯淡的灯光下熠熠似辉。我忽然呆住了,我想,若不是她如此冷淡,我们的关系再融洽一些,姐姐兴许也是美丽而可爱的。
回复 收起回复 10楼2012-06-06 13:20举报 |我也说一句
夜色魔力
铁杆会员8 她坐在那儿,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这幅油画的年代久不可考。画中的女子,据说是我们家一位年代久远的祖先。她和姐姐一样有着一头蓝紫色的头发,脸色苍白,表情宁静。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她是谁。哪怕是在我们家供职了234年的机器管家。
我依稀记得儿时我和梦凡盈并排靠在这副巨大的油画下争论这个女孩究竟是谁。我们争得面红耳赤——我红着耳朵不断争辩,她红着脸,用手一直搅着那头美丽的蓝紫色的头发。可惜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梦凡盈坐在油画下,膝上摆着高精度缩微电脑,她身边堆着成堆的压缩资料,它们记录了地球上所有你想知道的即查即用的一手资料。
“今天你去哪儿了?”她侧过头来叫住我。
“珍稀博物馆。”我既没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她眨着眼睛,把头轻轻地摇了摇:“你总是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你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在学院里吗?你已经18岁了,我们的父母到了你这样的年纪,都已经独立想国家科学院申请研究课题了。学院给我传真了一份你这些天的逃课记录——真服了你了,再不好好上课就要被开除了……”
我停下脚步。
“你满脑子都是那些书本公式电子什么的,让你整个人都变得枯燥无趣,你从没像我一样到处走走,如果你小时候没打扫过房间,你永远也不知道我们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梦凡盈把嘴一撇:“哼,那算什么!只要我愿意,可以用超导扫描仪对这整间建筑进行时空定位,通过透视分析出屋子的分子结构。”她一边敲击电脑一边说着,“看,一清二楚!屋里的每个人,每个角落。任何东西都逃不出我的扫描——这就是科学和知识带给人的。你知道这些吗?一点也不知道!”
我显然有点气了:“无聊之极!你没亲身经历过,感觉到,就永远不会对一件东西产生感性认识,产生感情。我并不认为那硬生生的科学能带给你什么。许多宝贵的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用科学可以解释的,就像今天, 我教了人鱼知道我的名字……”
“这一点都不奇怪。” 孟凡盈用纤细的手指敲击着电脑调出资料,“人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拥有7岁的孩子的智力。然而你得明白,它只是只动物,你懂吗!”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c
我觉得梦是个可爱的人。他对我的一举一动充满了好奇。他总是隔着水晶不停地、不厌其烦地和我说话,他变化着嘴形说出许多字。渐渐地,我发现我能根据他的嘴形和声音的顿挫,了解到一些简单字的大致意思了——虽然它们中的许多,我还没完全弄明白。但每次总会进步一些。这让我很兴奋。他每次发音都很慢,故意让我看明白,听清楚。尽管我发不出“音”。我会试图靠近他,看得更清楚,我乐此不疲。
我们隔着水晶窗,脸贴得很近,我透过清澈的水晶沉静地看着他,顽皮地吐出一串丰富的泡泡。他也会开心地边打手势边说话,我俩开心极了。
我喜欢和他在一块,每一天。这是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时间过得很快。当我们正隔着窗,嬉戏正欢时,我忽然发现有个女孩向我们走来,越来越近,她也越过了一米警线。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颈子上和梦一样,也挂着一枚雪花形的徽章。我对着梦指了指她,并好奇看着她。可是梦并不看她。一点儿也不。他依然站着用手指隔着窗点我的鼻尖。那女孩子站了很久很久。
当时间快超过一小时的时候,她终于说了句话,然后默默转身走了出去,梦终于去看女孩。然后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飞也似的跟着那女孩子跑了出去……
D
我跟在梦凡盈身后跑了出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梦凡盈对我说:“别玩儿了,卢尘卜博士希望我们到他那里去。他说,如果我们肯一道去的话,他兴许会考虑把那条人鱼送给我们。”
卢尘卜博士是珍稀生物馆的馆长,爸妈最好的朋友。梦凡盈常常到他那儿去请教功课。我则很少去。我怕碰到梦凡盈,而且我对博士和他的功课也不是很感兴趣。他真的会把这么珍贵的人鱼送给我们吗?
回复 收起回复 11楼2012-06-06 13:20举报 |我也说一句
夜色魔力
铁杆会员8 答案很快得到了证实。
“当然是真的。”卢尘卜博士肯定地说。
我注意到这位长着雪白胡须的长者说话时的语气的暗淡,远不像是送给我们一件新年礼物那样轻松愉快。于是,梦凡盈问:“为什么要送给我们?”
博士慈爱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另一只手放在我肩上。看看她,又看看我。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听你姐姐说,你很喜欢人鱼,嗯?”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非常!它很聪明,很可爱——我甚至有时会认为,它就像我的某个亲人。”
“你们亲人?” 卢尘卜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这个比喻道挺恰当……哈哈!”
“您真会开玩笑!”梦凡盈有些不悦。
“好了,不管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孩子们,我得告诉你们,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这么珍贵的动物送给你们,是因为它很快就要死了。”
我和梦凡盈对望了一下,怔了。
d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被装进一个黑漆漆的水箱。这让我感到恐惧。黑暗和孤独是我最怕的东西。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这几天我总感到莫名地不适:头晕、气闷、仿佛我已经不适合再待在水里了。我静静地沉到水底,感觉有点勉强,感到很困,仿佛就要永远这样睡着一样。我不想就这样睡着,因为今天我还没见到梦呢。
他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呢?要是离开这儿,我就再也见不到梦了。
很久,我隐约听见一些息簌的声音,我微微睁开眼,强烈的光线让我不能适应,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渐渐地,我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开始看清事物,我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房间很大,很空,有很强的光线,没有水晶窗了——这里不再是珍稀博物馆。我待在一个高高的,大大的圆形玻璃鱼缸里,鱼缸很宽敞,水温比博物馆略高些,供氧机不停地为四周的水域补充新鲜的氧气。看来一切都不算太坏,只是有些陌生,让我有些怕。
然而,我很快眼前一亮——梦。他站在鱼缸下,从外面轻轻地扣击着鱼缸的玻璃,就像我们从前那样。我一下子感觉到这不再陌生了。迅速沉到缸底,游到他身旁,像个顽皮的孩子。我张大嘴巴无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梦——凡——刚——梦——凡——刚——这是我们的游戏。我等着他像以往那样给我一个嘉奖般地微笑。
可是这次,他的脸冷冰冰的,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我歪着头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真的没有。怎么了?当我看他的时候,他难过地把脸撇过去……
这下我可慌了神。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呆呆地在水底望着他,不知怎么办才好。良久,他把脸转过来,认真看着我,顺着鱼缸旁的螺旋扶梯边爬到鱼缸顶部。我随着他的步步攀升向鱼缸顶部游去。很快,他爬到了鱼缸口,停在那儿。而我还没游到。我狡黠地向下潜了半米,然后不为察觉地悄悄用尾巴在水下一划,一个猛冲跃出了水面!
哗——
霎时,水花四溅,那些大大小小的水珠落在梦的身上、脸上、头发上……我露出水面“咯咯”地笑起来,那声音细小清脆却洋溢着孩子般的得意。
他显然被吓着了,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又好气又好笑,可他又笑不出来。我不断用尾巴在水中划动,保持着身子的平衡,以便能让上半身保持在水面上。
他的脸色却依然很凝重。良久,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迟疑着,不知怎么办。
“过来。”他说,“来,宝贝。”
我不完全明白这话的意思,看到他期待的目光,我猜他是想让我到他身边去。我试着把身子朝他移了移,他立刻露出了赞许肯定的神情,我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很快把身子移到他身边。他一下拉住我的手臂。我有点怕,不知他要干什么,我想他是不会伤害我的。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们的脸从未靠得这么近。
他靠着我,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神那么哀伤,看得我心里空落落的。是我刚才的“恶作剧”令他生气了吗?我很快发现他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几颗水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是刚才的水溅上去的吧。我想。我用把手臂抽出来,用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脸,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有点怕,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看他没反应,我的胆子大起来了,用手帮他拭掉了那颗水珠。
回复 收起回复 12楼2012-06-06 13:20举报 |我也说一句
夜色魔力
铁杆会员8 这个动作很伟大。他忽然惊异地望着我,然后,我就发现水珠更多了。我心里开始跟着不好受起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无辜地看着他,不断地用尾巴划水。我们闷闷地待着。不再动。
过了很久,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头上。我傻气地地透过额上的头发缝儿看他的手掌。体会弄那儿传递过来的体温,然后,我不看了,我把头低下去。
我听见了他低低的、极为温柔的声音:“我一定要救你……”
E
记不清那天怎样到家的。梦凡盈拉了我好几下,我浑然不觉。我依然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博士说过的话。
“知道吗,孩子们,你们家族和人鱼有着很深的渊源。它是一种转基因合成的生物,是这个世界上先前根本没有的生物。现在你们所看到的这唯一的一条人鱼是你们的先祖梦狄芾通过转基因技术合成出来的。”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梦凡盈插嘴道。
“是的,但你们并不知道另一个秘密。你们知道,所有的合成物种都无法繁殖。人鱼的寿命可达到300多年。人鱼物种只能通过生物细胞更新来延续生命。当它到达寿命的极限不采取任何措施,因基会因衰竭而迅速消亡。”
我和梦凡盈面面相觑,她先反应过来:“你是说……”
“对,根据记录,这条人鱼大限已近,至多不超过一个月。孩子们。”
听了博士的话,我感到嘴唇发干,心往下沉。
“那……怎么办?”梦凡盈问。
“迄今为止,所有异形生物合成技术在国际上都是高度机密。唯有它们的合成者才掌握一手资料,这在299年前已经成为国际惯例。因此,合成生物的更新工作必须由研发它们的科学世家来完成。这是国际法授予生物科学家的特殊使命。如果这项技术已经失传,那该生物将和这个家族的使命一起消亡。这也是以往许多珍稀物种灭绝的原因之一。”
“比如,斑竹马、鱼齿象、玫瑰水母?”梦凡盈兴趣盎然地问。
“对!”
“明白了。你把人鱼送给我们,是要我们延续人鱼物种。”
“对!”
“可那应该由我们父母的事儿啊。”梦凡盈扬着头看博士。
“你们的父母被派去执行外太空任务,从银河空间站传来的最新数据表明,他们至少要过23年才能回地球。他们临走时把两枚家徽留给你们。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来吧,孩子们,别让你们的家族蒙羞,”博士把我俩揽到一块儿,“姐弟齐心。”
我把头扭过去,梦凡盈装着没听到。
“如果不尽快完成,人鱼真的会死掉?”我转过头来问博士。
“当然,我刚才说过的。”
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从博士的研究室走出来。
“哎,你发什么呆?” 梦凡盈说,“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既然交给你,你就去完成好了!”我没精打采地说。
“说得道轻松”梦凡盈生气地说,“你平时无所事事什么都不知道!家里根本没保存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资料!!
“什么?!”我叫起来,“这么说……人鱼……”
”你知道就好!这可真是关系道家族的荣辱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们’!希望拜托你记住这一点!”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和梦凡盈都没日没夜地待在偌大的屋子里不分昼夜地翻找资料。我们把家里所有的存储器都淘了个底朝天,查阅了所有在录的电子族谱和我们能见到的任何电子光碟,一个线头般的线索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累坏了的姐姐把头埋在一堆像山一样的光盘中,“这么重要的东西……”
“也许,我们的祖先根本就不打算保存下来……”我说。
“不可能!”梦凡盈疑惑地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只得靠自己了。但在此之前,我要再试试……”
我们又找了一天。梦凡盈终于决定彻底放弃了。塔戴上超导蓝牙,夹着纸板型超波电脑走进了她的实验室。“努力点吧!时间紧迫,我们总不能告诉博士祖传秘方丢了吧。别成天游手好闲的,也帮忙做点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砰的一声碰上了门。
回复 收起回复 13楼2012-06-06 13:20举报 |我也说一句
夜色魔力
铁杆会员8 我被梦凡盈留在实验室外面,心里难受极了。这和家族荣誉无关。
我三天三夜没合眼,反复想着我能想到的每一个角落。我比姐姐要熟悉这撞房子。朦胧中,我的脑海浮现出一个高高的圆圆的塔楼。
我猜我还应该去找一个地方还有我该怎么做。
我走进家里深深的阁楼,穿过了一扇又一扇门。这些门深邃而厚重,它们的开启的密码在悠久的岁月中早已遗失。在长期打扫屋子的游戏当中,我把它们一一破译出来,记在心里,这是我儿时一个最喜欢取悦自己的方式。我打开每一扇门,走过一段路,最后停在最高楼层的塔楼边。我轻轻用指尖在一块腐朽的砖石上敲了三下,锁门缓慢移动了位置,塔楼的门轻轻地开启了。
这里是一个秘密的家族藏书馆。我们家的电子资料里只记载了有关它的传说。只有我知道它的的的确确的存在。这是个很奇特的图书馆。看上去像一个窄窄的圆塔。塔壁上依形就势矗立着高高的白金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堆积着许多旧时的典籍和腐朽纸张。纸质物品是我们这个时代难于一见的珍奇。
数不清的书掉落在地板上,积满灰尘。大多数是祖先留下的日记和笔录。我小时候曾经翻阅过其中的一些。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我转身把门关上,在这些故纸堆中翻找着。一定能找到新的线索。
e
我很快适应了新环境。
在博物馆里,我有许多邻居,这里没有。但我并不怎么感到孤独,奇怪的很,我能感受到这屋里的气息,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仿佛很多年以前我住过这儿似的……这奇怪的感觉宛如一个遥远缥缈的事实,时常在我梦里出现。
此外,我感到我身体里那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日益加重了。我不停地在鱼缸游,仿佛很快就不能游似的。这让我感到恐惧。
梦依然天天来看我。只是,时间很短。他最近似乎很忙。不过每次来,他都会带来一个新游戏,哄我开心。我看见梦在向我挥手,立刻浮出水面。
他手里拿着一支彩笔。我好奇地看那支笔,再看看他。他用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旋转的动作。我歪着头,猜测着。他又把身子微微侧转了一点。我明白了,他是要我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他拉住我的胳膊,靠近他。他要做什么呢?
我感到后背痒痒的,我好奇地想回头看,可他不让,我只好耐着性子等。不久,我后背的痒痒不再继续了,我转过身,发现他从扶梯上走了下去,很快拿了一个大大的、平板一样的东西走上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下把平板丢进了水里。我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他在冲着我微笑。那块巨大的平板掉在水里。我试探性地触着它,那么光滑,凉凉的。我看见板子上有一个奇怪的生物,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生物,它有着长长的蓝紫色的头发,深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倒退了些,那只生物也后退了一点,我歪了歪脑袋,里面的生物同时偏了偏头……它也像我一样,摇着一条海豚般的长尾巴……哦,天,那是我自己!当我意识到这点时开心极了,我伸出手,想触摸“自己”,可碰到的还是硬邦邦的平面,太神奇了。
我低下头想了想,把身子对着平板侧过去。果然,我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后背。梦在我身上画了些什么。他画艺真差,当我看到背后歪歪扭扭的雪花形图案时,顿时气得鼓起了嘴巴。我一下子跃出水面,又一下子跃入水中,溅起很大的水花,表达我的不满。
很快,我有了个好主意。潜到水下,对着平板观察了一下,然后侧过身,对着平板用手抹了一下背后……一些油彩立刻消失在水中。我很高兴,想把它们都擦掉,可梦拉住了我。我靠近他,得意地冲着他示威似的高叫几声。他亲昵地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
百度搜~~~
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