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拨动了我的心弦
阴历三月的最后一天,不知弟媳从哪儿采摘的槐花,送给我家一小盆,看着这似美丽云朵般洁白的槐花,妻三下五去二就把它们加工成油津津香喷喷的槐花饼,咀嚼着槐花饼,我的思绪如电影镜头切换到那个瓜菜半年粮的岁月.
我的家乡在南召小店鹰山脚下,一棵粗壮高大的槐树就长在村庄三姆家的门前.从我记事起,就觉得它有一人合抱那么粗,树冠覆盖了一大片房前空地,是它点缀了家乡,也点化了我少时的梦.当春风染绿了大山和田野的时候,记忆中的这棵槐树的枝头上便会爆出米粒大的芽头.一场细如丝、贵如油的春雨过后,这些芽头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朵朵洁白的花朵,飘荡着浓浓香味的槐花,以特有的纯洁和芬芳高高婷立在槐树的枝头上,层层叠叠,参差披拂,丝毫不比那令人惊艳的鲜花逊色.远望如一座冰雕,晶莹剔透,又似一根银烛闪耀一道圣洁的光辉.近观枝繁花茂,满身披银戴玉,仿佛能听到清脆悦耳的玉佩相碰的声音.
不知是槐花的魅力,还是为了在青黄不接的季节裹腹充饥,不等三姆下令,我们相邻几家的大人们就在长棍或竹竿的一端绑上镰刀,把一串串的槐花从树枝上割下来,连枝带花.我和三姆家的二哥、三哥等十几岁的少年像猴子似地爬上槐树,钻进浓绿的匝匝密密的枝叶中采摘槐花.抬眼是白云蓝天,低头是割下的堆堆槐花,堆堆槐花连成一片,又成了一大堆,大堆旁是大人们在捋槐花,像是在享受一桌丰美大餐,又像是举行盛大的节日典礼,你唠家长,他道里短,妯娌之情,兄弟之情,邻里之情,在这里融会,在这里贯通,家乡人们亲切的笑声荡漾在春风里.我们哥几个一边采摘着槐花,一边比赛着谁篮中先摘满,我们在无忧无虑中消磨着金色时光,享受着槐花带来的无尽快乐.当三姆和妈妈呼唤我们的乳名要小心的时候,谁又能看清钻在繁繁茂茂花叶间的小脑袋和张张笑脸,只能听清银铃般的笑声洒满房前屋后.三姆和妈妈是做饭好手,她们把槐花放在水中淘洗,接着拌上面糊揉成团,然后放在大铁锅上清蒸,待熟后,加上油盐当饭吃.有时妈妈还在里面加入腊肉,那咸中蕴香,香中含咸的滋味真是世界第一流的美味,妈妈也成了世界上第一流的烹饪大师.至今想起来还垂涎涟涟.有时,过多的槐花一次吃不完,还要放在阳光下晾晒,待水分蒸发后储藏起来,这样就延续了粮荒时期的希冀,填补了我们兄妹嗷嗷待哺的梦想.在这棵挺拔葳蕤的槐树上,采摘槐花确实是我的一大趣事,其中包含着多少乡音,多少乡情,在这个偏僻遥远的小山村细嚼慢咽槐花,也确实我小时的一大乐事,其中又包含着多少希望,多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