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传说的神话而已
钟馗
钟馗,是中国民间传说中驱鬼逐邪之神。民间传说他系唐初终南山人,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然而却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风流人物,平素为人刚直,不惧邪祟。在唐玄宗登基那年,他赴长安应试,钟馗作《瀛州待宴》五篇,被主考官誉称“奇才”,取为贡士之首。可是殿试时,奸相卢杞竟以貌取人,迭进谗言,从而使其状元落选。钟馗一怒之下,头撞殿柱而死,震惊朝野。于是德宗下昭封钟馗为“驱魔大神”,遍行天下“斩妖驱邪”;并用状元官职殡葬。传说唐明皇睡梦中见一小鬼偷了杨贵妃的紫香囊和唐明皇的玉笛,绕殿而奔,大鬼捉住小鬼后,把他吃了。大鬼相貌奇丑无比,头戴破纱帽,身穿蓝袍、角带、足踏朝靴。自称是终南山落第进士,因科举不中,撞死于阶前。他对唐明皇说:“誓与陛下除尽天下之妖孽。”唐明惊醒后得病。病愈后下诏画师吴道子按照梦境绘成《钟馗捉鬼图》批告天下,以祛邪魅。吴道子挥笔而就,原来吴道子也做了个同样的梦,所以“恍若有睹”,因而一蹴而就。
民间悬挂钟馗图,原来都在除夕,然而如今,却是在端午节画钟馗,或赠人、或自挂。这种改变源于乾隆22年,那年因瘟疫死了不少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将钟馗请出来施威捉鬼,此后逐年相沿成俗。
岁月悠悠,钟馗这个“驱魔大神”绵延至今,经久不衰。启功先生的《题钟馗骑驴小景》,写得风趣而富有时代感。漫画家方成画过一幅钟馗图:钟馗靴帽整齐,双手袖于袍内,以石为枕,卧眠于地,并题五言诗道:“春眠不觉晓,鼾声惊飞鸟。人间鬼太多,钟馗累坏了”。讽喻极为深邃。北京的青年画家周旭画了钟馗专辑并蒙他送我一本。画集内的钟馗极为传神并得到不少开国元勋的共鸣——“此公不可少”。看来现代人更需要钟馗。
钟馗的原型,是商汤时的巫相仲傀,其名在《尚书》、《左传》、《荀子》中又作“仲虺”、“中归”、“中垒”。商人事鬼,凡政官都兼巫祝,仲傀为巫相而兼驱鬼之方相。傀者,面具也;驱鬼必戴面具,面具之形甚多,因而发生仲傀多首的传说。仲傀以同音演变为仲虺,虺乃神话中的怪蛇,于是仲虺又演变为九首巨蛇之“雄虺”(《天问》)、食魅之“雄伯”(《后汉书·礼仪志》),连《山海经》佚文中阅领众鬼的“郁垒”(参见本书《贴神把门与度朔山神话》),实际上也是仲傀与雄虺传说的又一变形,郁垒即中垒的变称。要之,由驱鬼之巫相的真人仲傀,变为食鬼怪兽钟馗,变形愈繁,去真相愈远,但也留下一丝痕迹:古人命名常以字释名,钟馗之“馗”乃“九首”合文,《天问》:“雄虺九首”,则仲虺以“虺”作名,而“馗”——九首,或即其人之本字也(《文史新考·钟馗考》)。
此说既出,赞同者有之,但亦有人质疑,以为商人事鬼而不逐鬼,况且也没听说仲傀或仲虺有何逐鬼的业绩。
王正书认为,钟馗其人及历代驱鬼辟邪的观念,实起源于上古巫术,他是由先代位居祝融之号的重黎衍生而来。重黎在上古史中有重黎、重回、句芒等称呼,句芒在传说中又被描绘成介于天地、神人之间的负有特殊使命、生有特殊形貌的人物,其使命之一便是居巫职,有《史记·天官书》记载可证。到了商代,秉其职而取其名的是仲虺,实际上仲虺即重回(重黎)的音转。至于“终葵”,本指一种椎形体,由于重黎在从事神巫职能时所戴羽冠取自此形,故在商代约定俗成为从事巫职的标记。商代通行以职为氏,所以由仲虺形成的族系也被称为“终葵氏”。到了周代,这个神职集团又改称“方相氏”。方相氏的得名与终葵氏相同,都从上古神巫头部的装束引申而来,区别在于“终葵”源自羽冠,“方相”源自面具。这种以方相氏为中心的驱鬼风俗,一直沿袭至唐代。要之,自上古时代的神巫重回,到商周时代的仲虺、终葵氏和方相氏,都是钟馗的原型,无论在性质上或称谓上都是一脉相承的(《钟馗考实》)。
此说与何新的见解相比有一致之处,只是将钟馗的来源更往上溯自重黎。但亦有人以为重黎或句芒都是神话传说中的形象,未必能印证实有其人。何况如果自重黎以至仲虺、终葵、方相为一脉相承的话,为何汉晋文献中不见“终葵氏”的记载,而直到南北朝时才又突然冒出了许多“终葵”或“钟葵”、“钟馗”。这个长达数百年的空白性中断,实难解释。
综观古人今贤的见解,应该说都有各自的道理,而质疑者也不乏持之有故的依据。诸说并立,钟馗之由来仍然还是中国民俗文化史上的一个大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