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2005年第一期《中国墨》上,刘墨老师的一篇文章《水墨画的精神》的全文,万分感谢

2025-01-01 18: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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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一位研究西方艺术史的学者,偶尔一次走进挂有牧溪法常绘画的展馆中时,他不禁惊呆地写道:“这便是我久违了的中国牧溪手写的《观音•猿•鹤》大幅水墨画三联屏。幽婉的梦幻般显身的白衣观音;恍如深山精灵般从森林深处凝视着什么的黑猿;倾耳细听,太空中似乎回荡着隐隐鹤唳,此外,还有笼罩着这大幅三联屏整体画面的那种不可名状的渲淡和阴影,大片地而且深邃地扩展着、扩展着……长期来,我尽热衷于眺望西洋名画,却忽视了我们东方水墨画惊人的心境深度和特殊的美的领域──我不禁愕然了。确实,上述涵盖着我们精神全体的深邃画境,是我们东方所特有的。”
早在唐代,在传为王维的《画诀》里,就已经出现了“水墨”二字:“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也许“水墨画”并不真的就是从王维开始,但清人张栻在谈到王维这句话时一点没有怀疑的态度,并且还说:“右丞谓画以水墨而成,能肇自然之性,黑为阴,白为阳,阴阳交媾,自成造化之功”。
最为稳妥的说法,“水墨”二字所出现的年代应该是在五代荆浩《笔法诀》里“水晕墨彰”一句。他在画论中所提出来的“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隐迹立形,备遗不俗”、“删拨大要,凝想形物”、“制度因时,搜妙创真”与“高低晕染,品物浅深,文彩自然,似因非笔”,无疑是一篇水墨画的要旨。他在评论具体画家时也说张璪“气韵俱盛,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鞠庭与白云尊师“气象幽妙,俱得其玄,动用逸常,深不可测”;王维“气韵高清,巧写象成,亦动真思”,项容“用墨独得玄门”,他所提到的这些画家,哪个不是用墨的高手?哪一个不反映着水墨画的真精神?
水墨画的特殊趣味与韵致百世不衰,显然有着非常深奥的哲理依据。
在世界艺术之林中,水墨画以特别富于心理上的暗示与精神上的象征而著称。墨色为黑,黑者幽玄,展开的是一个“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世界──“玄”即黑色,而清洁的灵魂的“纯白”,则是中国人的精神的象征,所以它的哲学根底直接就在老子。
老子曾以黑白论道曰:“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魏源《老子本义》曰:“此言圣人以无御有,皦妙同玄之道……白黑以明晦言……无极言其虚也”。可见老子赋予黑白以非同寻常的哲学含义。“素”与“白”通,“黑”与“玄”同──于是,作为黑白的水墨,也具有了哲学意识。
唐代的张彦远是一个对色彩持排斥态度的人。他说:“夫阴阳陶蒸,万象错布。玄化亡言,神工独运。草木敷荣,不待丹碌之采;云雪飘扬,不待铅粉而白;山不待空青而翠,风不待五色而綷──是故运墨而五色具,谓之得意。意在五色,则物象乖矣。”张彦远把绘画看作是与造化具有相同功能的创造行为,造化自然不是凭物象的色彩就能表出,重在能得其“意”──这“意”既是宇宙之心,同时也是吾人的艺术创造之心──“心”无形无色,然而却可以映照一切物象并使之呈现。
宋代《宣和画谱•墨竹叙论》里也说:“绘事之求形似,舍丹、青、朱、黄、铅粉则失之,是岂知画之贵乎有笔,不在夫丹、青、朱、黄、铅粉之工也。故有以淡墨挥扫,整整斜斜,不专于形似,而独得于象外者,往往不出于画家,而多出于词人墨卿之所作。盖胸中所得,固已吞云梦八九,而文章翰墨形容所不逮,故一寄于毫楮。”舍丹、青、朱、黄、铅粉,这个世界就不再是表象的世界,而是经过艺术家的心灵映照,富于心灵的精妙与智慧的光芒。中国艺术也因此而摆脱了色彩的斑驳世界,只以一线墨痕立意定象──它所启示的,是精神的意义、生命的境界和心灵的幽韵。尽管水墨画仍以墨之浓淡、晕色来表现自然之物,然而墨的浓淡晕染,却不是为了表现光与影,而是一种精神的展示。圆信跋法常牧溪《写生卷》曾提到:“看者莫作眼见,亦不离眼思之。”他强调的不是视觉之眼,而是心灵之眼,以心灵之眼去看与去体验洞穿眼目所见的自然形态,在这个世界中,湛然澄明的心灵取代了华丽的色彩的跃动。
中国水墨不仅仅表达某个画家的心境,更表达着中国画家代代相传共通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