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国学版2007年10月11日《严复与〈天演论〉》一文认为,严复“从1896年起到1908年间,先后翻译了赫胥黎的《进化论与伦理学》(严译《天演论》)……1894年,自称是‘达尔文的斗犬’的赫胥黎发表了《进化论与伦理学》……”其中,《进化论与伦理学》的出版时间有误,不是1894年,应是1891年;而《天演论》的始译时间与出版时间有待商榷。 《天演论》的始译时间不易确定,但出版时间至少可以确定,一般按首次出版时间认定。国内目前有几种不同的看法:如有人认为“严复于1879年回到中国,仅一年过后,使他闻名于世的译著,即基于托马斯?赫胥黎(T.H.Huxley)的《进化与道德》翻译而成的《天演论》出版了。”(《中国翻译》2006年第1期第6页)又如王宏志在专著《重释“信达雅”——二十世纪中国翻译研究》中明确写道:“严复的翻译活动开始于1892年,最早译出来的是宓克(A.Michie)的《支那教案论》(MissionariesinChina),……1897年,严复翻译及出版了赫胥黎(T.H.Hux-ley)的《进化论与伦理》中《序论》及《本论》两篇,名为《天演论》。”再如刘梦溪认为“严复的译事开始于1898年,他以精熟的海军战术和炮台学的留英学生的身份,而去译介西方的人文学术思想著作,这本身就值得注意”。(《中国现代学术经典?总序》,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48页)其实,严复最早的翻译活动始于他留学伦敦的1878年11月,时年24岁,译蒲日耳著《游历日记》,又译《泰晤士报》报道文章《中国初次遣派驻英钦差大臣将启程离英》,送呈驻伦敦中国公使郭嵩焘。1879年回国,并没有马上投入翻译事业,但不至于晚到1898年。而《天演论》译出的时间也不是1780年和1897年。 《天演论》到底译自何年?这与甲午战争的进展密切相关。 1894年7月25日,日本对驻朝中国军队发起进攻,这年干支为甲午,史称“甲午战争”,直至1895年4月17日,《中日马关条约》签字,甲午战争结束。1894年7月下旬至9月下旬为第一阶段,主要是朝鲜境内的陆战,9月下旬同时爆发了黄海海战。战争结果如何,似乎也难以预测,这时严复动笔译《天演论》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阶段,1894年10月26日,日军突破清军鸭绿江防线,清军全线崩溃。同一天,在军舰掩护下日军在旅顺花园口登陆,11月22日,日军攻陷旅顺口。清军节节败退,不可收拾,陆海两条战线均显败绩,严复应该受到当头棒喝,此间可能萌发翻译的念头。 第三阶段,1894年12月-1895年3月,清军在山东半岛和辽东两个战场全面溃败。1895年2月17日,威海卫海军基地陷落,北洋舰队覆灭。此间,尤其是1894年12月-1895年1月,严复最有可能翻译《天演论》。甲午战争还未结束,严译《天演论》1895年3月就问世了,可见严复受国运刺激之深,译书反应之快。北洋舰队的覆灭,应该是严复最大的痛。北洋水师学堂为海军培养人才,北洋舰队大小将领有的是严复的同学,更多的是他的学生。更为重要的是,同样是向西方学习军事,创建海军,中国败给了日本,这不得不促其反思。痛定思痛,得寻找战败国衰的根源,要从思想上寻求出路。 上述是从国运时势与翻译的关系的推算,下面试从出版方面推算。现今发现《天演论》最早的译本是1895年3月陕西味经售书处刊印的《天演论》,无自序和吴汝纶序,无译例言,且文字与后来译本有较大出入。这表明:第一,一部五万字左右的小册子严复独译,毛笔书写甚至是誊抄,大约需要两个月。译稿从天津传至陕西,加上刻版、校对、印刷、装帧等,大约需要一个月。从译到印,前后至少得三个月。从1895年3月往回推算,起译时间也应在1894年底至1895年初;第二,该印本无自序和吴序,表明是初稿,或是他急于让人印出以传播,或是有人一睹为快,欲印之以传播,来不及做这些次要的工作;第三,文字粗糙,与后来的版本有出入,正说明初译不完善,也来不及完善,却反证是应急之译,情急之译。 甲午战败是严复翻译《天演论》的外因,严译《天演论》起笔于1894年冬或1895年早春,初稿落笔于1895年春,1895年3月由陕西味经售书处初印,1898年6月由湖北沔阳卢氏慎始基斋私自木刻印行问世,为第一个通行本;1898年12月由天津侯官嗜奇精舍石印发行,是刻印质量最好的版本之一。1905年由商务印书馆正式出版。由于1895年的版本后来才被发现,现在也不易找到,认定《天演论》正式出版于1898年,则是学界的共识。
严复翻译了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天演论》,并于1897年12月在天津出版的《国闻汇编》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