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三峡之巫峡的神话故事:
巫峡的峰上有一挺秀的石柱,形似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每天最早迎来朝霞,又最后送走晚霞,故又称“望霞峰”。
据唐广成《墉城集仙录》载,西王母幼女瑶姬携狂章、虞余诸神出游东海,过巫山,见洪水肆虐,于是“助禹斩石、疏波、决塞、导厄,以循其流”。水患既平,瑶姬为助民永祈丰年,行船平安,立山头日久天长,便化为神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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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峡秀峰岂止十二座,更有零星百万峰。十二峰之外,还有众多的险峰异壑,令人目不暇接。苍峡连彩霞,出峡复入峡。
巫峡是三峡最连贯、最整齐的峡谷,分为东西两段,西段由金盔银甲峡、箭穿峡组成,东段由铁棺峡、门扇峡组成。
巫峡名胜古迹众多,除有十二峰外,还有陆游古洞、大禹授书台、神女庙遗址、孔明石碑以及那悬崖绝壁上的夔巫栈道、川鄂边界边域溪及“楚蜀鸿沟”题刻,还有那刻在江岸岩石上的累累纤痕等,无不充满诗情画意。滋润了历代迁客骚人的生花妙笔,留下了灿若繁星的诗章。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巫峡
1、神女峰。
西王母幼女瑶姬携狂章、虞余诸神出游东海,过巫山,见洪水肆虐,于是“助禹斩石、疏波、决塞、导厄,以循其流”。水患既平,瑶姬为助民永祈丰年,行船平安,立山头日久天长,便化为神女峰。
2、斩龙台
有一年旱魃作怪,久旱无雨,禾苗干枯,舜急命小龙细雨润地,而小龙因与怀姑相约,违背舜令,急施暴雨,造成山洪暴发,将一个完整平坦的历山冲得千沟万壑。舜王因此发怒,在此将小龙斩首。为教育后人“做甚务甚”,所以舜帝让那斑斑血迹常存不没以示后人。
3、化为瑶草
神女的尸身葬在巫咸山南坡,香魂飘到姑瑶山化作芬芳的瑶草。瑶草花色嫩黄,叶子双生,结的果实似菟丝。女子若服食了瑶草果,便会变得明艳漂亮,惹人喜欢。据说,瑶草在姑瑶山上,昼吸日精,夜纳月华,若干年后,修炼成巫山神女,芳名瑶姬。
4、女观贞石。
巫山城北四里之遥女观山上,一石耸立,状如人形。相传昔有妇人,其夫宦蜀,一去不归,思夫心切,登山遥望,日久化石,故名望夫石。古往今来,望夫石朝朝暮暮,立于山巅,凝视天边。
5、楚怀王梦会巫山神女
楚怀王有一天在高唐游山玩水,睡觉时,梦到了一位神女,这个神女十分好看,并且还把自己的枕头席子让出来,找他求欢。
两个人于是恩爱了一夜,天亮之后,他们说了分手,神女给楚怀王留下了一个地址。楚怀王醒了之后,把这个梦告诉了宋玉,让他作赋留作纪念,之后楚怀王还为神女修了神女庙。
1、神女峰的传说:
神女峰,又叫望霞峰。位于巫山县城东约15公里处的大江北岸。一根巨石突兀于青峰云霞之中,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故名神女峰。古人有“峰峦上主云霄,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泰、华、衡、庐皆无此奇”之说。每当云烟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像披上薄纱似的,更显脉脉含情,妩媚动人。每天第一个迎来灿烂的朝霞,又最后一个送走绚丽的晚霞,故名“望霞峰”。
在夏禹治水的年代,瑶池宫里住着西王母的第二十三个女儿,名叫瑶姬。她聪慧美丽,心地善良,活泼开朗,耐不住宫中的寂寞生活。八月十五这一天,她邀了她身边的十一姐妹,腾云驾雾,遨游四方。当她们来到巫山时,只见十二条恶龙兴风作浪,正在治水的大禹也被洪水围困其间。瑶姬敬佩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治水精神,决定助他治水。便送给大禹一本《上清宝经》的治水天书,瑶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禹如何破译这部天书,就被西王母派来的天兵捉拿回宫。十二仙女早就厌倦仙宫生活,她们挣脱神链,重返人间,帮助大禹疏通了峡道,解除了水患。从此,瑶姬爱上了三峡,成天奔波在巫山群峰之间,为船民除水妖,为樵夫驱虎豹,为农夫布云雨......姐妹十二忘记了回宫的事,久而久之,她们便化成十二座奇秀绝美的峰峦耸立在巫峡两岸。瑶姬是十二仙女的杰出代表,所立山峰位置最高,每天第一个迎来朝霞,便赢得了“望霞峰”的美名。
2、我们的先民,也力图对长江三峡的成因和峡中千奇百怪的自然景象的由来作出他们的回答。但在那时,人们的知识水平有限,很难作出科学的解释,他们却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把一切都寄托在神或神人身上,把万事万物想象成是某种超自然力量的结果,"大禹治水与疏浚三峡"的传说便是三峡神话传说中的代表。
三峡花椒*
远在洪水泛滥年代,大禹率领着千军万马疏通了长江三峡,惨遭洪水浩劫的黎民百姓纷纷回归了故土,开荒播种,重过田园生活。
在治水大军中,有一位跟随大禹的老郎中,带着一个小孙女,这姑娘长得花颜月貌,聪明过人,取名花椒,她整天跟着爷爷四处奔波,为治水民工和当地百姓治病。大禹疏通了三峡,正要转移到别的地方,这里却闹流行眼病。一个和花椒要好的姑娘,因眼病疼痛而骨瘦如柴,她在花椒爷俩的治疗下,终于眼病好了,这姑娘百般感激。但生眼病和各种疾病的人陆续不断,花椒见此情景,不忍心随爷爷转移而离开这里,便向爷爷提出留在三峡。爷爷念她十三四岁,人小体弱,放心不下,坚持要她跟随远征。花椒决心已定,就去找大禹叔叔给爷爷说情,大禹见这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有一颗为民之心,十分喜欢,但要当场考考她的医术,就提出几种疑难病症要她处方,她都能对答如流按症施药。接着让她独个一人医治了一个人的眼病,她真正做到了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很快把患者的病给治好了。爷爷见了点头称是,大禹满意地说服了花椒的爷爷,将她留在三峡了。
花椒送走了爷爷和治水大军,她跟以往同爷爷出诊一样,身背小药箱,走东家,串西家,哪家有病哪家治,天长日久,治好了很多病人。当地百姓个个喜欢她,称花椒为“神医姑娘”。后来,由于这一带森林密集,土地潮湿,湿热性眼病广泛流行,严重地区,人们挨家挨户病倒呻吟不止,有的还害瞎了眼。见此情形,花椒心急如焚,一人又忙不过来,于是就发动大家寻找一种开白花、结小子、味麻性烈的药物来治疗,疗效十分显著,治一个好一个,从此,它就成了主治眼病的特效良药。人们为了采摘方便,便将此种树苗移栽到自己的房前屋后,为了预防眼病,每日三餐的菜肴中,也加些清香味麻的小红籽儿,日长天久,这小红籽儿就成了调料,它和辣椒一起,成了菜的特有风味——麻辣味。
从那时起,一代一代流传至今。后人们为了纪念花椒姑娘,便把这无名的小红籽儿称为“花椒”。
山川形胜郭璞的三峡情结
刘不朽
长江三峡原本藏在深山人未识,至魏晋南北朝时期方崭露头角,而唐宋以降则名声噪起,一跃而成为文人骚客纷至沓来的朝圣之地,这实得益于《宜都山川记》、《荆州记》、《水经注》、《江赋》 等一批记叙三峡山水风物著作之广泛传播。本文着重探讨晋代著名文学家、训古家郭璞对弘扬三峡地理文化所作贡献与深远影响。在古代长长的三峡文化名人行列中,郭璞是一位最值得关注和研究的人物。其原因有三:其一、他是历史上最早到三峡地区深入生活,又是于此居住时间最长的一位文学家。郭璞初到三峡的时间为公元297年,距今有2700年,时间长达3年之久,与杜甫寓居三峡的时间相当,但早于杜甫900 多年;其二、郭璞与唐宋以来的文人(如刘禹锡、白居易、欧阳修)来三峡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是贬至三峡地区为官,在任职期间有感而作;而郭璞则是专程来三峡采访写作的,他除写诗赋之外,还广泛涉猎三峡地区的历史地理、物产资源以及神话传说等,并将其溶入他著作之中,这也是于其它来三峡的文化名人中所少见的。
郭璞生平及其著作小考
有关郭璞之生平及著作,未见有年谱可考。史书上曾对郭璞有过较为全面的载述和评价,主要为《晋书》(列传之四十二)所载之郭璞传。郭传虽洋洋五千余言,但多述郭璞从事卜筮、阴阳算历活动之事例,对郭璞出生年月以及我们最关心的他到三峡巫山看望任建平郡太守的父亲,并寓居于峡口夷陵注释《尔雅》等经历与活动,均未见提及。尽管如此,郭传还是为我们勾画了郭璞其人之性格特征和人生轨迹。传曰:“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也。”查“河东闻喜”即现今之山西闻喜县,该县位于黄河支流涑水河上游,故有河东之称。郭璞于晋武帝咸宁二年(公元276年)出生于此地。“璞好经术,博学有高才,而讷于言论,词赋为中兴之冠,好古文奇字,妙于阴阳算历。”传记唯有指出郭璞不善言辞,但对他的博学多才和文学成就评价甚高。对郭璞一生的著作亦有系统全面的记载,除卜筮之类著作外,传记称他“注释《尔雅》,别为音义图谱,又注论《方言》(汉杨雄著)、《穆天子传》、《山海经》及《楚辞》、《子虚》、《上林》 赋(两赋皆汉司马相如著)数十万言,皆传于世。所作诗赋诔颂亦数万言”,另据《隋书·经籍志》载,郭璞还注有“三苍”:“郭璞著秦相李斯作《苍颉篇》、汉杨雄作《训篡篇》、后汉朗中贾访作《滂喜篇》,故曰《三苍》。”《旧唐书·经籍志》所载郭璞之传世作品还有:《郭璞集》十卷,《郭璞集》系选集或是全集?无法考查。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史籍中所载之郭璞著作大都散佚,现代人己难见其全貌,现在保存下来的郭璞著作为数甚少,据笔者所知,共计有:《尔雅注》,与清人郝懿行之《尔雅义疏》合并刊于《十三经注疏》,基本保留了郭注的原貌;《山海经注》和《穆天子传注》,由岳麓书社1991 年重新编印,这是唯一由郭璞注释之版本;辞赋作品《江赋》收藏于梁· 萧统选编之《文选》;诗歌未见有专集,《文选》选载其《游仙诗》7首,清·沈德潜编选之《古诗源》除收录其《游仙诗》7首外,并收入其《赠温峤》诗1首;据载郭璞共创作有19首《游仙诗》,惜其它十余首今未见流传。郭璞所著之《山海经图赞》系以诗配图画之作,也属诗歌作品,但己失传。近有研究《山海经》之学者马昌仪,将明清时代流传的《山海经图》整理后定名为《古本山海经图赞》,于2001年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其中收录有郭璞《图赞》诗303首,虽难以断定这是否为郭璞《山海经图赞》之全部诗作,但保存下来这么多已是难能可贵了。郭璞传称其“诗赋诔颂亦数万言”,不知是否包括《图赞》 在内?若在其数之中,则郭璞这方面的作品基本上得以流传于世。
郭璞因为他的才学和著作赢得晋帝之赏识而步入仕途。郭璞传载:“璞著《江赋》,其辞甚伟,为世所称,后复作《南郊赋》,帝见而嘉之,以为著作佐郎。”著作佐郎不过是个无权的文职官员,他的仕途坎坷与他的“自以为才高位卑”的清高孤傲的个性有着密切关系;而他的早逝更是“好卜筮”所致;后“王敦起璞为记室参军”,王敦欲谋反,请郭璞占筮,’郭璞卜其必败,遂被王敦杀害。传记曰:“行刑时年四十九,及王敦平追赠弘农太守。”郭璞被杀害的时间在太宁二年(公元324年),这年他刚好满48岁,一个博学高才的大学问家,在他生命正趋成熟的不惑之年,匆匆地离开了人世,真可谓天妒英才!
郭璞的长江三峡情结
郭璞其所以跋涉千山万水来到长江三峡地区深入生活采风并长期寓居在峡口古城夷陵(今宜昌市)从事写作,完全是一种缘份,这缘份是他父亲牵引的红线。郭璞传对其父郭瑗有这样一段简要的载述:“父瑗尚书都令史,时尚书杜预有所增损,瑗多驳正之,以公方著称。终于建平太守。”驳,可作论列是非,提出异议解。郭瑗敢对其上司尚书杜预之“增损”予以“驳正之”,可见其人之刚正不阿。郭璞在后来面对王敦的叛逆行为威武不屈、视死如归,也正是因为深受了父亲的熏陶和影响。据《宜昌府志·职官表》载:“晋可考者宜都太守十一人,建平大守一人”这一人就是郭瑗;《职官表》并在郭瑗名下特注“璞父郭瑗为建平太守。”据考,晋元康七年(公元297年),时年21岁的郭璞来到三峡中晋属的建平郡郡治巫山,看望在此任太守的父亲,三峡雄奇的山水和独特的民族风情深深地吸引着这位北方青年,在全面游览和考察了三峡山水风物之后,他选择了长期定居,寓居于峡口之夷陵(夷陵此时为县,隶属于宜都郡),潜心注释《尔雅》和写作。郭璞为何不居巫山而选择了夷陵呢?这也是笔者初涉郭璞史迹时所存的一大疑问。要解决这个疑问,就必须了解建平郡建置的变迁和它所管辖的地域范围。
考三国时代之末期,在中国历史上曾经同时存在着两个建平郡,一为吴属,一为晋属。
《通典·州郡》载:“秭归,吴置建平郡在此”;“巫山,晋置建平郡于此。”
《读史方舆纪要》载:“建平城,在州(归州)东故秭归地。孙吴置建平郡以此城名。吴城在州东南八十五里”。“孙吴永安二年置建平郡,晋并入晋所置建平郡。”又载:“晋先置建平郡,治今夔州府巫山县,后以吴所置郡并入焉。”
对此,《秭归县志》(1991年版)载述甚明:“吴永安三年(260年),吴主孙休分宜都(郡),立建平郡,辖秭归等四县,郡治设秭归东南85里(今茅坪),并筑城置戍。”“太康元年(280 年),晋将军王浚伐吴,二月克建平,晋灭吴,将吴之建平郡并入晋之建平郡,郡治由秭归迁至巫山,辖秭归。”
由此可见,璞父郭瑷任建平郡太守时,乃是吴、晋两郡合并后的新建平郡,其辖地东达今之茅坪一带,距夷陵仅数十里,江舟一日可以往返。也正因为夷陵距其辖地较近,而夷陵又较巫山生活、写作条件为好,所以郭璞选择了夷陵。
关于郭璞来三峡的时间,学者有不同见解,因古籍上未见明确记载,仅有“避地东南”之说,笔者主要是从《江赋》 的写作年代和其父任建平太守的时间来推测的。由于郭璞对建平、夷陵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所以他在著作中多次提及。他在《山海经·海内经》“夏后启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居山上,在丹山西”后注曰:“今建平郡丹阳城,秭归县东七里即孟涂所居地。”他于《大荒西经》“乃降于巫山”后注曰:“巫山今在建平巫县。”于《海内经》“岷三江,首大江,出汶山”后注曰:“今江出汶山郡升迁县岷山,东南至蜀郡键为,至江阳东北,经巴东,建平,宜都,南郡、江夏……”长江出蜀后经过的地方很多,郭璞点明巴东、建平、宜都,钟爱之情流露于无意之间。郭璞对建平、夷陵地区的山水、物产等,也在著作中多有载述,后面还有论及。
郭璞寓居三峡夷陵的事迹,最早见之于晋人庾仲雍所著之《荆州记》,惜此书今未见有传。唐宋之后,文人雅士前来游览三峡者日益增多,郭璞在夷陵之足迹为更多的人知晓。宋·陆游《入蜀记》记载曰:
“既群集于楚塞楼,遍历尔雅台锦障亭,庭前海棠二本,亦百年物。尔雅台者,图经以为郭景纯注尔雅于此。”
所云《图经》,当是《夷陵图经》一类的地方志书。陆游不仅“遍历尔雅台”,而且阅读了本地《图经》的记载,故有此说。查阅各种志书,有关郭璞与尔雅台的诗、赋、序、记甚多,代代相传,不见有虚构痕迹。《宜昌县志初稿》(1936年本)辑录了夷陵——东湖——宜昌县两千多年史料,内容翔实。它在《传》中将郭璞列入“流寓”之列,有小传载曰:
“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父瑗为建平太守,即今归、巴地。永嘉之乱,避地东南,今城中有尔雅、明月二台,东有洗墨池,相传是郭璞著书遗迹。所著江赋云:虎牙嵘竖以屹悴、荆门阕竦而盘礴。其地皆在今邑境,疑即其侨寓时作,今县城旧基,传闻经璞相度云。”清·吴省钦《尔雅堂记》载云:“然城北之尔雅台,传自郭璞,虽在寓公迹斯尚矣。璞父瑗守建平,即今归、巴东、兴山、建始地,《东湖志》固已言之。而庾仲雍《 荆州记》言璞尝作临沮县……江赋叙峡口形势特详,即游仙诗、青溪千余仞者亦在邻境。兹台之名,梁·任述之,宋乐史、陆游并著之……自汉犍为舍人之尔雅注不传,而郭注最古。”
明·雷思需《荆州方舆书》载云:“城西北隅有郭景纯注尔雅台,东有洗墨池,为景纯洗砚处,今其水尚黑。”县志载有《尔雅台赋》多篇,皆述郭璞侨寓著作之事,其中郭江有赋云:“惠(帝)怀(帝)之时,景纯潜结夫渊昵,督护参军以自随,五铎启号于晋陵,栈钟告成于会稽,建平出守,定省秭归,既涉江而作赋,复考古以兴思,遂疏经籍,爰建台池,乃颂图度,相彼士宜……”
往事越千年,由于年代久远,我们对郭璞的了解完全依赖于文字记载。幸好古籍和地方志书中这些珍贵的载述,为我们勾画了郭璞在三峡的活动和寓居夷陵期间的遗迹的粗略线条。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点:
其一,郭璞建平、夷陵之行,主要为省亲(看望父亲),也可能有避战乱之意,即所谓“永嘉之乱,避地东南。”其所以寓居夷陵,乃是“省亲之暇,留注尔雅。”郭璞在《尔雅序》 中自叙道:“璞不揆祷昧,少而习焉,沈研钻极二九载矣,虽注者十余,犹未详备。”这说明他注释尔雅先后花费了十八年时间,故此笔者推测,郭璞在夷陵所著可能是《尔雅注》之初稿,而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全部完成《尔雅》之注释。
其二,郭璞在三峡夷陵期间除注释《尔雅》外,还写作了其它一些作品,这主要是《江赋》和《游仙诗》。古代学者多推论《江赋》为郭璞三峡建平、夷陵之行的作品,即“涉江而作赋”。这不无道理,因为生长在黄河流域的郭璞,唯有亲自见识和感受了长江之后,才能写出“其辞甚伟”之《江赋》。至于《游仙诗》(七首),从诗的内容可知,这是他游览了峡东当阳青溪、鬼谷子洞等名胜古迹之后而作。吴省钦说“亦在邻境”,实际上青溪在今当阳、远安交界处,距宜昌仅一百多里,如今已属宜昌管辖之地。郭璞在夷陵四周的山水名胜之间留下了他登攀的足迹,他的作品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三,郭璞在夷陵的遗迹主要有尔雅台、洗墨池。志载“台在县北左门”,查阅清同治版《宜昌府志》城垣图,尔雅台在北左门与镇川门之间,约在现今西陵一路下段。洪良品《巴船纪程》载云:“夷陵城西北隅,有郭景纯注尔雅台,台东有洗墨池,为景纯洗墨处,今其水尚黑。”尔雅台其实就是书斋,当是砖木结构,其规模也未必宏大。志云:“其曰台云者,城处平衍,独此隆然若高阜。”郭璞精于阴阳五行,选择临江一高阜处建台,正是体现了“南火北水安其位,东木西金处其隅……中央以居”的意境。惜尔雅台自清代以后荡然无存,使现代人无缘一睹这古文化胜迹之风采。
《江斌》所展示之三峡山水风物
从黄河流域的涑水河畔走向南国的长江三峡,是郭璞人生旅程和文学事业一个新的起点。长江的辽阔和雄伟,三峡的壮丽和神奇,开拓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知识,启迪了他的神思和灵感;《江赋》正是郭璞长江三峡之行之结晶。由于古代中国中央政权和文化中心在黄河流域中原地区,人们对长江所知甚少,即是在《禹贡》里,也只有简单的载述。郭璞的《江赋》可谓前无古人之作,是全面地赞颂长江的第一支颂歌。在这篇热情洋溢、气势磅礴的长篇赋体中,为我们展现了三峡至宜昌江段雄奇险峻的自然山水风光、富饶的物产、神奇的远古神话,如诗如画之场景,莫不令人为之陶醉。前人用“江赋叙峡口形势特详”来说明《江赋》 与夷陵之渊源,并不十分准确。以笔者之拙见,《江赋》中写得最生动、最精彩的片断,当属自巫峡至荆门、虎牙这一带山水形势之描述:
“咨五才之并用,实水德之灵长;惟岷山之导江,初发源乎滥觞;聿经始于洛沫,拢万川乎巴梁。冲巫峡以迅激,跻江津而起涨,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揔括汉泗,兼包淮湘;并吞沅澧,汲引沮漳……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绝岩万丈,壁立赮驳 ;虎牙嵥竖以屹崪,荆门阙竦而盘礴。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响而电激,骇浪暴洒,惊波飞薄,迅复增浇,涌湍叠跃……”
赋首起于岷山导江(古人以为长江发源于岷山),万川、巴梁一笔带过,便迅速转入三峡之巫峡,写巫峡之迅激,江津之起涨,江水滔天,一派淼茫之状;自“巴东三峡”至虎牙、荆门(古人视此处为峡口,而非今日之南津关)一段,又回到三峡,写山势之雄奇怪异,写湓流雷响电激、骇浪惊波峡江水险之势。这一段其所以描写得如此具体生动感人,与郭璞之亲身体验感受甚有关系。特别是“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这句,其所含信息十分珍贵。“夏后”即大禹,禹之足迹是否到过长江三峡?古代的记载并未告诉我们明确答案。据笔者所知,郭璞是第一个提出夏禹治水时曾经疏凿过长江三峡的学者。此说非同凡响,但很快被其它学者接受。后魏·郦道元《水经注》在叙及三峡时便采录了郭说:“其峡,盖自禹凿以通江,郭景纯所谓巴东之峡,夏后疏凿者也。”郭璞此说何以所据?可能源于三峡当时地方志书的记载,或是采自三峡民间传说。郭璞在三峡(建平)、夷陵生活期间,一定在地方《图经》上看到禹疏凿三峡的传说记载,听到三峡民间关于巫山神女授禹天书治峡、神牛(黄牛)助禹开峡等古老的传说,然后据此写进《江赋》之中。
《江赋》用了很大的篇幅叙述和赞美长江物产之富饶。写江中之水产:
“鱼则江豚、海狶、叔鲔、王鳣”,“尔其水物之怪,则有潜鹄、鱼牛、虎蛟、钩吔、…… 水母、目暇……” 江豚即今所谓之江猪,水母即今称之桃花鱼。
写水禽:“其羽族也,则有晨鹄、天鸡、幼鸟骜、鸥鸟犬……”
写矿产:“则金矿、丹砾、云精、焗银…金精玉英填其里,瑶珠怪石其王卒表……”
写江岸边的植物、植被:“橉杞稹薄于浔诶,栛梿森岭而罗峰……葭蒲云蔓……荫潭隩,被长江。”江两岸之山岭峰峦潭畔,各种树木茂盛,皆被植被复盖,当时长江生态之良好历历在目。
《江赋》还突出地写了长江出产的珍禽奇兽:“若乃龙鲤一角,奇鸽九头,有鳖三足,有龟六眸。”这些奇禽异兽大多出自三峡地区,见之于屈赋和《山海经》的记载。《天问》云:“鲮鱼何所?鬿堆焉处”?“鲮鱼”即是“龙鲤”;《山海经·海外西经》载:“龙鱼陵居其北,状如鲤。”郭璞注:“或曰龙鱼似鲤,一角”。据学者考证:“鬿堆”即《山海经》中之“鬿雀”。《天问新解》 :“应指一种魁大而神诡的鬼鸟。”《本草纲目》:“鬼鸟,一名九头鸟。”《正字通》曰:“苍虞鸟(奇鸽),妖鸟也,一名鬼车,一名九头鸟。”近年,三峡一带有多次出现九头鸟的报导。其所以出产珍禽怪兽,郭璞认为是“川流之所归凑,云雾之所蒸液,玲怪之所化产,傀奇之所窟宅。”用“傀奇之所窟宅”来形容三峡地区,足见郭璞之远见卓识。外国学者詹姆斯·柏烈斯特著有《神秘的北纬30度》,他指出:“这条纬线又是世界上无数难题之谜的所在地”,是怪事迭出的“神秘地带”。中国在这条纬线上,出现了长阳人,巫山人,郧县人,出现了野人、九头鸟、白色动物……堪称“傀奇之所窟宅”。郭璞数长江之风流人物,首先赞叹的是出生在三峡的屈原:“悲灵均(屈原《离骚》:‘字余曰灵均’)之任石,叹渔父之耀歌。”最后他将自己对长江和三峡的感受概括为:“经纪天地,错综人术,妙不可尽之于言,事不可穷之于笔。”郭璞可谓道出了古今有识之士对长江和三峡的感慨。
《尔雅注》与《山海径注》透露的三峡古生物地理信息
《尔雅》与《山海经》是我国现存的极具珍贵价值的两部先秦古籍。《尔雅》相传为周公所作,但学者多以为成书于战国末年和西汉初期,经过多人编著而定稿;它被称为上古汉语词典,晚唐时升格为“经书”,至清列入“十三经”。实际上《尔雅》具有语文词典和百科词典双重作用,是研究古汉语和古代社会生活、自然地理的一部经典著作。《山海经》更是一部上古奇书,其性质古今学者众说纷纭,有列入地理类,有列入小说类,鲁迅先生则认为“盖古之巫书也。”著名史学家蒙文通先生经过考证,认为《山海经》属南(方)系作品,其产地多出自于巴、蜀、荆楚一带,许多神话传说可与楚辞相印证。因此,与三峡地区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
郭璞注释这两部作品,是对训诂学的一大贡献,也是他留传给我们的珍贵文化遗产。郭璞注释《尔雅》、《山海经》,主要是依靠他的博学多才,许多知识自然是来源于强读博记、博采众长,但在三峡巫山、夷陵数年时间之生活阅历及所见所闻对注释工作也大有裨益。当我们研读“两注”时便不难发现,每每涉及三峡、宜昌一带之山水、物产等所注必定十分具体、准确。这在客观上就为我们保存下来1600 多年前三峡、宜昌地区的山川地理、动植物分布等方面的宝贵信息,为我们对古地理、古生物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现仅就这两不方面的信息作一些简要的摘录和探讨。
“两注”中有珍贵的古生物信息。孔子曾教导他的弟子要“多识鸟兽草木之名”,古代对动物、植物未有科学分类,多笼称之。《尔雅》则分草、木、虫、鱼、鸟、兽、畜七大类。在植物方面最值得关注的是茶,《尔雅》中所载之茶和郭璞的注释,被认为是关于茶的最早文字记载。
《尔雅》载:“檟,古荼。”郭注:“树小如桅子,冬生叶,可煮作羹饮。今呼早采者为茶,晚取为茗。”(荼”为茶之古字)”三峡地区系中国茶的原生地,民间将茶作饮料的习惯历史悠久,郭璞对茶的详细阐释,源于他来夷陵后对茶的熟识,也从此证明三峡宜昌一带是中国茶的起源地之一。
郭璞对一些植物的称呼与形状描述带有浓重的三峡地方色彩。如:
“荆桃”注曰:“今樱桃”。
“木瓜”注曰:“实如小瓜,酢可食。”
“柚”注曰:“似橙,实酸,生江南。”
“英梅”注曰:“雀梅”。
“桑”注曰:“今俗呼桑树,树小而条长者为女桑树。”
沧海桑田,21世纪的中国犹见晋时明月,犹见郭璞描绘的三峡山川风物,其幸何如!
作者简介:刘不朽,湖北省宜昌市文联。
(编辑:张立先)
长江三峡原本藏在深山人未识,至魏晋南北朝时期方崭露头角,而唐宋以降则名声噪起,一跃而成为文人骚客纷至沓来的朝圣之地,这实得益于《宜都山川记》、《荆州记》、《水经注》、《江赋》 等一批记叙三峡山水风物著作之广泛传播。本文着重探讨晋代著名文学家、训古家郭璞对弘扬三峡地理文化所作贡献与深远影响。在古代长长的三峡文化名人行列中,郭璞是一位最值得关注和研究的人物。其原因有三:其一、他是历史上最早到三峡地区深入生活,又是于此居住时间最长的一位文学家。郭璞初到三峡的时间为公元297年,距今有2700年,时间长达3年之久,与杜甫寓居三峡的时间相当,但早于杜甫900 多年;其二、郭璞与唐宋以来的文人(如刘禹锡、白居易、欧阳修)来三峡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是贬至三峡地区为官,在任职期间有感而作;而郭璞则是专程来三峡采访写作的,他除写诗赋之外,还广泛涉猎三峡地区的历史地理、物产资源以及神话传说等,并将其溶入他著作之中,这也是于其它来三峡的文化名人中所少见的。
郭璞生平及其著作小考
有关郭璞之生平及著作,未见有年谱可考。史书上曾对郭璞有过较为全面的载述和评价,主要为《晋书》(列传之四十二)所载之郭璞传。郭传虽洋洋五千余言,但多述郭璞从事卜筮、阴阳算历活动之事例,对郭璞出生年月以及我们最关心的他到三峡巫山看望任建平郡太守的父亲,并寓居于峡口夷陵注释《尔雅》等经历与活动,均未见提及。尽管如此,郭传还是为我们勾画了郭璞其人之性格特征和人生轨迹。传曰:“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也。”查“河东闻喜”即现今之山西闻喜县,该县位于黄河支流涑水河上游,故有河东之称。郭璞于晋武帝咸宁二年(公元276年)出生于此地。“璞好经术,博学有高才,而讷于言论,词赋为中兴之冠,好古文奇字,妙于阴阳算历。”传记唯有指出郭璞不善言辞,但对他的博学多才和文学成就评价甚高。对郭璞一生的著作亦有系统全面的记载,除卜筮之类著作外,传记称他“注释《尔雅》,别为音义图谱,又注论《方言》(汉杨雄著)、《穆天子传》、《山海经》及《楚辞》、《子虚》、《上林》 赋(两赋皆汉司马相如著)数十万言,皆传于世。所作诗赋诔颂亦数万言”,另据《隋书·经籍志》载,郭璞还注有“三苍”:“郭璞著秦相李斯作《苍颉篇》、汉杨雄作《训篡篇》、后汉朗中贾访作《滂喜篇》,故曰《三苍》。”《旧唐书·经籍志》所载郭璞之传世作品还有:《郭璞集》十卷,《郭璞集》系选集或是全集?无法考查。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史籍中所载之郭璞著作大都散佚,现代人己难见其全貌,现在保存下来的郭璞著作为数甚少,据笔者所知,共计有:《尔雅注》,与清人郝懿行之《尔雅义疏》合并刊于《十三经注疏》,基本保留了郭注的原貌;《山海经注》和《穆天子传注》,由岳麓书社1991 年重新编印,这是唯一由郭璞注释之版本;辞赋作品《江赋》收藏于梁· 萧统选编之《文选》;诗歌未见有专集,《文选》选载其《游仙诗》7首,清·沈德潜编选之《古诗源》除收录其《游仙诗》7首外,并收入其《赠温峤》诗1首;据载郭璞共创作有19首《游仙诗》,惜其它十余首今未见流传。郭璞所著之《山海经图赞》系以诗配图画之作,也属诗歌作品,但己失传。近有研究《山海经》之学者马昌仪,将明清时代流传的《山海经图》整理后定名为《古本山海经图赞》,于2001年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其中收录有郭璞《图赞》诗303首,虽难以断定这是否为郭璞《山海经图赞》之全部诗作,但保存下来这么多已是难能可贵了。郭璞传称其“诗赋诔颂亦数万言”,不知是否包括《图赞》 在内?若在其数之中,则郭璞这方面的作品基本上得以流传于世。
郭璞因为他的才学和著作赢得晋帝之赏识而步入仕途。郭璞传载:“璞著《江赋》,其辞甚伟,为世所称,后复作《南郊赋》,帝见而嘉之,以为著作佐郎。”著作佐郎不过是个无权的文职官员,他的仕途坎坷与他的“自以为才高位卑”的清高孤傲的个性有着密切关系;而他的早逝更是“好卜筮”所致;后“王敦起璞为记室参军”,王敦欲谋反,请郭璞占筮,’郭璞卜其必败,遂被王敦杀害。传记曰:“行刑时年四十九,及王敦平追赠弘农太守。”郭璞被杀害的时间在太宁二年(公元324年),这年他刚好满48岁,一个博学高才的大学问家,在他生命正趋成熟的不惑之年,匆匆地离开了人世,真可谓天妒英才!
郭璞的长江三峡情结
郭璞其所以跋涉千山万水来到长江三峡地区深入生活采风并长期寓居在峡口古城夷陵(今宜昌市)从事写作,完全是一种缘份,这缘份是他父亲牵引的红线。郭璞传对其父郭瑗有这样一段简要的载述:“父瑗尚书都令史,时尚书杜预有所增损,瑗多驳正之,以公方著称。终于建平太守。”驳,可作论列是非,提出异议解。郭瑗敢对其上司尚书杜预之“增损”予以“驳正之”,可见其人之刚正不阿。郭璞在后来面对王敦的叛逆行为威武不屈、视死如归,也正是因为深受了父亲的熏陶和影响。据《宜昌府志·职官表》载:“晋可考者宜都太守十一人,建平大守一人”这一人就是郭瑗;《职官表》并在郭瑗名下特注“璞父郭瑗为建平太守。”据考,晋元康七年(公元297年),时年21岁的郭璞来到三峡中晋属的建平郡郡治巫山,看望在此任太守的父亲,三峡雄奇的山水和独特的民族风情深深地吸引着这位北方青年,在全面游览和考察了三峡山水风物之后,他选择了长期定居,寓居于峡口之夷陵(夷陵此时为县,隶属于宜都郡),潜心注释《尔雅》和写作。郭璞为何不居巫山而选择了夷陵呢?这也是笔者初涉郭璞史迹时所存的一大疑问。要解决这个疑问,就必须了解建平郡建置的变迁和它所管辖的地域范围。
考三国时代之末期,在中国历史上曾经同时存在着两个建平郡,一为吴属,一为晋属。
《通典·州郡》载:“秭归,吴置建平郡在此”;“巫山,晋置建平郡于此。”
《读史方舆纪要》载:“建平城,在州(归州)东故秭归地。孙吴置建平郡以此城名。吴城在州东南八十五里”。“孙吴永安二年置建平郡,晋并入晋所置建平郡。”又载:“晋先置建平郡,治今夔州府巫山县,后以吴所置郡并入焉。”
对此,《秭归县志》(1991年版)载述甚明:“吴永安三年(260年),吴主孙休分宜都(郡),立建平郡,辖秭归等四县,郡治设秭归东南85里(今茅坪),并筑城置戍。”“太康元年(280 年),晋将军王浚伐吴,二月克建平,晋灭吴,将吴之建平郡并入晋之建平郡,郡治由秭归迁至巫山,辖秭归。”
由此可见,璞父郭瑷任建平郡太守时,乃是吴、晋两郡合并后的新建平郡,其辖地东达今之茅坪一带,距夷陵仅数十里,江舟一日可以往返。也正因为夷陵距其辖地较近,而夷陵又较巫山生活、写作条件为好,所以郭璞选择了夷陵。
关于郭璞来三峡的时间,学者有不同见解,因古籍上未见明确记载,仅有“避地东南”之说,笔者主要是从《江赋》 的写作年代和其父任建平太守的时间来推测的。由于郭璞对建平、夷陵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所以他在著作中多次提及。他在《山海经·海内经》“夏后启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居山上,在丹山西”后注曰:“今建平郡丹阳城,秭归县东七里即孟涂所居地。”他于《大荒西经》“乃降于巫山”后注曰:“巫山今在建平巫县。”于《海内经》“岷三江,首大江,出汶山”后注曰:“今江出汶山郡升迁县岷山,东南至蜀郡键为,至江阳东北,经巴东,建平,宜都,南郡、江夏……”长江出蜀后经过的地方很多,郭璞点明巴东、建平、宜都,钟爱之情流露于无意之间。郭璞对建平、夷陵地区的山水、物产等,也在著作中多有载述,后面还有论及。
郭璞寓居三峡夷陵的事迹,最早见之于晋人庾仲雍所著之《荆州记》,惜此书今未见有传。唐宋之后,文人雅士前来游览三峡者日益增多,郭璞在夷陵之足迹为更多的人知晓。宋·陆游《入蜀记》记载曰:
“既群集于楚塞楼,遍历尔雅台锦障亭,庭前海棠二本,亦百年物。尔雅台者,图经以为郭景纯注尔雅于此。”
所云《图经》,当是《夷陵图经》一类的地方志书。陆游不仅“遍历尔雅台”,而且阅读了本地《图经》的记载,故有此说。查阅各种志书,有关郭璞与尔雅台的诗、赋、序、记甚多,代代相传,不见有虚构痕迹。《宜昌县志初稿》(1936年本)辑录了夷陵——东湖——宜昌县两千多年史料,内容翔实。它在《传》中将郭璞列入“流寓”之列,有小传载曰:
“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父瑗为建平太守,即今归、巴地。永嘉之乱,避地东南,今城中有尔雅、明月二台,东有洗墨池,相传是郭璞著书遗迹。所著江赋云:虎牙嵘竖以屹悴、荆门阕竦而盘礴。其地皆在今邑境,疑即其侨寓时作,今县城旧基,传闻经璞相度云。”清·吴省钦《尔雅堂记》载云:“然城北之尔雅台,传自郭璞,虽在寓公迹斯尚矣。璞父瑗守建平,即今归、巴东、兴山、建始地,《东湖志》固已言之。而庾仲雍《 荆州记》言璞尝作临沮县……江赋叙峡口形势特详,即游仙诗、青溪千余仞者亦在邻境。兹台之名,梁·任述之,宋乐史、陆游并著之……自汉犍为舍人之尔雅注不传,而郭注最古。”
明·雷思需《荆州方舆书》载云:“城西北隅有郭景纯注尔雅台,东有洗墨池,为景纯洗砚处,今其水尚黑。”县志载有《尔雅台赋》多篇,皆述郭璞侨寓著作之事,其中郭江有赋云:“惠(帝)怀(帝)之时,景纯潜结夫渊昵,督护参军以自随,五铎启号于晋陵,栈钟告成于会稽,建平出守,定省秭归,既涉江而作赋,复考古以兴思,遂疏经籍,爰建台池,乃颂图度,相彼士宜……”
往事越千年,由于年代久远,我们对郭璞的了解完全依赖于文字记载。幸好古籍和地方志书中这些珍贵的载述,为我们勾画了郭璞在三峡的活动和寓居夷陵期间的遗迹的粗略线条。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点:
其一,郭璞建平、夷陵之行,主要为省亲(看望父亲),也可能有避战乱之意,即所谓“永嘉之乱,避地东南。”其所以寓居夷陵,乃是“省亲之暇,留注尔雅。”郭璞在《尔雅序》 中自叙道:“璞不揆祷昧,少而习焉,沈研钻极二九载矣,虽注者十余,犹未详备。”这说明他注释尔雅先后花费了十八年时间,故此笔者推测,郭璞在夷陵所著可能是《尔雅注》之初稿,而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全部完成《尔雅》之注释。
其二,郭璞在三峡夷陵期间除注释《尔雅》外,还写作了其它一些作品,这主要是《江赋》和《游仙诗》。古代学者多推论《江赋》为郭璞三峡建平、夷陵之行的作品,即“涉江而作赋”。这不无道理,因为生长在黄河流域的郭璞,唯有亲自见识和感受了长江之后,才能写出“其辞甚伟”之《江赋》。至于《游仙诗》(七首),从诗的内容可知,这是他游览了峡东当阳青溪、鬼谷子洞等名胜古迹之后而作。吴省钦说“亦在邻境”,实际上青溪在今当阳、远安交界处,距宜昌仅一百多里,如今已属宜昌管辖之地。郭璞在夷陵四周的山水名胜之间留下了他登攀的足迹,他的作品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三,郭璞在夷陵的遗迹主要有尔雅台、洗墨池。志载“台在县北左门”,查阅清同治版《宜昌府志》城垣图,尔雅台在北左门与镇川门之间,约在现今西陵一路下段。洪良品《巴船纪程》载云:“夷陵城西北隅,有郭景纯注尔雅台,台东有洗墨池,为景纯洗墨处,今其水尚黑。”尔雅台其实就是书斋,当是砖木结构,其规模也未必宏大。志云:“其曰台云者,城处平衍,独此隆然若高阜。”郭璞精于阴阳五行,选择临江一高阜处建台,正是体现了“南火北水安其位,东木西金处其隅……中央以居”的意境。惜尔雅台自清代以后荡然无存,使现代人无缘一睹这古文化胜迹之风采。
《江斌》所展示之三峡山水风物
从黄河流域的涑水河畔走向南国的长江三峡,是郭璞人生旅程和文学事业一个新的起点。长江的辽阔和雄伟,三峡的壮丽和神奇,开拓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知识,启迪了他的神思和灵感;《江赋》正是郭璞长江三峡之行之结晶。由于古代中国中央政权和文化中心在黄河流域中原地区,人们对长江所知甚少,即是在《禹贡》里,也只有简单的载述。郭璞的《江赋》可谓前无古人之作,是全面地赞颂长江的第一支颂歌。在这篇热情洋溢、气势磅礴的长篇赋体中,为我们展现了三峡至宜昌江段雄奇险峻的自然山水风光、富饶的物产、神奇的远古神话,如诗如画之场景,莫不令人为之陶醉。前人用“江赋叙峡口形势特详”来说明《江赋》 与夷陵之渊源,并不十分准确。以笔者之拙见,《江赋》中写得最生动、最精彩的片断,当属自巫峡至荆门、虎牙这一带山水形势之描述:
“咨五才之并用,实水德之灵长;惟岷山之导江,初发源乎滥觞;聿经始于洛沫,拢万川乎巴梁。冲巫峡以迅激,跻江津而起涨,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淼茫,揔括汉泗,兼包淮湘;并吞沅澧,汲引沮漳……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绝岩万丈,壁立赮驳 ;虎牙嵥竖以屹崪,荆门阙竦而盘礴。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响而电激,骇浪暴洒,惊波飞薄,迅复增浇,涌湍叠跃……”
赋首起于岷山导江(古人以为长江发源于岷山),万川、巴梁一笔带过,便迅速转入三峡之巫峡,写巫峡之迅激,江津之起涨,江水滔天,一派淼茫之状;自“巴东三峡”至虎牙、荆门(古人视此处为峡口,而非今日之南津关)一段,又回到三峡,写山势之雄奇怪异,写湓流雷响电激、骇浪惊波峡江水险之势。这一段其所以描写得如此具体生动感人,与郭璞之亲身体验感受甚有关系。特别是“若乃巴东之峡夏后疏凿”这句,其所含信息十分珍贵。“夏后”即大禹,禹之足迹是否到过长江三峡?古代的记载并未告诉我们明确答案。据笔者所知,郭璞是第一个提出夏禹治水时曾经疏凿过长江三峡的学者。此说非同凡响,但很快被其它学者接受。后魏·郦道元《水经注》在叙及三峡时便采录了郭说:“其峡,盖自禹凿以通江,郭景纯所谓巴东之峡,夏后疏凿者也。”郭璞此说何以所据?可能源于三峡当时地方志书的记载,或是采自三峡民间传说。郭璞在三峡(建平)、夷陵生活期间,一定在地方《图经》上看到禹疏凿三峡的传说记载,听到三峡民间关于巫山神女授禹天书治峡、神牛(黄牛)助禹开峡等古老的传说,然后据此写进《江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