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佛
1
昨天晚上,在又一次经历了那个噩梦之后,利文终于最后做出了决定——她要上山去找小刚!而且要马上出发!
她越来越确定:这个噩梦一定是个示警,是小刚冥冥之中发给她的求救信号,小刚此刻一定已经遇到了什么危险。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了:
——利文的男友小刚是一个生物学家的助手,一个月前,他半遮半掩地对利文说要进山去一趟,同去的还有他的导师和另外几个人,那几个人他也不太认识。他说这次进山大概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小刚这么说的时候,眉头紧锁,好像有心事。但是任凭利文再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吐露半个字,说导师特意叮嘱过他们所有的人,这件事一定要绝对保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但是小刚却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利文曾试着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却连“嘟、嘟”的占线声也听不见,发出的短信也是石沉大海。一开始利文还不是很担心,她想既然他们现在都在深山里,肯定是因为通讯信号不太好,不管怎么说,小刚是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延误几天而已。
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小刚浑身是血地在一片小树林里奔跑,一边跑一边惊慌地回头看,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那片小树林里的树全都光秃秃的,没有树叶,但是树上却结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实,那些果实看起来有些古怪……再后来,小刚跑到了一座很简陋的小木屋跟前,他在木屋前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回头往身后看一边又不住地打量那个小木屋,可就是抬不动腿,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片刻之后,他终于狠下心,推开了小木屋的门,一头冲了进去,然后小木屋的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这就是这个梦的全部内容,没头没尾,但是每次当梦境中小屋的那扇门关上的时候,利文都能清楚地看见木门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记号,那是一棵树的形状,整棵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树上的枝桠看起来就像人的手臂一样摆出各种很像“人”的姿势。而且,那棵树的记号下面,隐隐约约地好像还有一行字,可惜无法看清楚。
这个梦,小文已经连着做了五个晚上,算上昨晚的那次,就是第六个晚上了。她就是再迟钝,也该从这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反常现象里嗅出不妙的味道了,她隐隐觉得小刚的这次进山之行一定遇到了麻烦。说不定,那个梦是真的。
她越想越怕,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应该还赶得上中午的长途车。于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她背上包打算出发,但是临走前却听到了“BIU、BIU”两声响,原来是桌上那台电脑发出的邮件提醒——小刚的电子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她点开一看,发现那封邮件的发件人是一个叫婷婷的女孩子,邮件的内容只有一句话:“你到家了吗?如果见到这封邮件,请火速联系我。”
这句话后面,婷婷留了一个手机号。
2
出于好奇,利文拨通了婷婷的手机。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判断,婷婷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子。
婷婷一听利文说小刚一直没有回过家,腔调立刻变了,颤抖着在电话那头自我介绍道:“我是刘明义老师的女儿,我叫刘婷婷。”
利文当然知道“刘明义”是谁,他就是小刚的那个导师,这次进山的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所以,利文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猜到了:婷婷那么急着想联系到小刚,一定也是因为刘老师在这次进山的计划中出了意外。
于是她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然后约婷婷到长途车站附近的一家冷饮店里见面。挂下电话,她就出发了。
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刘婷婷就出现在利文视线里了,她背着一个很大的山地包,身上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装。
“利文姐!”婷婷一坐下来就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糟了!他们都出事了!”
“你是说这次进山的那批人?”利文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冰淇淋碗,“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爸爸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我很着急,于是就从爸爸的邮箱里找到了他们的电子邮件地址,挨个给他们发了邮件,但是回复我的全都是他们的家人或朋友,所有人的情况都一样,”婷婷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所有进山的人都音信全无,一个都没有回来!”
“也许……也许他们只是因为碰到了什么突发事件,所以延迟了几天,说不定再过个两三天就会回来了。”虽然心里也一样担心地要死,但是这种时候,利文只能选择用这样的话去安慰对方。
婷婷连连摇头:“不会的!我有预感,他们不会回来了!因为这几天,我老做同一个梦,你试过连着几天都做同一个梦吗?我相信,这是我爸爸在给我托梦,他们一定出事了!”
“梦?什么梦?”听到婷婷也提到“梦”的事,利文忍不住心里一惊。
婷婷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梦毫无来由,挺奇怪的。我记得,梦境中出现的是一个小树林,小树林里的树全都光秃秃的,一片树叶也没有。然后我就看见爸爸突然出现在画面中,他一直呆呆地盯着前方,笔直笔直地往前走,而在他前面不远处,老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向他招手!那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袍子里,看起来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死神!”
小树林!又是小树林?利文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打岔,而且仔细听着婷婷继续往下说:“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爸爸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座小木屋前面,那个黑色的人影也突然不见了。爸爸站在那扇门前,呆立了很久,最后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可是,门一关上,我就听见了爸爸的惨叫声!我每次都是被爸爸的惨叫声吓醒的!”
婷婷说到这里忍不住趴在桌上低声地哭了起来,利文赶紧掏出面巾纸递了过去,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个梦,其实我也做过,内容大同小异。现在我问你件事,你要好好想想——那间小木屋的门上,是不是画着一棵很像‘人’的树?”
“这个……”婷婷抬起头,擦擦脸上的泪水,“我没太注意。”
“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要想知道谜底,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进山一趟。”利文说着站起来看看表,“婷婷,我该去买票了,你也赶紧回家吧,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利文姐,我跟你一起进山!”婷婷说着站起来,拍拍身旁的大包,“我在电话里听你把见面的地点约在长途车站附近,就动了这个念头,决定今天就坐车去那山里看一看,没想到你也正好要去。”
“可是,这次进山可能会很危险,说不定真的会看见那梦境里的场景……”利文这么说的时候,感觉自己也吓得抖了一下。
“一定要去!”婷婷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而且,我已经从爸爸的电脑上拷贝下了他们这次进山的路线。”
3
利文和婷婷要找的这座山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叫做“牛角山”,地点在隔壁市的S区,坐车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在S区,她们又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又步行了二十多里的山路,终于看见那座状似牛角的山了。
“我们现在开始登山,顺利的话,天黑就可以找到那座寺庙。”婷婷一边说一边对着指南针,然后伸手朝对面那座山一指,“你看到那两只‘角’中间凹进去的部分了吧,只要我们到达那里,然后一直向北走,就能找到那座庙了,希望庙里的和尚能给我们提供到有用的线索。”
利文已经忘了婷婷跟她说过这座庙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婷婷说过这次那批人进山以后拟定的住宿地点就是这座小庙。好在这座山并不是很陡峭,也不是很高,所在她们很快就爬上了其中的一只“角”,只要沿着这只“角”从山的另一边下去,再向北走,就可以见到那座庙了。就在两个人暗自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山道上出现了一个人,看身影是个男人。
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两个手无寸铁的女生突然碰到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心里难免会害怕。两个人手足无措地盯着这个越走越近的男人,紧张地连大气也不敢喘。
不过,这个男人似乎对她们并无恶意,他四十岁上下,穿得很朴素,一直低着头,脸色有点儿憔悴,看神情很忧虑,迷迷糊糊地像在走神一样。
但是,在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男人却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千万不要在山上过夜。”
由于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得又很快,导致她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们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大叔,等一下!”“等一等!”利文和婷婷突然醒悟过来,这个男人一定是知道这山里的什么秘密,所以才好意提醒她们,于是把刚才的害怕抛到了脑后,不顾一切追了过来。
“大叔!大叔!”婷婷跑得快,第一个跑到了那男人的身后,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叔,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千万不要在山上过夜。”
“大叔,你又不认识我们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对我们说这种话?”婷婷心里越来越不安,凭直觉,她知道这个大叔说出来的答案一定会吓死她。
“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大叔说罢,做出了一副要走的样子。
这时利文也赶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大叔的另外一只胳膊,不住地哀求道:“大叔,这山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求求你告诉我们吧!我们两个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如果找不到要找的人,我们是不会走的。”
“什么?你们是来找人的?”大叔的脸色一变,继而不住地摇头叹气,“你们大老远地从外地找过来,要找的一定是你们最亲近的人吧?我看得出你们一定是很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所以才这么着急。但是,你们这一次肯定白来了,你们仍然找不到你们要找的人。”
“为什么?”婷婷心头一凉,脸刷地就白了。
“大叔,求求你,告诉我们吧。”婷婷几乎快哭了。
看着这两个女孩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大叔动了恻隐之心,终于慢慢地跟她们讲了起来。
4
这座山原本就是一座荒山,一年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和尚,他们在山里盖了一座简单的小庙,每天礼佛诵经,偶尔也会有进山玩的人去那座小庙里拜一拜,使得这座荒山终于有了一丝丝生气。
可是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件怪事:有几个结伴游玩的年轻人在山里失了踪,再也没有出来。听说,他们进山的当天晚上,其中一个人曾用手机打电话向家里人求助,但是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动静。他家里人发现事情紧急,当晚就打电话报了警,等到警察带着家属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报案的孩子家长不停地回拨着那个手机号,但是一直没有人接,直到最后,对方的手机终于没电了,什么也听不到了,而人始终没有找到。
后来,他们就找到了那座简陋的小庙,寺里的和尚说昨天晚上确实有几个年轻人在他们这里借宿,但是他们一吃完晚饭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干什么。
他们住过的那两间屋子里除了被褥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茫茫的深山,就像一只张开口的野兽,谁也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到底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失踪的。
这件事一直查了好久,都没有任何进展,后来也就逐渐被人们淡忘了。但是三个月以后,又连着有两起失踪案发生在这里,而且他们也全都是在山里过了一夜之后才失踪的。这两次,仍旧什么线索也没有,这些人就像是从山谷里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手机都没有回应。
再后来,只要有游玩的人进到这山里,就一定会在一夜过去之后彻底失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渐渐地,就没有人再敢来这里了,人们都风传这山里“有鬼”。
大叔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们明白了吧?这就是我提醒你们千万别在山里过夜的原因。”
“可是大叔,既然您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还敢一个人上山来呢?”婷婷忍不住问道。
“我来这里,是来找我老婆的。”大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四个月前,我因为一点儿小事跟我老婆吵了架,她一气之下就说要到山上去住,再也不回来了。我当时也在气头上,所以没有拦她,我想她那么大的人了,不会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何况她早就听说过山上连续有人失踪的事。”
“就是因为您当时没有阻拦她,所以她就赌气真的上山了,对吧?”利文试探着问道。
“是啊。”大叔难过地摇着头,“结果,她就和以前所有去过山上的人一样,再也没有回来,但是我始终有种感觉,她就在这山上,所以我一有时间就上山来找她,已经找将近了四个月,整座山都快被我走遍了,可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等一下!”婷婷好像突然从大叔的话里发现了什么,“大叔,您刚才说‘以前所有去过山上的人都没有再回来’,那么,在一年之前,也就是那些和尚来到这山里建庙之前,有没有人在这座山里失踪过?”
“这个……”大叔似乎得到了这句话的提醒,认真地想了一下,“在那之前也经常有进山玩的,但是好像真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失踪的。”
“你们说,问题有没有可能出在那群和尚身上?”利文突然问道。
“和尚?”大叔和婷婷都吃了一惊。
“你们想想啊,谁会把庙建在这样一座荒山里?出家人选址建寺庙,都是很严谨的,一般都选风景灵秀的名山大川啊,而且,如果那庙真有佛性,山里又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多失踪案?”
“利文,你这都是想当然的判断,不要乱说。”婷婷摆摆手,示意她别乱猜了,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你没听人说过吗,诋毁佛门弟子可是有罪的。”
“到底是不是我想当然,找到那群和尚就清楚了。”利文说完,拉起婷婷就要上路。
“大叔,我们要走了。”婷婷仓促地跟大叔道了个别,转身就走了。
“姑娘,你们可要小心啊!”大叔在她们身后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5
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们终于找到了隐藏在山坳里的那座小寺庙,利文这时才终于知道了这座寺庙的名字:灵树寺。
灵树?一看这两个字,利文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梦境中的那片小树林,还有木屋门上那棵姿势很像“人”的树。她模模糊糊觉得,这一切暗中都隐隐有某种联系。
今天晚上,梦境会重现吗?
她正想着,就看见有一个小和尚从庙里迎了出来,问清楚了她们的来意以后,把她们领到了寺庙中专门用来招待外客的房间。
“小师傅,你们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就只有这一间吗?”婷婷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问道。
“不是的,旁边还有另外一间。”小和尚答道。
“那……一个月前来的那批人,”婷婷说到这里默默地在心里数了一下这屋里的床位,“那队人一共有七个,全是男的,其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头发全是白的,您还记得他们吗?他们当时住在哪一间房?”
“并没有这样一队人来过。”小和尚见她们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神情,只好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我们这里已经半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半年?婷婷和利文半信半疑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刘明义教授存在电脑里的进山路线图上明明注明了会在这座庙里过夜,并且把这里当做这次进山考察的落脚点,可是和尚却说半年都没有人再来过,难道,是他们临时改变了路线?或者说,他们还没等来到这里就已经出事了?
小和尚见她们再没什么要问的了,于是礼貌地冲她们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出去了。
“利文姐,你相信那小和尚说的话吗?”婷婷凑了过来。
“我也说不好。先不管这么多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天黑以后进隔壁屋子去搜一搜。”
“利文姐,咱们现在就把这间屋子先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好。”
于是两个女孩子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甚至连每一寸墙皮都仔细查过了,唯恐遗漏下什么,可惜,她们的工夫全白费了,整间屋子干净得要命,甚至干净得让人有些不自在,连根头发丝儿都见不到。
“利文姐,我口渴了。”婷婷擦了一把汗,“我出去问问和尚哪里能找到水喝。”
但是婷婷这一去,竟然隔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婷婷,你怎么才回来?”利文刚才不知不觉累得睡着了,睁开眼一看天都暗下来了,才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表。
“利文姐,我有新发现!”婷婷神秘兮兮地拉好窗帘,坐到她身边,然后从背后掏出一只腕表,“这个,是我爸爸的,我刚才在后院的井沿里找到的。看来,今天那个小和尚在撒谎骗我们!利文姐,你之前猜的没有错,问题就出在这座寺庙里,我现在甚至怀疑所有失踪的人都是因为在这寺庙里住过,所以才会失踪。”
婷婷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利文姐,你说,今天晚上过后,咱们会不会也‘失踪’了?”
利文顾不上回答她这种问题,急着问道:“你说的那口‘井’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会想到到井里去找东西的?”
“我下午出门找水喝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迷路了,然后稀里糊涂地就来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那院子挺偏僻的,院子正中央有一口井。我一看走错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和尚拖着一大包东西往院子里走来,那个布包很沉很沉,他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拖得动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脑子里居然有一个反应:那个布包里,说不定有一具尸体!于是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想看看这个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那你后来看到了什么?”
“后来,我看到和尚一直把那包东西拱到了井口上,解开布包的结,接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井里。由于他一直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到掉进井里去的是什么东西。等那个和尚离开以后,我才敢跑到那口井边上往下看,但是那口井很深,一眼根本看不到底,而且从井底冲上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
婷婷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脸上现在一副很想呕吐的样子,仿佛又闻到了那味道。她条件反射一样用手在脸旁挥了挥,想把那味道挥走,然后又举起手中那块表,对利文说:“这手表也是那布包里掉下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挂在了井沿边上,所以才会被我发现。随后,我发现,在那口井的后边,还有一个院落,但是院子的门用铁锁锁上了。”
“这么说,那些和尚根本是假的?”利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杀死或弄走了所有来投宿的人,然后把他们的东西都扔到那口井里销毁,所以那些失踪的人才会一点儿线索也没留下来。婷婷,我看隔壁那间屋子也不用找了,所有的痕迹也一定都被清除干净了。”
“那——我们今天晚上……”
“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看看那个上了锁的院子里到底有什么。”
6
当所有人都睡下以后,婷婷就悄悄地带着利文来到了那个上了锁的院落门口。好在她们两个都比较轻巧,那堵墙也不是很高,她们只是使了使劲,就一前一后地从那堵墙上翻了过去。
那院子里黑咕隆咚的,四周一片空旷,特别安静。她们又往前走了走,突然看见前方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人影伫立在暗影中。
“谁?”利文吓得一声惊呼,赶紧把手电光对准了那个黑影,这才看清那是一棵树。
“天啊,这棵树长得真奇怪!”婷婷走到那棵树边上,不住地打量,“你看,它的枝根是分开的,就像人的两条腿一样。”
“是啊,这棵树好奇怪,猛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一看到这棵树,利文心里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后院之所以锁着,就是为了安安静静地供养这棵树。
等走近了以后,她看得更清楚了,这棵树上一片树叶也没有,但是结满了很多硕大的果子。
奇怪,这不就是梦里出现的那棵树吗?她还没有来得及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梦里的情景,就听见婷婷在她身后说道:“这果子好奇怪啊,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一样……”
她一回头,就看见婷婷已经伸手从树上摘下了一颗果子。更奇怪的事情接着发生了:就在婷婷摘下那颗果子的瞬间,利文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叫着“好痛”!而与此同时,婷婷手中的那颗果子突然自动爆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霎时扑面而来,熏得人直想吐。
她用手电照了照婷婷,发现婷婷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手上全是暗红暗红的液体,婷婷瞪着眼睛呆立着,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很像一个鬼。
“怎么回事?”过了好半天,婷婷终于嗫嚅着能说话了,“为什么那果子里装的会是血?”
“而且我刚才分明听见这棵树在喊痛!”她也盯着婷婷。
“难道我们真的碰见‘鬼’了?”
“先不要想这些!”她走过去抓住婷婷的手,“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上山来!再接着往里走吧,也许里面还有线索。”
利文说得没错,线索果然就在这棵树的后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木屋的门上,有一个姿势很像“人”的树形标记。那个标记的下面,还有一句话:你用你的血,养育地底的生灵。
梦境中的小木屋果然出现了!利文此时也顾不上考虑别的人了,拉住婷婷就推开门闯了进去。她们一进去,木门就自动关上了。
屋子里有一条又长又窄的甬道通向深处,充斥着那种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她们沿着甬道一直往里走,渐渐发现这条甬道的尽头转向了地下。
又前行了一段时间,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她们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在前方地带上,种着更多那样的树——每一棵树都没有叶子,但是树枝上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子,那些果子有大有小,透着一种诡异的红色。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隐约可以看到那些果子里有东西在流动,那是血。
这难道就是梦境中的小树林?
就在利文发愣的时候,婷婷突然指着那片小树林下的地下惊叫了起来,她连忙用手电一照,待看清楚了地上的景象之后,立刻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每一棵树的树根,都扎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那些细密的根须就像吸管一样,源源不断地从那些人的身上吸取着血液。很难说清楚是树长到了人身上,还是人身上长出了树。
而那些树的树梢末端,又汇集在了一起,在那里结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球,同样也有一些根须从墙壁顶上伸了下来,吸收着这个大血球里的血。
利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脑子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很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婷婷摘下那颗果实的时候会听见有人喊痛;也明白了院子里那棵怪树是怎么存活的:原来,它们的食物链最底层不是土壤中的养分,而是这些人身上的血!人的血供养着地底的这些树,这些树又通过最上面的血球把血液输送给地面上那棵树。
“利文,你看那边!”婷婷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朝一边指了指,“那边躺着好多骨头架子!”
“以前所有失踪的人,他们其实都没有死,而是被送到这里来喂这些树了!”利文用手按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强撑着说道。
“可是,这些到底是什么树?那些和尚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干这么残忍的事?”婷婷的声音不停地抖,最后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就在婷婷的哭声中,利文突然听到有一个轻微的呻吟声从树下传了出来。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7
利文在那片可怕的小树林中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她的男朋友小刚。
小刚四肢瘫软地躺在地上,身体的一半已经结结实实地长在了土里,看起来就像那片土里刻出来的一个模子,而他身体上裸露的部分,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那些会吸人血的树根。骨瘦如柴的躯干上,长着一棵巨大的树,那场景说不出的可怕。
“小文……”小刚挣扎着喊出了她的名字。他嘴里的牙齿已经脱落的没有几颗了,眼球也是白的。
“小刚!”她几乎是跪着爬到他身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小文,没有时间了,你安静下来听我说。”小刚几乎哀求地看着她。
“好,你说,我听着。”她拼命地忍住了眼泪。
“早在一年之前,导师就从一个特殊渠道知道了一个消息,说这座山里有异常生物体出现,于是导师就一直暗中留意,及至那几起失踪案接二连三地发生后,他才怀疑这些失踪案可能跟这个异常生物体有关系。终于,在一个月前,又有人在山里失了踪,导师再也按捺不住,就组织我们进山,想搞清楚这个异常生物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这件事太危险,他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所以让我们守口如瓶,不许跟任何人说。”
“你们说的‘异常生物体’,是不是就是上面院子里那棵长得跟人一样的树?”利文忍不住插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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