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艺术和现实的关系,唯美主义对自亚里士多德以来的的摹仿、反映论的文学传统,对十九世纪处于强劲时期的现实主义,都提出了异议。在唯美主义看来,艺术并不是一面镜子,也不是教化的舞台,它并非生来负有社会性和功利性的使命——这些使命完全是人为和出于某种意识形态目的。唯美主义的使命就在于恢复艺术的本来面目,即作为美的存在,并且仅此而已。戈蒂耶在《阿贝杜斯》序言和〈莫班小姐序言〉中明确提出:“一件东西一旦变得有用,就不再是美的了,一旦进入实际生活,诗歌就变成了散文,自由就变成了奴役”,他还说:“只有毫无用处的东西才真正称得上是美的,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是丑的”。概言之,唯美主义 标榜“为艺术而艺术,“艺术至上”,认为艺术本身就是目的。
王尔德也认为,现实的丑陋正在腐蚀和毒害艺术,“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且是将生活和自然上升为理想的结果”。艺术要恢复美的声誉,就必须远离生活远离现实,“唯一美的事物,是与我们无关的事物”。并且,他提出一个颇富于挑战性的观念:艺术先于生活。这无疑是对现实主义所强调的“生活是艺术的源泉”这一观念的彻底颠覆 。他全面否定了现实主义:“作为一种方法,现实主义是完全的失败,每一个艺术家应该避免的两件事是形式的现代性和题材的现代性”。在王尔德看来,生活对于艺术的摹仿,远远多于艺术对生活的模仿,因为生活中,形式之贫乏是非常惊人的,全靠艺术为生活提供一些美的形式。艺术培养了我们的审美旨趣,人们也时常按艺术提供的观念和模式生活。
艺术借以脱离现实的重要途径,就是把文学创作当成形式实验的基地,尽情开拓挖掘。形式是唯美主义实践其理念的场所,所有的唯美主义理论家都把形式放在了文学创作的首要位置。波德莱尔《珐琅和雕玉》从画家的气质和感觉出发,考察艺术技巧和艺术的形式美之间的关系,极力强调艺术形式美的威力。佩特认为成功的艺术有了“一种形式”,也就有了一种“精神”。 王尔德就形式问题认为,艺术家首先必须凭视觉感受形式之美,观赏者则必须首先拜倒在形式的脚下,这样,艺术的任何微妙之处才会公开出来。总之,“形式就是一切,它是生命的奥秘。”
艺术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