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官方短篇人物小说《善兮恶兮》原田X不知火
庆应四年初
本大爷——不知火匡大人袭击了新选组那群家伙们所集中的伏见奉行所。
大概是市中战火四起的关系,他们大本营反倒成了空巢,剩下的都是些巡逻的杂鱼,能打的组长级人物都不见了。
不过我运气不错,在敲诈找到的女鬼时,那个原田出来了。
我倒不会说什么二对一很卑鄙之类的梦话,反而该说,如果这些家伙准备认真联起手来抓我的话,说不定会展开一场意外有趣的战斗,我还更期待这样。
不过,无聊的是这男人马上就放弃了。
也就是说,比起打败我,原田选择优先让那女人逃跑。
“真是没趣的男人。”
当时我由衷地这么想。
千鹤也是的。
被当作异种养大的女人,似乎有点无法承认“特别的自己”。虽然在我看来,除了身上流着不同的血之外,其他地方没啥特别的。
应该说,比起做人类,还是做鬼更方便吧?
老老实实地为此高兴不就好了,那么在意那种细枝末节,正是因为受到了人类那种无聊性的影响吧。
以“出身”划分生命,这还真是了不起的偏见哪。
总之,赌上国之未来的“戊辰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我和新选组的再次相遇,是在他们自为甲阳镇抚队的时候。
原田似乎有些看开了,比上次见到时要显得轻松,不过在那里碍事的率领罗刹的纲道也一样。在天道大神之下,还敢摆出一副嚣张的样子胡作非为。
托这的福,决战又只能留待下次了。
不过关于千鹤,我想她大概被强塞了不少认知。毕竟她完全没有被告知自己的出身,在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纯血女鬼而被盯上的思想准备下长大。
养育自己的亲人发了狂,又被新选组捉去,还真是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啊。
到最后,还被迫穿上那身简陋的男装,真是可惜,依我看来她还是挺漂亮的哪。
这样的同情要多少就能讲出多少,但我可不会为了这种肤浅的理由而动摇。
只是,我对罗刹不爽得要命。
“喂,风间!”
在我追着冲散罗刹们的纲道之时,在正好抵达的后续部队中看到了那家伙的身影,正想一把揪起他的前襟。但——
“别用那只沾满污秽血腥的手来碰我。”
我不喜欢爱摆大架子的家伙。
如果是美女就算了,若是男人更加讨厌。
但被这样说时,我就像是被当头淋了一桶血般地狼狈,正如恶鬼罗刹。
“……纲道在哪里,变若水的研究不是已经中止了吗?”
压抑着于事无补的怒气,我盯着风间质问。风间皱起眉,以悠闲的口气低声说道:
“难道那男人还不吸取教训,又造出假的鬼来了吗?”
“少装糊涂!”
我的怒意立刻升至顶点。
他这种仿佛事不关己般,似乎一点也没有认识到事态的重要性的悠闲弛缓的语调让我非常不爽。
但风间却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定定地回盯着我。
在这如同冰冷刀锋的目光下,我才省悟到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是如何的不慎。
“……不是你出的钱吗?”
我再次确认般的询问,风间扬起了淡淡的笑。
这下可不妙了,这是相当不好的预兆。
风间是有些许怪癖的麻烦男人,在他盛怒狂暴的时候反而会笑,相比之下反而是遭到怒斥要好得多。
除此之外,还非常难缠。
而且还很难判断其标准。换作我的话,大概会在风间因一族的情况而改变前行方向的时候,会有感情波动吧。
“你在侮辱我吗?很好,我会立刻砍下你的脑袋。”
“等、等下,别拔刀!”
要是和这家伙决裂,那我们的和解就永远不可能了。
不过就算这样,这次我似乎也踩到了界限。相比之下,中了不爽的人类的策略都还让我能够忍受。
但是,我可无法忍受和拥有罗刹的军队在一起。
我已经充分地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误会你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是我——”
“不知火。”
风间用透着愉悦和饱含着恶劣性格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你侮辱了我风间千景,只是这般敷衍地道个歉,就以为能够得到原谅吗?”
“啊……”
你就笑吧,你就笑吧!
我才不管这么多,我又不懂得怎么哄男人开心。虽然也同样不擅长哄女人开心了。
风间一边发出恶毒首领那种嘿嘿的笑声一边说道:
“就砍下这颗脑袋来赔罪吧。”
“所以我不是叫你别拔刀嘛!”
刺耳的声音响起,刀身被拔了出来,紧接着一记斩击挥来,我连忙缩着身子躲过去。
……真是的,为什么这种关键时候天雾却不在啊,安抚首领大人不是那家伙的工作吗!
“你都没有向我交待一声,就放走了将要成为我新娘的女人。而且”
“那个是……当时情况特别……”
“死吧。”
“——呀啊!”
侧腹被刺中了。
如同淋下灼烧铁水般的疼痛窜起。
但我之所以会禁不住发出叫声,是因为惊讶于风间竟然真的会刺向好歹也算是同伴的我的这种荒诞行为。
“你、你这家伙……!”
血滴落地面之时,我按住了只残存下剧痛的伤口。
“你也可以说是我们的敌人,就像在地上爬行的可悲虫子一样死掉吧。”
我突然理解了这个情况。
远处那些人类苍白着脸色望着这边的争端,为鬼族之间的争端将会如何结束而感到害怕。
“我就到此为止了。”
风间还在笑。
这么说来,这个喜欢玩弄他人的首领大人对自己人倒是出乎意料地照顾有加。
“你也干脆点死吧。”
被扔下这么一句威吓,我也笑着与此世死别了。
那些人类扬起惨叫地乱窜着,这场骚动将会成为一个鬼离开新政府军的理由吧。
虽说不想道谢,不过诸恶的根源成了想要杀我的风间,这样的预想倒真是谢天谢地。
那刀可是真真切切地刺进了我的侧腹,他总得负起责任吧?
一旦我出现什么愚蠢行动,就会冒出指责高杉的人来。
这种任性究竟是想让人呕吐,还是对死者的冒渎。
那家伙若是朋友的话,这也是当然的吧?
我听着波涛的声响,眺望海的尽头。
仿佛被遥远彼方的那抹深蓝吸引般,我终于就要踏上前往那一方的旅程。
“你觉得飞行道具是卑鄙的吗?”
面对没有任何前兆就问出这句话的我,千鹤多少有点动摇,却很快给出了很有她风格的回答:
“……就比方说,相互之间已经决定了‘用拳头对战’这样的决斗,而其一方却拿出了枪,这么一种狡诈感。”
我为千鹤的话点了点头。
的确,打破规定似乎并不正确。
“那么,会因为我是‘鬼’而觉得我卑鄙吗?”
千鹤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的强大也很卑鄙?”
我不管不顾地继续发问。
“‘为了在对等条件下堂堂正正地对战,不知火应该变得比现在更弱’,我理所当然要被这样说吗?”
在战斗中治愈伤口的治愈力,以及其他优势的地方都要舍弃?
只要我还是“鬼”,只要我还是强大的存在,我就一直是个卑鄙的家伙?
“……你在胡扯。”
要把一切都怪到别的地方是很简单的。
决斗的那一日,比如像“败因是雨,地面湿湿的不方便行动”之类,“败因是阳光,天气太好了太阳照得眼花”之类,或是“败因是在时间在夜里,四周太暗了看不到敌人的行动”之类的缺陷。
“只是,将自己的败因归咎于自己之外的一切上,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千鹤缓缓地摇摇头。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露出了一副成熟女人的表情,那笔直回望的眼神甚至让我禁不住缩了下身子。
“……我觉得,不管是胜的理由还是败的理由,都在自己身上。”
“同感。”
“对手太强所以输了”什么的,虽然的确是在描述原本的事实,但也同样是在为自己没有赢找借口。
“不管是哪个家伙,得到你的鼓励都会拼尽全力吧?所以,你要放手才fair吧。”
“咦……?”
“啊,就是‘公平’的意思。”
千鹤像是咀嚼我的一般沉默了,最终,她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害羞的微笑。
“谢谢你。”
“哈?”
“不知火先生是在叫我‘不要在意’吧。说我虽然是鬼,但这种‘不同’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没、没这……”
我开口想否认,却无法利索地说出完整的话。
因此只得默默地转向一边,还真是一副没种的样子啊。
至少对于我而言,用枪并不是什么卑鄙的事吧。
总之,和拥有飞行道具的家伙战斗的话,在接近到能够接触的距离前非常麻烦。
不过,仔细一想,这不也是以人类的尺度来考虑才得到的结论吗?
虽说是高杀伤力的武器,不过子弹很快就会打光,在四周皆敌的战场上也无法快速填弹,就算能像平常那样操作,也会出现枪口被弹头堵住的情况。
而且,我是鬼。
不需要依赖道具,单单以身体去打倒人类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为什么要用枪来战斗?
直截了当地说,是为了展现西洋武品压倒性强力的一面,并不是像小孩子那样为了自己主张。
只是想传播枪的优点。
人类如果追求比现在更加强大的力量,就总该发现到现在不是蹲在狭窄井底吵架的时候了吧。
将目光拉向外面的时代已经来临了,现在已经不再是适合长久锁国的时候。
若是能让人类理解到这一点,也能够证明那家伙的想法是正确的了吧。
如此一来,高杉所坚信的道路也会在他死后的世界中一直延伸。
所以我才用这支短枪——
才把这个麻烦的搭档作为最强武器,来投入幕末的战争中去。
“怎么了,千鹤?”
“……啊,左之助先生!”
在原田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千鹤脸色发亮地向那家伙跑去。
气氛立刻一转,流淌着和睦的气息,而我也有点儿不自在了。
不管是表情、态度,还是声音、语调,从哪方面来看千鹤都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而换言之,正是原田将她培养成这样的。
“是不知火先生来送我们了。”
原田发现“咦”的一声瞪大了眼,有趣的是那惊讶的方式和千鹤一模一样。
“真亏你打听得到我们要离开的事,还有今天这个日子。”
“你的想法我很容易猜到,为了女人渡海离开。”
在当前时势之下,像原田这种立场的人要去外国是很困难的。既然涉及麻烦的手续和秘密的航程,正因为是隐藏的情报,才更会从传递的地方泄露出来。
“我想难得有机会,就露下脸吧。你们看上去很幸福嘛。”
我交替着看着原田和千鹤。
女人害羞地红了脸,男人却浮出一副游刃有作的笑。
“谢谢你了,不知火。”
我无言以对。
“……结果,你还是选择了女人啊。”
我突然无意识地这么嘀咕。
这家伙下定这决心也是为了千鹤,老实说,这种绕着女人转又毫不迷惘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田的笑容更大了。
“嗯,只有千鹤我可是不会让你的。正因为有这家伙在,我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喂喂,你还真能炫耀。”
我随便应了一句打混过去,在心里却多少有点同感。
拿着枪战斗的我,能够理解那些拘泥于什么的“决不退让的心情”。
但凡以重要的事为轴心生活的家伙,不管是人是鬼我都喜欢。
虽然我没有了不起到因为当自己是对的就是其他人全是错的,但是这种明白这些理所当然之事的家伙,在这世上还真不多。
只是随着自己性子、为了自己的轴心而活,应该很舒畅吧?
我们只在战斗的漩涡中有所关联。
交谈的机会也不多,更谈不上有多了解,却能看到彼此心里重要的事物,只是这样就够了。
“好好生活吧,你们两个。”
原田到最后都挂着高兴的笑,抱着千鹤的肩膀离开港口,踏上旅程。
目送着船渐行渐远时——
想起我和那男人甚至没有一起喝过酒,这种不像我作风的事让我升起了些许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