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城濮之战后,晋借城濮之威,长期称霸北方,中原诸侯望风景从。
楚虽受挫于城濮,一度无力与晋争雄,但城濮之败毕竟属于偏师折衂,井未影响国力,仍然为南方大国。南北两强,虎视中原,势均力敌,不断在争夺和控制中间地带诸中小国家上展开拉锯斗争。 晋军
中军将:荀林父 中军佐:先縠 中军大夫:赵括、赵婴齐
上军将:士会 上军佐:郤克 上军大夫:巩朔、韩穿
下军将:赵朔 下军佐:栾书 下军大夫:荀首、赵同
司马:韩厥
楚军
楚庄王 令尹孙叔敖
中军 - 帅:沈尹
左军- 帅:子重
右军 - 帅:子反 楚军听说晋军渡过黄河,在内部也就战与和的问题产生了不同意见。楚庄王想要退兵,他的爱臣伍参主战,令尹孙叔敖主和。孙叔敖说:“昔岁入陈,今兹入郑,不无事矣。战而不捷,参之肉其足食乎?”伍参反驳说:“若战而胜利,孙叔敖就是没有谋略了;若战而不胜,我的肉将在晋军那里,您怎能吃到呢?”令尹孙叔敖下令“南辕、反旆”,即掉转车头,大旗反向,准备退兵。
伍参对庄王说:“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克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庄王无言对答,命令尹孙叔敖调转车头北上,大军驻扎在管(今河南郑州市)地待命,并采纳令尹孙叔敖的意见突袭晋军。
晋军驻扎在敖、鄗(二山俱在今河南省荥阳县北)。郑国为求生存,希望两强决战,以便择胜而从。特派皇戌为使者,劝晋军对楚作战,说:郑国所以屈服楚国,是为挽救国家的覆亡,不敢对晋国抱有二心。楚国因屡战屡胜而骄傲了,楚军在外数月,也已疲劳,又不设备,请晋军攻击,郑军愿做帮手,楚军一定失败。对郑国的态度,晋军将佐看法也不同。中军佐先縠主战,说:打败楚国、威服郑国,就在此举,一定答应郑。赵括、赵同支持先縠意见,说:“率师以来,唯敌是求。克敌得属又何俟?必从彘子!”而下军佐栾书则认为,楚自战胜庸国(在今湖北省枝江县东)以来,其君在国无日不教训国人,民生艰难,祸至无日,戒惧不可以懈怠。在军无日不告诫将士,胜利不可仗恃,纣王百战百胜终于灭亡。君臣不骄,军事有备。郑国劝我们交战,我们若胜,他们就会服从我们;我们若败,他们就会服从楚国。是拿我们来占卜啊!不能听郑国的话!赵朔说:栾书说得好,听他的话,能使晋国长久。但是,中军元帅荀林父犹豫不能决断。 楚军派樊姬来试深晋国军情,说:我军的行动在于抚定郑国,岂敢得罪晋国,请贵军不必久留此地。晋上军佐士会回答说:“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与郑夹辅周室,毋废王命!’今郑不率,寡君使群臣问诸郑,岂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先縠认为答词诌媚,派赵括重新更改为:寡君派我们把楚军赶出郑国,说:无辟(躲避)敌!我们不敢违命。
楚军洞悉晋军将帅不和,又派使者向晋求和,晋国答应了。但在约定了会盟日期以后,楚军突遣许伯、乐伯、摄叔驾单车向晋军挑战,逼近晋军,车右摄叔跳进军垒,杀一人取其左耳,生俘一人而还。晋人分三路追击。楚乐伯射中一麋,奉献于晋追兵鲍癸,鲍癸下令停止追击。
楚军求和本为懈怠晋军,挑战仍在于试探晋军虚实。
晋将魏锜、赵旃,一个求做公族大夫,一个求做卿,都没有得到,所以心怀怨恨,想要使晋军失败。他们请求向楚军挑战,未得到允许;要求去请盟,被允许了。
二人走后,上军将佐士会、郤克指出:大军一定要做好迎战准备,否则必然失败。但中军佐先縠说:“郑人劝战,弗敢从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拒绝做战斗准备。于是士会命巩朔、韩穿在敖山前设七道伏兵,进行警备。中军大夫赵婴齐派所部在河岸准备了船只。
孙叔敖见晋军来挑战,决意先发制人,命左、中、右三军及楚王亲兵布好阵式,掩袭晋军。魏锜先至楚营挑战,为楚将潘尫所驱逐。夜间,赵旃又至楚营,在楚军门之外席地而坐,命部下袭入楚营。楚王指挥左广追逐赵旃,赵旃弃车逃入林中。晋军在魏、赵二人出发后,特派軘车随后迎接。楚将潘尫在追击魏锜道上,望见軘车掀起的飞尘,回营报告说:“晋军至矣!”楚令尹孙叔敖担心楚王有闪失,命令全军出动,布成三个方阵:工尹齐将右矩,唐侯将左矩,向晋军攻击。孙叔敖说:“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楚军迅速进击,“车驰卒奔,乘晋军。”
在进击中,楚将潘尫所率追击魏锜的四十乘战车也加入了唐侯的右翼方阵。
晋中军帅荀林父见楚军大举来攻,前有强敌,后有黄河,心中慌乱,竟在中军敲响战鼓说:“先渡过河的有赏!”中、下军混乱中一道涌向河岸,争船抢渡。先上船者挥刀乱砍,船中断指之多,竟至可以捧起。
晋军向右翼溃败。楚右矩追逐晋下军,左矩追逐晋上军。晋上军因有战备,从容退去。此役晋仅上军未败。
在晋军的溃散中,晋下军大夫荀首之子知被楚大夫熊负羁俘虏。
荀首立即率所部族兵,由魏锜驾车,向楚国反攻。下军士卒也多跟随,去寻找知。在反击中,射杀楚国大夫连尹襄老,俘虏楚庄王的弟弟公子谷臣。
荀首的反击虽为救援其子,但在客观上起到了掩护晋中、下军渡河的作用。
溃散的晋军,争舟渡河,喧嚣之声,彻夜不绝。有的战车陷入泥坑,无法前进,楚人教他们抽去车前横木。马仍盘旋不进,楚人又教他们拔去大旗,扔掉辕前横木,战车才冲出陷坑。晋军反而回头对楚人说:“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唉!我没有你们楚国人熟悉逃跑的招数啊!意在讽刺楚国以前老是打败仗,善于逃跑)。”
次日,楚军进驻衡雍,辎重到达邲地。楚王在衡雍祭祀河神,并修筑楚先君的宗庙,向先君庙告捷而后凯旋。
这年秋,晋荀林父率残兵回到晋国,自请死罪,晋景公想答应,经士贞子谏止,晋景公仍用荀林父为中军元帅。 邲之战的胜负归属与城濮之战不同,但胜负的原因,两场战争却有着某种类似处,即胜败不是由于双方军力强弱的悬殊,而是在于双方战争指导者主观指挥上的正误。
晋军的失败,主要在于将帅不和,指挥不统一。晋为救郑而来,但直到晋、楚两军隔河相望时,晋军统帅还在争论打不打的问题。荀林父提出待楚军退后,再行攻郑,实不失为制郑上策。但此策既不能实行,而全军已渡过黄河。渡河后,中军帅荀林父还举棋不定,明知魏锜、赵旃去楚营挑战,也不做战争准备。楚军攻击,又张惶失计,不思退敌良策,终于导致全军溃败。
楚军的胜利,则在于作战指导的高明一筹。楚庄王亲自统率楚军,指挥集中统一,不像晋军那样各自为政。在战前一再遣使侦查晋军的虚实,并佯作求和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和松懈晋军的防卫。在作战中,又通过挑战应战,由小战变为大战,迅速展开奇袭突击行动,一举击溃晋军。至于论者多以为楚军没有实施猛烈的追击,以致未能取得更大的战果。这其实是不谙春秋时作战遵循“逐奔不远”军礼原则的误解。在当时军礼原则的规范下,楚军只能是“不穷不能”,而无法脱离具体历史条件去聚歼晋军。
邲之战的失败,虽使晋在与楚争霸中暂处下风,但并未损害晋国元气,所以晋国仍然有力量与楚对抗。两国的争霸战争在新的条件下重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