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写景的散文

谁的都行要全文
2024-11-27 06: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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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雷雨前》茅盾

  清早起来,就走到那座小石桥上。摸一摸桥石,竟象还带点热。昨天整天里没有一丝儿风。晚快边响了一阵子干雷,也没有风,这一夜就闷得比白天还厉害。天快亮的时候,这桥上还有两三个人躺着,也许就是他们把这些石头又困得热烘烘。

  满天里张着个灰色的幔。看不见太阳。然而太阳的威力好象透过了那灰色的幔,直逼着你头顶。

  河里连一滴水也没有了,河中心的泥土也裂成乌龟壳似的。田里呢,早就象开了无数的小沟,——有两尺多阔的,你能说不象沟么?那些苍白色的泥土,干硬得就跟水门汀差不多。好象它们过了一夜功夫还不曾把白天吸下去的热气吐完,这时它们那些扁长的嘴巴里似乎有白烟一样的东西往上冒。

  站在桥上的人就同浑身的毛孔全都闭住,心口泛淘淘,象要呕出什么来。

  这一天上午,天空老张着那灰色的幔,没有一点点漏洞,也没有动一动。也许幔外边有的是风,但我们罩在这幔里的。把鸡毛从桥头抛下去,也没见它飘飘扬扬踱方步。就跟住在抽出了空气的大筒里似的,人张开两臂用力行一次深呼吸,可是吸进来只是热辣辣的一股闷。

  汗呢,只管钻出来,钻出来,可是胶水一样,胶得你浑身不爽快,象结了一层壳。

  午后三点钟光景,人象快要干死的鱼,张开了一张嘴。忽然天空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一条缝!象明晃晃的刀口在这幔上划过。然而划过了,幔又合拢,跟没有划过的时候一样,透不进一丝儿风。一会儿,长空一闪,又是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次缝。然而中什么用!

  象有一只巨人的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外边想挑破那灰色的幔,象是这巨人已在咆哮发怒越来越紧了,一闪一闪满天空瞥过那大刀的光亮,隆隆隆,幔外边来了巨人的愤怒的吼声!

  猛可地闪光和吼声都没有了,还是一张密不通风的灰色的幔!

  空气比以前加倍闷!那幔比以前加倍厚!天加倍黑!

  你会猜想这时那幔外边的巨人在揩着汗,歇一口气;你断得定他还要进攻。你焦躁地等着,等着那挑破灰色幔的大刀的一闪电光,那隆隆隆的怒吼声。

  可是你等着,等着,却等来了苍蝇。它们从龌龊的地方飞出来嗡嗡嗡的,绕住你,叮你的涂一层胶似的皮肤。戴红顶子象个大员模样的金苍蝇刚从粪坑里吃饱了来,专拣你的鼻子尖上蹲。

  也等来了蚊子。哼哼哼地,象老和尚念经,或者老秀才读古文。苍蝇给你传染病,蚊子却老实要喝你的血呢!

  你跳起来拿着蒲扇乱扑,可是赶走了这一边的,那一边又是一大群乘隙进攻。你大声叫喊,它们只回答你个哼哼哼,嗡嗡嗡!

  外边树梢头的蝉儿却在那里唱高调:“要死哟!要死哟!”

  你汗也流尽了,嘴里干得象烧,你手里也软了,你会觉得世界末日也不会比这再坏!

  然而猛可地电光一闪,照得屋角里都雪亮。幔外边的巨人一下子把那灰色的幔扯得粉碎了!轰隆隆,轰隆隆,他胜利地叫着。胡——胡——挡在幔外边整整两天的风开足了超高速度扑来了!蝉儿噤声,苍蝇逃走,蚊子躲起来,人身上象剥落了一层壳那么一爽。

  霍!霍!霍!巨人的刀光在长空飞舞。

  轰隆隆,轰隆隆,再急些!再响些吧!

  让大雷雨冲洗出个干净清凉的世界!

  我的空中楼阁
  李乐薇

  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点。
  十分清新,十分自然,我的小屋玲珑地立于山脊一个柔和的角度上。
  世界上有很多已经很美的东西,还需要一些点缀,山也是。小屋的出现,点破了山的寂寞,增加了风景的内容。山上有了小屋,好比一望无际的水面飘过一片风帆,辽阔无边的天空掠景中的一点生气,一点情调。
  小屋点缀了山,什么来点缀小屋呢?那是树!
  山上有一片纯绿色的无花树;花是美丽的,树的美丽也不逊于花。花好比人的面庞,树好比人的姿态。树的美在于姿势的清健或挺拔、苗条或婀娜,在于活力,在于精神1有了这许多树,小屋就有了许多特点。树总是轻轻摇动着。树的动,显出小屋的静;树的高大,显出小屋的小巧;而小屋的别致出色,乃是由于满山皆树,为小屋布置了一个美妙的绿的背景。
  小屋后面有一棵高过屋顶的大树,细而密的枝叶伸展在小屋的上面,美而浓的树荫把小屋笼罩起来。这棵树使小屋予人另一种印象,使小屋显得含蓄而有风度。
  换个角度,近看改为远观,小屋却又变换位置,出现在另一些树的上面。这个角度是远远地站在山下看。首先看到的是小屋前面的树,那些树把小屋遮掩了,只在树与树之间露出一些建筑的线条,一角活泼翘起的屋檐,一排整齐的图案式的屋瓦。
  一片蓝,那是墙;一片白,那是窗。我的小屋在树与树之间若隐若现,凌空而起,姿态翩然。本质上,它是一幢房屋;形式上,却像鸟一样,蝶一样,憩于枝头,轻灵而自由!
  小屋之小,是受了土地的限制。论“领土”,只有有限的一点。在有限的土地上,房屋比土地小,花园比房屋小,花园中的路又比花园小,这条小路是我袖珍型的花园大道。和“领土”相对的是“领空”,论“领空”,却又是无限的,足以举目千里,足以俯仰天地,左顾有山外青山,右盼有绿野阡陌。适于心灵散步,眼睛旅行,也就是古人说的游目骋怀。这个无限的“领空”,是我开放性的院子。
  有形的围墙围住一些花,有紫藤、月季、喇叭花、圣诞红之类。天地相连的那一道弧线,是另一重无形的围墙,也围住一些花,那些花有朵状有片状,有红,有白,有绚烂,也有飘落。也许那是上帝玩赏的牡丹或芍药,我们叫它云或霞。
  空气在山上特别清新,清新的空气使我觉得呼吸的是香!
  光线以明亮为好,小屋的光线是明亮的,因为屋虽小,窗很多。例外的只有破晓或入暮,那时山上只有一片微光,一片柔静,一片宁谧。小屋在山的怀抱中,犹如在花蕊中一般,慢慢地花蕊绽开了一些,好像群山后退了一些。山是不动的,那是光线加强了,是早晨来到了山中。当花瓣微微收拢。那就是夜晚来临了。小屋的光线既高于科学的时间性,也高于浪漫的文学性。
  山上的环境是独立的,安静的。身在小屋享受着人间清福,享受着充足睡眠,以及一天一个美梦。
  出入的交通要道,是一条类似苏花公路*的山路,一边傍山,一边面临稻浪起伏的绿海和那高高的山坡。山路和山坡不便于行车,然而便于我们走。我出外,小屋是我快乐的起点;我归来,小屋是我幸福的终站。往返于快乐与幸福之间,哪儿还有不好走的路呢?我只觉得出外时身轻如飞,山路自动地后退;归来时带几分雀跃的心情,一跳一跳就跳过了那些山坡。我替山坡起了个名字,叫幸福的阶梯,山路被我唤做空中走廊!
  我把一切应用的东西当做艺术,我在生活中的第一件艺术品——就是小屋。白天它是清晰的夜晚它是朦胧的。每个夜幕深重的晚上,山下亮起灿烂的万家灯火,山上闪出疏落的灯光。山下的灯把黑暗照亮了,山上的灯把黑暗照淡了,淡如烟,淡如雾,山也虚无,树也缥缈。
  小屋迷于雾失楼台的情景中,它不再是清晰的小屋,而是烟雾之中、星点之下、月影之侧的空中楼阁!
  这座空中楼阁占了地利之便,可以省去许多室内设计和其他的装饰。”“虽不养鸟,每天早晨有鸟语盈耳。
  无需挂画,门外有幅巨画——名叫自然。

回答2:

一些印象

济南的秋天是诗境的。设若你的幻想中有个中古的老城,有睡着了的大城楼,

有狭窄的古石路,有宽厚的石城墙,环城流着一道清溪,倒映着山影,岸上蹲着红

袍绿裤的小妞儿。你的幻想中要是这么个境界,那便是个济南。设若你幻想不出—

—许多人是不会幻想的——请到济南来看看吧。

请你在秋天来。那城,那河,那古路,那山影,是终年给你预备着的。可是,

加上济南的秋色,济南由古朴的画境转入静美的诗境中了。这个诗意秋光秋色是济

南独有的。上帝把夏天的艺术赐给瑞士,把春天的赐给西湖,秋和冬的全赐给了济

南。秋和冬是不好分开的,秋睡熟了一点便是冬,上帝不愿意把它忽然唤醒,所以

作个整人情,连秋带冬全给了济南。

诗的境界中必须有山有水。那未,请看济南吧。那颜色不同,方向不同,高矮

不同的山,在秋色中便越发的不同了。以颜色说吧,山腰中的松树是青黑的,加上

秋阳的斜射,那片青黑便多出些比灰色深,比黑色浅的颜色,把旁边的黄草盖成一

层灰中透黄的阴影。山脚是镶着各色条子的,一层层的,有的黄,有的灰,有的绿,

有的似乎是藕荷色儿。山顶上的色儿也随着太阳的转移而不同。山顶的颜色不同还

不重要,山腰中的颜色不同才真叫人想作几句诗。山腰中的颜色是永远在那儿变动,

特别是在秋天,那阳光能够忽然清凉一会儿,忽然又温暖一会儿,这个变动并不激

烈,可是山上的颜色觉得出这个变化,而立刻随着变换。忽然黄色更真了一些,忽

然又暗了一些,忽然像有层看不见的薄雾在那儿流动,忽然像有股细风替“自然”

调合着彩色,轻轻的抹上一层各色俱全而全是淡美的色道儿。有这样的山,再配上

那蓝的天,晴暖的阳光;蓝得像要由蓝变绿了,可又没完全绿了;晴暖得要发燥了,

可是有点凉风,正像诗一样的温柔;这便是济南的秋。况且因为颜色的不同,那山

的高低也更显然了。高的更高了些,低的更低了些,山的棱角曲线在晴空中更真了,

更分明了,更瘦硬了。看山顶上那个塔!

再者水。以量说,以质说,以形式说,哪儿的水能比济南?有泉——到处是泉

——有河,有湖,这是由形式上分。不管是泉是河是湖,全是那么清,全是那么甜,

哎呀,济南是“自然”的

Sweet

heart吧?大明湖夏日的莲花,城河的绿柳,

自然是美好的了。可是看水,是要看秋水的。济南有秋山又有秋水,这个秋才算个

秋,因为秋神是在济南住家的。先不用说别的,只说水中的绿藻吧。那份儿绿色,

除了上帝心中的绿色,恐怕没有别的东西能比拟的。这种鲜绿全借着水的清澄显露

出来,好像美人借着镜子鉴赏自己的美。是的,这些绿藻是自己享受那水的甜美呢,

不是为谁看的。它们知道它们那点绿的心事,它们终年在那儿吻着水皮,做着绿色

的香梦。淘气的鸭子,用黄金的脚掌碰它们一两下。浣女的手儿,吻它们的绿叶一

两下。只有这个,是它们的香甜的烦恼。羡慕死诗人呀!

在秋天,水和蓝天上样的清凉。天上微微有些白云,水上微微有些波皱。天水

之间,全是清明,温暖的空气,带着一点桂花的香味。山影儿也更真了,秋山秋水

虚幻的吻着。山儿不动,水儿微响。那中古的老城,带着这片秋色秋声,是济南,

是诗。要知济南的冬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次说了济南的秋天,这回该说冬天。

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大风,便是奇迹;济南的冬天

是没有风声的。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见日光,便是怪事;

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是永远那么毒,响亮的天气反有

点叫人害怕。可是,在北中国的冬天,而能有温晴的天气,济南真得算个宝地。

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

在蓝天下很暖和安适的睡着;只等春风来把他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

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

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全安静不动的低声的说:你们放心吧;这儿

准保暖和。真的,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他们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觉

得有了着落,有了依靠。他们由天上看到山上,便不觉的想起:明天也许就是春天

了吧?这样的温暖,今天夜里山草也许就绿起来吧?就是这点幻想不能一时实现,

他们也并不着急,因为有这样慈善的冬天,汗啥还希望别的呢。

最妙的是下点

小雪呀。看吧,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譬儿白花,像些小日本看护

妇。山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

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看着看着,

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等到快日落的时候,

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就是下小

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

古老的济南,城内那么狭窄,城外又那么宽敞,山坡上卧着些小村庄,小村庄

的房顶上卧着点雪,对,这是张小水墨画,或者是唐代的名手画的吧。

那水呢,不但不结冰,反倒在绿藻上冒着点热气。水藻真绿,把终年贮蓄的绿

色全拿出来了。天儿越晴,水藻越绿,就凭这些绿的精神,水也不忍得冻上;况且

那长枝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呢。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

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的,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

这块水晶里,包着红屋顶,黄草山,像地毯上的小团花的小灰色树影:这就是冬天

的济南。

树虽然没有叶儿,鸟儿可并不偷懒,看在日光下张着翅叫的百灵们。山东人是

百灵鸟的崇拜者,济南是百灵的国。家家处处听得到它们的歌唱;自然,小黄鸟儿

也不少,而且在百灵国内也很努力的唱。还有山喜鹊呢,成群的在树上啼,扯着浅

蓝的尾巴飞。树上虽没有叶,有这些羽翎装饰着,也倒有点像西洋美女。坐在河岸

上,看着它们在空中飞,听着溪水活活的流,要睡了,这是有催眠力的;不信你就

试试;睡吧,决冻不着你。

要知后事如何,我自己也不知道。

到了齐大,暑假还未曾完。除了太阳要落的时候,校园里不见一个人影。那几

条白石凳,上面有枫树给张着伞,便成了我的临时书房。手里拿着本书,并不见得

念;念地上的树影,比读书还有趣,我看着:细碎的绿影;夹着些小黄圈,不定都

是圆的,叶儿稀的地方,光也有时候透出七棱八角的一小块。小黑驴似的蚂蚁,单

喜欢在这些光圈上慌手忙脚的来往过。那边的白石凳上,也印着细碎的绿影,还落

着个小蓝蝴蝶,抿着翅儿,好像要睡。一点风儿,把绿影儿吹醉,散乱起来;小蓝

蝶醒了懒憎的飞,似乎是做着梦飞呢;飞了不远,落下了,抱住黄蜀菊的蕊儿。看

着,老大半天,小蝶儿又飞了,来了个楞头磕脑的马蜂。

真静。往南看,千佛山懒懒的倚着一些白云,一声不出。往北看,围子墙根有

时过一两个小驴,微微有点铃声。往东西看,只看见楼墙上的爬山虎。叶儿微动,

像竖起的两面绿浪。往下看,四下都是绿草。往上看,看见几个红的楼尖。全不动。

绿的,红的,上上下下的,像一张画,颜色固定,可是越看越好看。只有办公处的

大钟的针儿,偷偷的移动,好似唯恐怕叫光阴知道似的,那么偷偷的动,从树隙里

偶尔看见一个小女孩,花衣裳特别花哨,突然把这一片静的景物全刺激了一下,花

儿也更红,叶儿也更绿了似的;好像她的花衣裳要带这一群颜色跳起舞来。小女孩

看不见了,又安静起来。槐树上轻轻落下个豆瓣绿的小虫,在空中悬着,其余的全

不动了。

园中就是缺少一点水呀!连小麻雀也似乎很关心这个,时常用小眼睛往四下找;

假如园中,就是有一道小溪吧,那要多么出色。溪里再有些各色的鱼,有些荷花!

哪怕是有个喷水池呢,水声,和着枫叶的轻响,在石台上睡一刻钟,要做出什么有

声有色有香味的梦!花木够了,只缺一点水。

短松墙觉得有点死板,好在发着一些松香;若是上面绕着些密罗松,开着些血

红的小花,也许能减少一些死板气儿。园外的几行洋槐很体面,似乎缺少一些小白

石凳。可是继而一想,没有石凳也好,校园的全景,就妙在只有花木,没有多少人

工做的点缀,砖砌的花池咧,绿竹篱咧,全没有;这样,没有人的时候,才真像没

有人,连一点人工经营的痕迹也看不出;换句话说,这才不俗气。

啊,又快到夏天了!把去年的光景又想起来;也许是盼望快放暑假吧。快放暑

假吧!把这个整个的校园,还交给蜂蝶与我吧!大自私了,谁说不是!可是我能念

着树影,给诸位作首不十分好,也还说得过去的诗呢。

学校南边那块瓜地,想起来叫人口中出甜水;但是懒得动;在石凳上等着吧,

等太阳落了,再去买几个瓜吧。自然,这还是去年的话;今年那块地还种瓜吗?管

他种瓜还是种豆呢,反正白石凳还在那里,爬山虎也又绿起来;只等玫瑰开呀!玫

瑰开,吃棕子,下雨,晴天,枫树底下,白石凳上,小蓝蝴蝶,绿槐树虫,哈,梦!

再温习温习那个梦吧。

有诗为证,对,印象是要有诗为证的;不然,那印象必是多少带点土气的。我

想写“春夜”,多么美的题目!想起这个题目,我自然的想作诗了。可是,不是个

诗人,怎办呢;这似乎要“抓瞎”——用个毫无诗味的词儿。新诗吧?太难;脑中

虽有几堆“呀,噢,唉,喽”和那俊美的“;”,和那珠泪滚滚的“!”但是,没有

别的玩艺,怎能把这些宝贝缀上去呢?此路不通!旧诗?又太死板,而且至少有十

几年没动那些七庚八葱的东西了;不免出丑。

到底硬联成一首七律,一首不及六十分的七律;心中已高兴非常,有胜于无,

好歹不论,正合我的基本哲学。好,再作七首,共合八首;即便没一首“通”的吧,

“量”也足惊人不是?中国地大物博,一人能写八首春夜,呀!

唉!湿膝病又犯了,两膝僵肿,精神不振,终日茫然,饭且不思,何暇作诗,

只有大喊拉倒,予无能为矣!只凑了三首,再也凑不出。

想另作一篇散文吧,又到了交稿子的时候;况且精神不好,其影响于诗与散文

一也;散了吧,好歹的那三首送进去,爱要不要;我就是这个主意!反正无论怎说,

我是有诗为证:

(一)

多少春光轻易去?无言花鸟夜如秋。

东风似梦微添醉,小月知心只照愁!

柳样诗思情入影,火般桃色艳成羞。

谁家玉笛三更后?山倚疏星人倚楼。

(二)

一片闲情诗境里,柳风淡淡柝声凉。

山腰月少青松黑,篱畔光多玉李黄。

心静渐知春似海,花深每觉影生香。

何时买得田千顷,遍种梧桐与海棠!

(三)

且莫贪眠减却狂,春宵月色不平常!

碧桃几树开蝴蝶,紫燕联肩梦海棠。

花比诗多怜夜短,柳如人瘦为情长。

年来潦倒漂萍似,惯与东风道暖凉。

得看这三大首!五十年之后,准保有许多人给作注解——好诗是不需注解的。

我的评注者,一定说我是资本家,或是穷而倾向资本主义者,因为在第二首里,有

“何时买得田千顷”之语。好,我先自己作点注吧:我的意思是买山地呀,不是买

一千顷良田,全种上花木,而叫农民饿死,不是。比如千佛山两旁的秃山,要全种

上海棠,那要多么美,这才是我的梦想。这不怨我说话不清,是律诗自身的别扭;

一句非七个字不可,我怎能忽然来句八个九个字的呢?

得了,从此再不受这个罪;《一些印象》也不再续。暑假中好好休息,把腿养

好,能加入将来远东运动会的五百哩竞走,得个第一,那才算英雄好汉;诌几句不

准多于七个字一句的诗,算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