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以把自己的脸变成一张像面具一摸一样的脸,像真的一样

2025-03-26 12:3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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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羽握剑的手背上已暴出青筋。 傅红雪看着他,忽然道:“你已败过一次,何必再来求败?” 公子羽瞳孔收缩,忽然大喝,剑已出鞘,鲜红的剑光,如闪电飞虹。 只有眼力最利的人,才能看得出飞虹闪电中仿佛有淡淡的刀光一闪。 “叮”的一响,所有动作突然凝结,大地间的万事万物,在这一瞬间似已全部停顿。 傅红雪的刀已入鞘。 公子羽的剑就在他咽喉的方寸之间,却没有刺下去,他的整个人也似已突然凝结僵硬。然后他面上的青铜面具就慢慢的裂开,露出了他自己的脸。 一张英俊清秀的脸,却充满了惊骇与恐惧。 又是“叮”的一响,面具掉落在地上,剑也掉落在地上。 这个人赫然竟是燕南飞。 火光仍然闪动不息,大殿中却死寂如坟墓。 燕南飞终于开已道:“你几时知道的?” 傅红雪道:“不久。” 燕南飞道:“拔刀时就已知道是我?” 傅红雪道:“是的。” 燕南飞道:“所以你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傅红雪道:“因为我的心中已不乱不动。” 燕南飞长长叹息,黯然道:“你当然应该有把握,因为我本就应该死在你手里。” 他拾起长剑,双手捧过去,道:“请,请出手。” 傅红雪凝视着他,道:“现在你的心愿已了?” 燕南飞道:“是的。” 傅红雪淡淡道:“那么你现在就已是个死人我又何必再出手?” 他转过身,再也不看燕南飞一眼。 只听身后一声叹息,一滴鲜血溅过来,溅在他的脚下。 他还是没有回头,苍白的脸上却露出种无可奈何的悲伤。 他知道这结果。有些事的结果,本就是谁都无法改变的,有些人的命运也一样。 他自己的命运呢? 第一个迎上来的是如意大师,微笑道:“施主胜了。” 傅红雪道:“大师真的如意?” 如意大师沉默。 傅红雪道:“既然大师也未必如意,又怎知我是真的胜了?” 如意大师轻轻叹了口气,道:“不错,是胜是负?是如意?是不如意? 又有谁知道?” 她双手合十,低喃佛号,慢慢地走了出去。 傅红雪抬起头时,大厅中忽然只剩下卓夫人一个人。 她正在看着他,等他转过头,才缓缓道:“我知道。” 傅红雪道:“你知道?” 卓夫人道:“胜就是胜,胜者拥有一切,负者死,这却是半点也假不得的。” 她又叹了口气,道:“现在燕南飞已死,你当然己..” 傅红雪打断了她的话,道:“现在燕南飞已死,公子羽呢?” 卓夫人道:“燕南飞就是公子羽。” 傅红雪道:”真的是?” 卓夫人道:“难道不是?” 傅红雪道:“绝不是。” 卓夫人笑了,忽然伸手向背后一指,道:“你再看看那是什么。” 他的背后是石台,平整光滑的石台忽然裂开,一面巨大的铜镜正缓缓自台下升起。 傅红雪道:“是铜镜。” 卓夫人道:“镜中还有什么?” 镜中还有人。傅红雪正站在铜镜前,他的人影就在铜镜里。 卓夫人道:“现在你看见了什么?” 傅红雪道:“看见了我自己。” 卓夫人道:“那么你就看见了公子羽,因为现在你就是公子羽。” 傅红雪沉默。她说他就是公子羽,他居然沉默。 有时沉默虽然也是种无声的抗议,但通常都不是的。 卓夫人道:“你绝顶聪明,从如意大师替你擦油在手上,就猜出昨夜的女人不是她,是我。” 傅红雪依然沉默。 卓夫人道:“所以现在你一定也能想得到,为什么你就是公子羽。” 傅红雪忽然道:“现在我真的就是公子羽?” 卓夫人道:“至少现在是的。” 傅红雪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不是?” 卓夫人道:“直到江湖中又出现个比你更强的人,那时……” 傅红雪道:“那时我就会像今日之燕南飞?” 卓夫人道:“不错,那时你非但不是公子羽,也不是傅红雪。那时你就已是个死人。” 她笑了笑,笑得妩媚甜蜜:“可是我相信十年之内江湖中绝不会再出现比你更强的人,所以现在这一切都已是你的,你可以尽情享受所有的声名和财富,也可以尽情享受我。” 傅红雪的刀已握紧,道:“你永远是公子羽的女人?” 卓夫人道:“永远是。” 傅红雪盯着她,手握得更紧,握着他的刀。 他忽然拔刀。刀光一闪,铜镜分裂,就像燕南飞脸上青铜面具般裂成两半,铜镜倒下时,就露出了一个人,一个老人。 三 铜镜后是间精雅的屋子,角落里有张华丽的短榻。 这老人就斜卧在榻上。他已是个很老很老的人,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像是已受过天地间诸魔群鬼的祝福,仍然保持着年轻。这双眼睛,就像傅红雪在铁柜里看到过的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此刻正在看着他。 傅红雪的刀已入鞘,刀锋似已在眼里,盯着他道:“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公子羽是谁。” 老人道:“谁知道?” 傅红雪道:“你。” 老人道:“为什么我知道?” 傅红雪道:“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公子羽。” 老人笑了。笑并不是否认,至少他这种笑绝不是。 傅红雪道:“公子羽所拥有的名声,权力和财富,绝不是容易得来的。” 世上本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尤其是名声,财富和权力。 傅红雪道:“一个人对自己已经拥有着的东西,一定很舍不得失去。” 任何人都如此。 傅红雪道:“只可惜你已老了,体力已衰退,你要想保持你所拥有的一切,只有找一个人代替你。” 公子羽默认。 傅红雪道:“你要找的,当然是最强的人,所以你找上了燕南飞!” 公子羽微笑道:“他的确很强,而且还年轻。” 傅红雪道:“所以他经不起你的诱惑,做了你的替身。” 公子羽道:“他本来一直做得很好。” 傅红雪道:“只可惜他败了,在凤凰集,败在我的刀下。” 公子羽道:“对他说来,实在很可惜。” 傅红雪道:“对你呢?” 公子羽道:“对我一样。” 傅红雪道:“一样?” 公子羽道:“既然已经有更强的人可以代替他,我为什么还要找他?” 傅红雪冷笑。 公子羽道:“可是我答应,只要他能在这一年中击败你,他还是可以拥有一切!” 他再强调:“我是要他击败你,并不是要他杀了你。” 傅红雪道:“因为你要的是最强的人。” 公子羽道:“是的。” 傅红雪道:“他认为我的刀法中,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拨刀。” 公子羽道:“所以他苦练拔剑,只可惜一年后他还是没有把握能胜你。” 傅红雪道:“所以他更想得到‘大悲赋’和孔雀翎。” 公子羽道:“所以他错了。” 傅红雪道:“这也是他的错,” 公子羽道:“是!” 傅红雪道:“为什么?” 公子羽道:“因为他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早已在我手里。” 傅红雪闭上嘴。 公子羽道:“他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他纵然能得到,还是未必能有取胜的把握。” 传说中的一切,永远都比真实的更美好。傅红雪明白这道理。 公子羽道:“我早已看出你比他强,因为你有种奇怪的韧力。” 他解释:“你能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也能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打击。” 傅红雪道:“所以这一战你本就希望我胜。”公子羽道:“所以我才会要卓子陪你,我不想你在决战时太紧张。”傅红雪又闭上了嘴。现在他终于已明白了一切,所有不可解释的事,在这一瞬间忽然都已变得很简单。公子羽凝视着他道:“所以你现在已是公子羽。”傅红雪道:“我只不过是公子羽的替身而已。”公子羽道:“可是你已拥有一切!”傅红雪道:“没有人能真的拥有这一切,这一切永远是你的。”公子羽道:“所以……”傅红雪道:“所以我现在还是傅红雪。”公子羽的瞳孔突然收缩,道:“这一切你都不愿接受?”傅红雪道:“是的。”瞳孔收缩,手又收紧。握刀的手。过了很久,公子羽忽然笑道:“你看得出我已是个老人。”傅红雪承认。公子羽道:“今年你已有三十五六?”傅红雪道:“三十七。”公子羽道:“你知道我有多大年纪?”傅红雪道:“六十?”公子羽又笑了。一种很奇怪的笑,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和哀伤。傅红雪道:“你不到六十?”公子羽道:“今年我也三十七。”傅红雪吃惊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和苍苍白发。他不相信。可是他知道,一个人的衰老,有时并非因为岁月的消磨,有很多事都可以令人老。相思能令人老,忧愁痛苦也可以。公子羽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老的?”傅红雪知道,一个人的欲望若是太多,太大,就一定会老得很快。欲望就是人类最大的痛苦。 他知道,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既然已知道,又何必再说出来。 公子羽也没有再解释。他知道傅红雪一定已明白他的意思。“就因为我想得太多,所以我老,所以我比你强。”他说得很婉转:“你若不是公子羽,你也就不再是傅红雪。”傅红雪道:“我是个死人?”公子羽道:“是人。” 傅红雪坐了下来,坐在短榻对面的低几上。他很疲倦。经过了刚才那一战,只要是个人,就会觉得很疲倦。可是他心里却很振奋,他知道必有一战,这一战必将比刚才那一战更凶险。公子羽道:“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傅红雪道:“我不必。”公子羽在叹息,道:“你一定知道我很不愿让你死。” 傅红雪知道。要再找他这么样一个替身,绝不是件容易事。公子羽道:“可惜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傅红雪道:“我也没有。”公子羽道:“你什么都有。”傅红雪不能否认。公子羽道:“你没有财富,没有权力,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傅红雪道:“我只有一条命。”公子羽道:“你还有一样。” 傅红雪道:“还有什么?”公子羽道:“声名。”他又在笑:“你若拒绝了我,我不但要你的命,还要毁了你的声名,我很有法子!”傅红雪道:“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公子羽也不否认。傅红雪道:“你有财富,有权力,手下的高手如云。” 公子羽道:“我要杀你,也许并不要他们。” 傅红雪道:“你什么都有,只少了一样。” 公子羽道:“哦?” 傅红雪道:“你已没有生趣。” 公子羽在笑。 傅红雪道:“就算公子羽的声名能永远长存,你也已是个死人。” 公子羽的手也握紧。 傅红雪道:“没有生趣,就没有斗志。所以你若与我交手,必败无疑。” 公子羽还在笑,笑容却已僵硬。 傅红雪道:“你若敢站起来与我一战,若能胜我,我就真将这一生卖给你,也无怨言。” 他冷笑,接着道:“可是你不敢!” 他盯着公子羽。他的手里有刀,眼睛有刀,话里也有刀。 公子羽果然没有站起来。是因为他真的站不起来?还是因为卓夫人的手?她的手已按住了他的肩。 傅红雪已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去。 公子羽看着他走出去。 他走路的姿态,还是那么奇特,那么笨拙,可是别人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却只有崇敬。 无论谁看着他时都一样。 他的手一直握紧着刀柄,却没有拔出来。 --我不杀你,只因为你已是个死人。 一个人的心若死了,就算他的躯壳还存在也没有用的,他知道她为什么按住公子羽,因为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她永远是公子羽的女人。在她心中,真正的公子羽只有一个。永远没有别人能代替,不管他是老了也好,是死了也好,都永远没有别人能代替。 所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这一点他是否能明白?要到几时才明白?春蚕的丝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死时才能吐尽? 四 夕阳西下,傅红雪站在夕阳下,站在孔雀山庄的废墟前,暮色凄迷,满目疮痍。 他抽出一封素笺,摆在他朋友们的坟墓前。 雪白的纸,死黑的字。 这是公子羽的讣闻,传遍天下的计闻,无疑也震动了天下。 尘归于尘,土归于土,人总是要死的。 他长长吐出口气,抬头望天。暮色渐深,黑暗已将临。 他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平静,因为他知道黑暗来临的时候,明月就将升起。 五 酒在杯中,杯中手中。 公子羽把酒面对小窗,窗外有青山翠谷,小桥流水。 一只手按在他肩上,如此美丽,如此温柔。 她轻轻在问:“你几时才下定决心,肯这么做的?” “直到这真正想开的时候。” “想开了什么?” “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的手也轻轻按在她的手上。“人活着,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心安快乐,若是连生趣都没有,那么就算他的声名,财富和权力都能永远保存,又有什么用?” 她知道他真的想开了。 现在别人虽然都认为他已死了,可是他却还活着,真正的活着,因为他已懂得享受生命。 “一个人要能真正懂得享受生命,那么就算他只能活一天,也已足够。” “我知道公孙屠他们一定活不长的。” “为什么?” “因为我已在他们心里播下了毒种。” “毒种?” “那就是我的财富和权力。” “你认为他们一定会为了争夺这些而死?” “一定。” 他又笑了。笑得更温柔,更甜蜜。 她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做,因为他要为她赎罪,他一心要求自己的心安和快乐。 现在一切都已成过去。 他把酒,对青天,却没有再问明月何处有。 他已知道他的明月在何处。 六 一间寂寞的小屋,一个寂寞的女人。 她的生活寂寞而艰苦,可是她并无怨天,因为她心安,她已能用自己的劳力去赚取自己的生活,已用不着去出卖自己。也许并不快乐,可是她已学会忍受。 --生命中本就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无论谁都应该学会忍受。 现在一天又已将过去,很平淡的一天。 她提着篮衣服,走上小溪头,她一定要洗完这篮衣服,才能休息。 她自己的衣襟上戴着串小小的茉莉花,这就是她唯一的奢侈享受。溪水清澈,她低头看着,忽然看见清澈的溪水中央倒映出一个人。 一个孤独的人,一柄孤独的刀。 她的心开始跳,她抬起头就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她的心又几乎立刻要停止跳动,她已久不再奢望自己这一生中还有幸福。可是现在幸福已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们就这样互相默默地凝视着,很久都没有开口,幸福就像是鲜花般在他们的凝视中开放。 此时此刻,世上还有什么言语能表达出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这时明月升起。 明月何处有? 只要你的心还未死,明月就在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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