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心目中的大学校园是绿色校园.这里所说的绿色,不只是色彩,但它确实首先应该是绿色的.进入大学以前,我心目中的大学校园都是绿草茵茵,古树参天的.隔墙相望,三三俩俩学子围坐在宽阔的草坪,享受阳光,谈论理想,讨论学术.进入校门,两排高大挺拔的大树透露出一所高等学府深沉的内涵和久远的历史.但现实不完全是我想象的那样.树是有的,只是形态和感受不同.在我看来,校园之美,很大程度上缘于树.“一个人坐在树下,与另外几个谈论自己的想法.谈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老师,听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学生.学生们听得出神,不禁惊讶万分,要是这个人能留下来多好啊.于是他们就在那个所在地划出一个地方,于是世界上就诞生了第一所学校”.(路易斯康).在建筑和规划师眼里,一个大学必须要有什么?除了大师,大树也是必不可少的.即便是再好的建筑,如果周围没有树,没有绿色,一定会黯然失色.而不同风格的建筑都可以统一在宽厚的绿色系统之中.有了树和树林,便有了清晨在林荫道间锻炼、在绿树丛中早读的风景;有了树和树林,便有了春天早莺在树顶啁啾、夏日蝉儿在浓荫里长鸣、仲秋金桂远播馥郁的香气、冬夜月光在地上编织的幻妙图案.我曾经多次造访清华校园.最有收获的莫过于两年前陪文校长到清华拜访苗日新教授.苗教授是老清华,长期从事校园规划和建设.他颇为得意的《清华园九十年的变迁》一文,在清华的校园网上,访问者甚众.苗教授领着我们参观清华园,一一讲解校园的建筑和园林,还叫人专门打开工字厅,那里是清华校长们办公的地方.清华的校园之美是人所共知的,她的美不只在建筑,更在园林,在树.树在清华是非常尊贵的,谁都不可乱动树,树也决不向谁低头.人来人去,楼起楼拆,树自巍然不动.这个传统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前不久在《南方周末》读到沈君山先生《“清华”岁月之“树”的故事》,其中讲台湾新竹的清华大学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因兴建礼堂,要把一株老榕树砍掉,激进的教授把自己用铁链和树锁在一块,誓死护树.还编了一首护树歌:“大学之大兮,不在大楼在大师.大师不易得兮,且植大树.大树不易植兮,且护大树!”后来迁树重植,不过终究未能成活,只留下一个树墩,供后人怀念.绿色校园是生态的.俞孔坚博士在他的《城市景观之路》一书中,用了《哭泣的母亲河》作为自序.序中这样写道:“我那残酷的儿女们啊,为什么要用道道高坝拦截我流动而连续的身体,将我肢解,令我断流……我那无知的儿女们啊,为什么要将我残忍地将我裁弯取直,再用钢筋水泥捆裹我本来自然而优美的躯体,令我窒息,如同僵尸…….我那卑俗的儿女们啊,你们嫌我草灌丛生,包容泥土与生命万千,可那何尝不是我的美德?你们嫌我曲折蜿蜒,自然朴素,可那何尝不是我诗的泉流、画的本质?”俞博士的书还有一个副标题——与市长们交流,然而从他“魂兮归来”的呼号声中,我们不是也能领悟和借鉴许多吗?去年有机会去日本.日本筑波是一个以国家级试验研究、教育机构为主体的科学研究城,素有日本"硅谷"之称.筑城大学就位于这座科学城的中心.筑波大学没有围墙,从筑波市的鸟瞰图上,你会发现筑波大学的整个校园被一片翠绿所覆盖,与周围市区鳞次栉比的楼房形成极其明显的分界.筑波大学校园并不十分规则,校园也被街区所穿插和分割,然而从校园与市区植被覆盖的不同,你会轻而易举地将两者区分开来.据说筑波大学的校园原是一片荒地,到现在为止也只经过了三十余年的建设.过去我国大学校园建设,由于投入等原因,不得不强调实用功能,较少考虑校园与环境、生态、学科发展、学生成长等关系.时至今日,方兴未艾的大学城、大学新校区建设,在校园环境和生态建设方面不惜重金投入.在我去过的大学中,川大江安校区以“曲水环绕、绿岛成荫”为主题,着力构建一个活水公园式的生态园林.天津大学正力图建设一座以水为主体的生态校园.浙江大学将“以水筑镇,以水筑园”,在杭州西部打造一座占地八千七百亩的巨形“大学园林”.还有北方某建筑大学,大胆地将大片稻田摆进校园作为景观,惹来褒贬纷纷.其实生态的,就是因地制宜、破坏和改变最小的,越是生态的,就越是独特和不可复制的.大概稍早一点的川农学子或许还记得,现在逸夫楼的后面部分,原来是六间平房教室,教室周围有多颗粗壮的樱桃树.现在的学生四舍前,原来有一个篮球场和两幢两层的宿舍楼,其间有一浓密的葡萄长廊.每到春夏两季,课余之时,总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去摘取那永远也等不到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