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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艾丽斯·沃克的《紫颜色》堪称黑人文学的经典之作。它通过描述黑人妇女西丽亚的顺从——觉醒——抗争——和解的成长历程向人们传达了和谐的思想。
一、艾丽斯·沃克和她的《紫颜色》
艾丽斯·沃克(1944- )出生在佐治亚州一个佃农家庭,大学时开始创作,凭借大量的诗歌、散文和小说跻身当代美国文学重要作家的行列。她的代表作长篇书信体小说《紫颜色》刚一出版便成为畅销书,并为作者赢得了美国文学最重要的奖项普利策奖、美国国家图书奖和全国书评家协会奖。《紫颜色》以一封文字稚拙的短信开头,饱含着深沉的痛苦,揭示了一幅可怖的画面,扣人心弦,发人深思。故事大约发生在上世纪20年代,时间跨度约30年,主要讲述的是西丽亚的生活,同时以其妹耐蒂逃离家门后在非洲的经历作为呼应。在美国南方佐治亚乡村,14岁的黑人女孩西丽亚惨遭“父亲”阿尔方索奸污并两度怀孕,两个孩子生下后即被人抱走。之后,“父亲”又将她嫁给某某先生。妹妹耐蒂不堪忍受“父亲”的骚扰前来投靠西丽亚,姐夫某某先生却企图占有她,未能得逞后恼羞成怒将其赶出家门。耐蒂逃脱魔掌,跟随一位传教士的家庭前往非洲,照顾对方的两个孩子。此后30年西丽亚再没听到耐蒂的任何消息。与此同时,西丽亚过着无爱而苦难的生活。她丈夫的情人,莎格·艾弗,一位黑人女歌手身患重病,被某某先生带回家中,在西丽亚的照料下逐渐康复并与之结下深厚的姐妹情谊。由于莎格的帮助,西丽亚发现了某某先生多年以来一直隐藏的耐蒂写来的信件,高兴地了解到妹妹还活着并且在传教士的妻子死后嫁给了他,两个孩子原来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被传教士夫妇收养并长大成人。在莎格的启发和引导下,西丽亚逐渐成熟并要求独立,她离开某某先生,和莎格一起外出闯荡。后来,西丽亚了解到阿尔方索其实是她的继父,她的亲生父亲因生意上的成功遭白人忌妒被用私刑绞死。继父阿尔方索为了霸占财产,对西丽亚隐瞒了实情。阿尔方索死后,西丽亚继承她亲生父亲的财产,经济上取得了独立,同时精神上也获得了新生。在她蒸蒸日上的时候,某某先生的生活却日渐凄惨。西丽亚离开后,他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差点因此丧命。他终于开始反省和改过,成为西丽亚的朋友。最后,耐蒂和传教士带着孩子从非洲回来,一家人幸福团聚。自出版以来,《紫颜色》就吸引了众多批评家的注意力,有关评论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它主题丰富,风格独特,评论者中有人探讨书中的种族压迫和黑人解放问题①,有人关注女权主义②,更多的人聚焦于其中的妇女主义(womanism)③,也有不少评论者谈论它的语言和书信体叙事形式④,不一而足。
二、顺从和失语
服从和失语是远古以来男权意识强加在妇女头上的锁链,在古希腊的神话传说中已有体现。例如,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Pygmalion)爱上自己亲手设计的雕像,并借助女神的力量赋予其生命的故事或许就是后世要求女性顺从的男权思想的滥觞。另一个希腊神话人物菲洛梅拉(Philomela)被姐夫蒂留斯强奸后割去了舌头并加以囚禁的故事隐喻了妇女自古以来就饱受压迫,备受失语症煎熬的命运。西丽亚就像菲洛梅拉一样是个失语症患者,而使她失语的有两种力量:白人社会和黑人男性。前者剥夺了她作为黑人的话语权,后者剥夺了她作为女性的话语权。这两种力量最典型最集中的代表就是她的继父阿尔方索。他是白人社会和黑人男性的结合体,是种族歧视和男权思想共同造就的怪胎,是个十足的“白化病”患者。对待白人他卑躬屈膝、讨好巴结,对待黑人特别是黑人女性,他任意欺骗恐吓、肆意侮辱。西丽亚的母亲自第一任丈夫被白人绞死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再嫁阿尔方索后完全听命于他,没有丝毫的自我意识和话语权可言。母亲的生活反映了妇女饱受压迫的命运,而西丽亚的早期生活正是她母亲所受压迫的缩影。年仅14岁的西丽亚还正处在懵懵懂懂、充满幻想的未成年期,就已经被阿尔方索多次强奸并生下两个孩子。可怜、无知、充满恐惧的西丽亚被继父嫁给或者不如说倒贴一头母牛卖给了并不爱她的某某先生为妻,替他干家务和照顾前妻留下的一堆孩子,实际上成了他的劳动机器、打骂对象、泄欲的工具和私有财产。她没有一点权利和自由,连选择一件紫色衣服的权力都没有,因为丈夫不会同意,更不会出钱为她买这种颜色鲜亮的衣服。因此,她别无选择,只有买丈夫允许的蓝色布料来穿。这代表忧郁和悲伤的蓝色正象征了西丽亚苦难的岁月。长期的压迫和侮辱以及无爱的婚姻使西丽亚的生活暗无天日,她只有痛苦和无穷的劳作相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整个人完全物化了,既缺乏自我意识,也不敢反抗,生命之花几乎凋谢。麻木的她只能给上帝写信来诉说自己的苦闷和困惑。她的这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麻木不仁的生存状态直到黑人女歌手莎格的出现才有了改变。
三、觉醒和反抗
西丽亚的觉醒包括两个方面:身体和精神,这两方面的变化都开始于莎格到来之后。此前的西丽亚悲观、麻木、失望透顶,在对上帝的满心怀疑中,仅仅靠着对远方杳无音信的妹妹的一丝牵挂而勉强活着。但在莎格前来养病的过程中,一切都改变了。莎格美丽大方、热情奔放、自由自信,具有独立意识,在西丽亚的悉心照料下恢复了健康,同时爱上了这位勤劳善良却饱受压迫的姐妹。在莎格的启发和指导下,西丽亚开始了解自己的身体和性的奥秘,重新认识了“上帝”。莎格给了西丽亚一种归属感和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鼓励和引导她走出自卑的阴影,在女性团结合作、争取平等和自由方面为西丽亚树立了榜样。她首先帮助西丽亚认识自己的身体,她像母亲一样给西丽亚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西丽亚从男人那里得到的只有伤痛和耻辱,没有丝毫的爱,而莎格和她的同性恋关系唤醒了她的性意识,以浓浓的爱意拯救了西丽亚。
莎格给予西丽亚的最大帮助是解放了她的思想。她指出,西丽亚心中的上帝只是白人的上帝,她对西丽亚说:“上帝在你心里,也在大家心里……上帝既不是她也不是他,而是它。”⑤她又进一步颠覆了代表男权和男性的上帝:“男人腐蚀一切,他坐在你的粮食箱上,待在你的脑子里,收音机里。他要让你以为他无处不在。你相信他无处不在的话,你就会以为他就是上帝。可他不是。”⑥从莎格那里西丽亚获得了对于上帝的新的理解: 上帝即精神,上帝即自我。除了莎格之外,西丽亚身后还有耐蒂、索菲亚等黑人姐妹的支持和帮助。这是一个主要由黑人姐妹组成的强有力的黑人群体同盟,正是有了这些黑人姐妹的爱和支持,西丽亚才有了反抗压迫的勇气,也正是有了姐妹同盟的存在,西丽亚的反抗才具有更广泛的和更高层次的含义。终于有一天,逐渐成熟起来的西丽亚对讥讽她的丈夫自豪地宣称:“我穷,我是个黑人,我也许长得难看,还不会做饭……不过我就在这里。”⑦这不啻于妇女解放的宣言,向一贯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某某先生以及所有男性宣告了自己的存在,让他们受到了震撼,彻底颠覆了男性一厢情愿营造起来并沉醉其中的单极世界!
发现了自我和找到自信的西丽亚开始了抗争:她积极争取独立、平等和全部做人的尊严。一直沉默的西丽亚爆发了!她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在发现某某先生隐瞒了她妹妹耐蒂写来的信件之后终于倾泻而出,她几乎要杀了某某先生,但最终还是在莎格的指点下采取了明智的斗争策略:和莎格一起离家出走,到孟菲斯去闯世界。西丽亚在发现信件之前的遭遇和希腊神话中的菲洛梅拉姐妹的境遇十分相似,她们都遭受了压迫,都被剥夺了话语权,都受到了蒙蔽。但菲洛梅拉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悲剧,姐姐普洛克涅的狂怒把整个家庭带入死亡的深渊。姐妹二人出于报复杀死了姐姐和蒂留斯所生的儿子,做成人肉餐献给蒂留斯享用,结果惹怒了众神,遭到了惩罚,被分别变成了麻雀和夜莺,而同时蒂留斯也被变成了一只戴胜科鸟。西丽亚的故事大部分是悲剧,但结尾是喜剧。在周围女伴——尤其是莎格——的帮助下,她的狂怒最终朝良性发展。她压抑无限的悲愤放弃了复仇的想法离家而去,凭借自己的奋斗穿上了向往已久的象征尊严和高贵的紫色衣服。西丽亚失去的是锁链,获得的是整个世界!
四、和解
在这个男女二元的世界上,任何一方的解放都以对方的存在为前提,是相对于对方而言的,彻底离开了男性,女性的解放也就无从谈起。西丽亚在有意无意之中遵循了这一原则。在经济和精神上获得独立和自由的西丽亚并没有像以前争取解放和自由的妇女那样,以牺牲家庭为代价,或者与以丈夫为代表的男性世界彻底决裂。在以往的文学作品中不乏像西丽亚这样具有反叛精神的妇女,这些女主人公为了追求自由和独立,获得自身的解放,常常不得不离家出走,抛夫弃子,其代价相当昂贵,而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玩偶之家》中的娜拉就是一例,她的出走就是反叛。美丽善良、富于牺牲精神的家庭主妇娜拉在极度伤心之余离家出走,却四顾茫茫,找不到归宿。作者易卜生在该戏剧中提出了问题,但是没能指出出路在何方。从作者所处的阶级地位和生活的社会环境来看,他找不到也不可能找到答案。再如,《觉醒》中的贵妇人埃德娜在觉醒之后却深感孤立无援,在找不到爱情和自由的情况下,最后只得抛家弃子投海而亡。这两位颇具反叛精神的女权主义者为了自由和独立不惜代价,实在令人钦佩。但可惜,她们由于自身所处的阶级地位和社会环境的局限都不具备走向独立的基本条件:经济独立。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因为,“男子在婚姻上的统治是他的经济统治的简单的后果,它将自然地随着后者的消失而消失。”⑧娜拉和埃德娜要真正取得独立光凭一点反叛精神是不够的。黑人妇女西丽亚成功了,她不仅具备强烈的反叛精神,还通过双手为自己赢得了经济独立,这正是她身上超越前辈的最可贵之处,也是她成功的基本条件之一。她到孟菲斯后以做裤子谋生,并很快创办了自己的裤子有限公司,为赢得自由和尊重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更值得钦佩的是,西丽亚不仅找到了自我,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和独立,而且重新赢得了男性世界。她的丈夫某某先生是黑人男性的代表,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仅在肉体上折磨西丽亚, 而且在精神上加倍折磨她, 并在公共场合侮辱她, 对于西丽亚与妹妹耐蒂长时间的分离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西丽亚为代表的黑人女性确实遭受着白人种族主义的歧视和压迫。如果她的亲生父亲没有被白人所害,她的人生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⑨但是,纵观全篇可以看出,她们是种族主义的间接受害者,更是黑人男性的各种邪恶行为的直接受害者。对于黑人妇女的悲惨生活,黑人男性也难辞其咎,比如阿尔方索强奸了西丽亚,并且丝毫不考虑她的意见,将她“嫁给”某某先生;受某某先生的影响,其子哈波打跑了自己的老婆索菲亚;而索菲亚的妈妈一生受尽了她爸爸的虐待。小说中某某先生与西丽亚之间的关系显然是作者关注的重心。某某先生虐待西丽亚,拿她不当人看,西丽亚对他一度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西丽亚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一直不屑于叫他的名字阿尔伯特,而代之以“某某先生”。她的离家出走对阿尔伯特打击很大,他的生活难以为继,为自己过去的恶行付出了代价。他痛定思痛,认真反省并悔过自新。在故事的结尾,西丽亚在他反省之后才称他阿尔伯特,表示对他的认可。总之,西丽亚走过的是肯定——否定——再否定的曲折历程,从完全顺从男性世界开始,然后是觉醒和反抗,颠覆男权世界获得彻底独立,到最后又重新赢得男性世界的尊重,仿佛画了个圆,但这回归点就其内涵和本质而言已经远远高于出发点之上:在出发点上,她是奴隶和工具,除了生死不明的妹妹以外,不爱别人也不被人爱;在回归点上,她享有自尊、自由、独立和尊重,是完整的人,爱别人也享有周围人的爱。
五、结 语
在文学长廊的众多女权主义人物中,沃克笔下的西丽亚与众不同,她不仅获得了经济的独立,精神的拯救,而且回到了家乡,与认真反省后的丈夫达成了和解,在平等的基础上共建男女两性相互宽容、理解、和睦共处的理想社会,重建和谐的精神家园——人类梦想中的伊甸园。另外,纵观美国黑人文学和世界文学史,我们不难发现,许许多多经典作品中的文学人物与西丽亚都有着十分相似或者相同的经历,比如拉尔夫·埃利森的《看不见的人》中的“我”。西丽亚所走过的顺从——对抗——和解之路正是这些人物在自身与外在世界的矛盾冲突中必然要经历的三个阶段。从这个角度上讲,西丽亚代表了我们每一个人,她的成长历程也因此具有了一定的哲学意义。
① 王成宇.《紫色》与艾丽丝·沃克的非洲中心主义[J].外国文学研究,2001, (4): 30-36.
② 赵威.白人世界中的黑人女性成长历程——浅析《最蓝的眼睛》与《紫颜色》的相似性[J].大众科学(科学研究与实践),2007, (3): 141-142.
③ 孙薇, 程锡麟.解读艾丽斯·沃克的“妇女主义”——从《他们的眼睛望着上帝》和《紫色》看黑人女性主义文学传统[J].当代外国文学,2004, (2): 60-66.
④ 陈健.浅析《紫色》的书信体风格[J].南京林业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 (3): 58-60.
⑤⑥⑦艾丽斯·沃克.紫颜色[M].陶洁译.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6:170,172,183.
⑧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72.
⑨ 常耀信.英国文学简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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