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得的是肾脏病,刚住院时精神还好,除了脸上有些浮肿外,外表与健康人没什么不同。他爱活动,经常在病房里走动。他那个房间只住两个病人,另一个病人是西藏来的一位活佛,是个不太通汉语的胖老头。这个病人不仅在体型上与溥仪形成鲜明的对照,而且在性情习惯上也与溥仪截然不同。他成天坐在床上,不哼不哈也不动弹,溥仪频频同他搭话,活佛总是应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使溥仪大为扫兴。这样有来无往的谈话真叫人暗暗好笑。我明白,平时跟我对话满能应付的活佛是在装糊涂。可是这么一来,溥仪就更寂寞了。
溥仪住院期间,没有亲朋好友来探望,只有李淑贤经常来照料他。溥仪的视力很差,戴着厚镜片眼镜看东西还很吃力,经常可见李淑贤读一些可能是书信一类的东西给他听。相比之下,溥仪的记忆力比他的视力还糟糕,他多次发生上厕所忘了带手纸,不拿饭碗就去盛菜之类的事。最有趣的是,他随身带一个小本子,每当我通知他,某日某时要到某科室去作某项检查或治疗时,他总是赶紧把金丝眼镜扶正,嘴里说:“对不起,等一等,请您再说一遍吧!”同时急忙掏出那个小本子,把告诉他的事一一记上。
后来,溥仪的病情恶化,小便也发生困难。有一次我正跟着一位泌尿科专家在看门诊,李淑贤含着眼泪找来了,说:“再给他导个尿吧!”当时门诊正忙着,专家就让我去干。我准备好器具到病房一看,溥仪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李淑贤在一旁抽泣,活佛则照旧坐在床上无动于衷。就在这种气氛中,我给溥仪导了尿。排尿后溥仪轻松一些了,频频向我点头致意,李淑贤也连声道谢,而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我知道溥仪在世的日子不长了。我也明白,护士出身的李淑贤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过了不多日子,李淑贤慌慌张张地跑到值班室来说:“他不行了!”我们赶到溥仪跟前,作了轮番抢救,直到无可奈何地把白单子盖在他的头上……
我在主治医师身旁看着他写了溥仪的死亡证明。第二天,1967年10月18日,北京的报纸上都登载了一段溥仪去世的消息。叫我吃惊的是,这段消息是从溥仪的死亡证明上原文抄录的,一字未改,可见发消息的记者是十分谨慎的。我看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关于溥仪逝世的确切时间有不同的说法。一种是通常的说法,即10月17日凌晨2时30分,这是来源于有关部门写给上级的正式报告;另一种说法是,凌晨2时15分。比较而言,后一种说法比较确切。
据我向医院和有关方面人员采访,溥仪逝世时,只有溥仪三妹的次子宗光在场。他见溥仪不行了,才临时喊来值班医生,而李淑贤是接到电话才从家里赶来的。所以,宗光的说法比较可信。他说:“溥仪逝世时间的前一种说法是大致估计出来的。”
80年代初,在我就溥仪和谭玉龄合葬之事采访小瑞时,他曾清楚地回忆说:“关于谭玉龄的骨灰,还有这样一个插曲:在‘文化大革命’中,溥仪逝世一星期后,我去了一趟溥仪家,跟李淑贤商量想把搁在自己家里的谭玉龄的骨灰与溥仪合葬。结果,遭到了李淑贤的坚决反对。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溥仪的一位亲友在1967年的日记上也曾简要地记载了此事,可作为佐证:
“10月24日。毓(即小瑞)来谈,大嫂不同意大哥与谭玉龄一同土葬事。”
1967年,溥仪因患尿毒症病倒。后指示将他安排到首都医院进行中西医会诊。
后因医治无效,于1967年10月17日逝世,骨灰安放于八宝山革命公墓。
说起末代皇帝溥仪,人们总会对其产生很浓厚的兴趣,但溥仪本身却充满着末代皇帝的悲剧色彩。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溥仪被苏军俘虏随后送到苏联远东地区关押。1950年7月,在中国政府的交涉下,苏联被移交回国。
从1950年8月起,溥仪开始了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改造生活,直到到1959年12月4日特赦。获得自由的溥仪终于过上了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溥仪也迎来了自己最后一位妻子李淑贤。
1962年57岁的溥仪和37岁的北京朝阳区关厢医院护士李淑贤结婚。关于自己的最后一段婚姻,溥仪有一次与朋友交谈时这样说道,“1962年五一节,我和李淑贤建立了我们温暖的家,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真正家的感觉。”小编相信这是溥仪的肺腑之言!
然而,两人在一起生活仅仅过了五年生活,因为死神悄悄来到了溥仪的身边。1964年9月底的一天,溥仪出现了尿血现象。发现这一现象之后,李淑贤立即带着溥仪去了医院检查。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后,给出的诊断是前列腺炎。
医生给溥仪开了一些药后,这事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当年11月下旬,溥仪尿血现象更加严重,最后只能住院。经过医生全面的检查后,初步诊断是溥仪的左边肾上有两个小瘤子,最后确认是肾癌。
这次住院溥仪做了摘除左肾的手术,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但是,意外再次发生了。就砸手术过去不久后,溥仪再次出现了尿血的现象。在自己最后三年时间里,溥仪几乎天天都是在从家中去医院来回的路上。转眼时间来到了1976年10月,溥仪已经来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最后被迫住进了医院。
住进医院的溥仪每天饱受病魔的折磨,由于肾坏掉了尿液不能自主排畅,有时护士来不及给他导尿,溥仪肚子涨的跟怀孕九月的孕妇一样。当时医院里几乎每个人都听到过,溥仪的撕心裂肺地呼喊,“给我导尿呀、请快给我给我导尿呀。”
由于当时正处于文革期间,一些护士担心会被扣上“同情封建皇帝”的帽子,基本上很少有人愿意给他导尿。10月16日晚间,此时的溥仪已经很难喘得过气来,但是神志还是非常清醒。
就在此时,值班医生给溥仪打了三针,其中一针是安茶碱。李淑贤趁着这个空隙去了下厕所,然而当她从厕所回来时,还没进溥仪病房就听见溥仪一直在大声喊叫,“快再给我打了一针安茶碱,真把我憋死了!”(详情可见书籍《我的丈夫溥仪》,李淑贤忆述)
溥仪的声音越喊越小,渐渐地就没有了声音。李淑贤立即给溥仪弟弟溥杰打电话,当溥杰来到病房后,溥仪看着溥杰和李淑贤没有再说话,没过多久就溥仪咽下了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