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有着浓厚的巫文化传统,那里的风俗信巫鬼,重淫祀。王逸《楚辞章句·九歌序》指出:“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九歌》就是楚国巫风祭祀的歌舞,屈原将它加工改编成楚辞。不仅如此,这种信鬼祀神而崇奉巫风的习俗,也极大地影响了《离骚》等作品的抒情方式和内容,为楚辞增添了浓郁的浪漫色彩。
浓烈的巫风培养了楚人对于神灵顶礼膜拜的虔诚情感和非理性的浪漫情怀。这种具有某种原始的宗教色彩的巫风与中原的理性主义文化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在中原地区进入“子不语怪、力、乱、神”[18]的时代时,生活在楚地的人们还在对着他们笃信的自然神祗虔诚地祈祷。当孔子将“黄帝四面”和“夔一足”作出极为巧妙的解释时,中原地区的神话文化或者宗教文化就已经被消解殆尽了,而楚地的这种宗教传统和神话传统却继续存在了几千年,直到今天在南方的一些边远地区,仍然可以看到巫风所留下的文化痕迹,由此,巫文化在楚文化中的影响力就可见一斑了。
接下来,我们便可以进一步探讨楚地的神话传统对于屈原的艺术创作产生的巨大影响。楚国由于巫风浓厚,使得神话避免了历史化的灾难,因此保留了大量的原始神话。这些神话和原始宗教融为一体,渗透入楚人生活的各个方面,通过多种途径给楚国的文学以巨大影响。在楚地的神话系统中,神话人物经历了一个神的人化的过程,在最开始的原始崇拜中,神具有截然不同于人的兽性,其形态与常人大不相同。而到了屈原所生活的战国时代,神便开始走下神坛,具有了人性。在屈原的《九歌》中,塑造了湘君、湘夫人、宓妃、山鬼等一些列神话人物。但她们无不具有人的情感,人的秉性。“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这与望君归的思妇又有怎样的不同。“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这与怀春的少妇又有着怎样的差别。但她们毕竟是神而不是人,她们可以“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正是这种似人似神的境界,为我们展现了一种非同于中原地区礼教匡缚的浪漫情怀,如果没有这样的一片沃土,我们很难想象屈原能够写出如此奇绝的诗篇。
在历代楚辞研究中一直存在着用儒家思想去分析的倾向,而忽略了楚地的巫文化,或者没有正视巫风习俗的重要影响。然而,正是弥漫在湘楚大地的巫风习俗构成了屈原作品艺术特色的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