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郭敬明的文章(短篇!)

2024-11-24 20: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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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白光泛滥成河。

每到夏天来临时候,井池这条并不怎么繁华并且是整个城市里最短的街道就会变成整个城市最让人羡慕的一条街。

说最短,是因为从街头到街尾,只有短短的三百米不到的距离。可是在这短短的距离之

内却沿街长了八十七棵巨大的黄角树。八十七棵是毕小浪初一那一年夏天的暑假里一棵一棵数过来的。不多不少。刚好八十七棵。所以一到夏天,遮天蔽日的树荫就像为整条街装了个巨大的中央空调。等傍晚太阳落下去之后,只要往家门口洒点水,等水干了之后,整条街就像是初秋一样的凉爽。

整条井池街没有一栋楼房,街道两旁全部都是老房子。低矮的围墙围起院落,院落里的空地上是被雨水冲刷得若隐若现的跳房子的白线。或者家里有大一点的男生的话,院落里的墙壁上就会有一个自己装上去的篮筐,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男孩子年轻而汗水淋漓的后背。

围墙上爬满了深绿色浅绿色的藤蔓。

风从街头吹向街尾,所有的叶子全部翻出灰色的背面。

像是有一个隐身的魔术师沿着墙壁行走。于是经过的地方画面逐渐变成灰色。

像极了这个日渐失去颜色的世界。

虽然是最短的一条街。虽然没有一栋楼房。虽然对面两面围墙之间的道路只能容纳两三个顽皮的男生骑着单车飞快地掠过。

可是。

这却是这个城市最热闹最年轻的一条街。

这条街上有十四家服装店,卖又便宜又时尚的衣服。有九家小饰品店。有十二家文具店。有五家照贴纸照的店。有两家打电动的游戏厅。有两家书店。有一家漫画书店。有一家宠物店。然后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吃东西的地方。

所以在这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城市里面,你所看到的那些年轻男生女生身上新潮的衣服。你所看到的他们挂在手机上大大小小的吊坠。你所看到的贴在女生床头的日本男明星的海报,贴在男生床头的大腿上全是金色汗毛且表情狰狞的球星。你所看到的女生挂在书包拉链上一堆一堆的明星大头卡片。你所看到的他们手机背后贴的表情千篇一律的贴纸。甚至是你在大街上所看到的一个年轻女孩子牵着的那条漂亮的金毛猎犬。

都有可能是来自井池。

所以,在学校也很容易听到这样的对话。而且是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

“放学后去井池么?”

“嗯,好啊。可是我只能逛一个小时。回家晚了我老妈会怒的。她更年期,我有点顶不住。”

“哈……好的。那就一个小时。”

“嗯!赤西仁!老娘来了!”

而整条井池街上,最有名的、最热闹的、女生最多的,是一家叫冰冰乐的卖冷饮的小店铺。

并不是东西有多好吃,也不是环境布置得全是粉红色的心形桌椅卡哇伊得让女生尖叫,也不是因为东西便宜,更不是因为这家店的名字多么的诗情画意——事实上,冰冰乐实在是土得掉渣。

原因是这里有一个自己号称冰沙王子的人,而碰巧冰沙王子又真的长成了一副王子样。

所有女生在跨进店门的瞬间就会看到他抬起头咧着嘴大笑,展示着一排白色健康的牙齿,然后是一声很响亮的“欢迎光临”。于是所有的美女或者恐龙就一起淹死在那个笑容里。

坐下来后也不敢抬起头打量,看着甜品单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里去。红着脸用手指这个指那个,却始终不敢指那份用粉红色字写的甜品“我喜欢你”。偶尔有个女生横着胆子叫了份这个,然后等他送过来,弯下腰把甜品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再低声温柔地像初夏的柔风般说一句“我喜欢你,请慢用”。随着温柔的话语还传过来年轻男生洗发水的味道,有时候靠得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口腔里随着说话而呼出的热气吹在脖子上——这简直是MAX超必杀啊。于是刚才已经淹死在“欢迎光临”的笑容里的人又硬生生地活过来,然后又活活地在“我喜欢你”里再淹死一次。

反正死了。所以也没人在乎“我喜欢你”这份小小的冰沙后面的价格是18RMB。

每天傍晚毕小浪等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之后,一边打扫桌子一边朝着店里面挂着的门帘说:“江红花,要么再加一道甜品叫我爱你吧,标价30RMB,价钱便宜量又足。还可以附送美少年的微笑一份。”说到最后用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嘴里说了句怪腔调的“哦也”。

然后里面就会传出来一句:“不要吵!等我把动画片看完!”

江红花不是他的姐姐,也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毕小浪的妈妈。在毕小浪有了点自己的分析能力之后,他狠狠地嘲笑了江红花这个名字。无论他老妈多么面红耳赤地说着这个名字多么的具有文化底蕴因为是来自“日出江花红胜火”。
毕小浪心情好的时候会笑眯眯地叫她小红。

夏天从头顶轰隆隆地像雷声一样滚过去。下了几场大雨。刮了两次台风。吹落了很多很多绿色的黄角树叶。雨水汇聚成细流,细流再汇聚到一起,沿着街道两旁朝低处涌。树叶湿淋淋地贴在地上。铺满了一整条街。

而几次大雨之后,夏天,渐渐地消失了热度。白昼缓慢缩减,黑夜泼墨般漫长。年纪大一点的人有时候早上起来就会觉得穿件短袖有点受不了,于是哆嗦着进屋披件单衣。

于是夏天也快要结束了。

日照每天晚三分。清晨打球的男生在习惯了的五点走到院子里发现天空依然很黑,路灯上还有飞蛾不停地撞来撞去。于是揉揉眼,回去继续睡觉。

是这样的。慢慢的。漫漫的。消逝了年华么?

颜徊有时候会去冰冰乐找毕小浪。不过大多数是星期二、四、六。因为毕小浪和他老妈讲好了,在这个暑假里星期一、三、五要在店里看店,然后等暑假结束后就给他五百块钱当做打工的报酬。虽然毕小浪也抗议过欺压童工工资太低。可是被老妈一句“已经十六岁的人了还童啊童的,你没发育啊你”气得胸闷了半天。抗议到最后达成协议以六百块告终。

所以颜徊也就不会在一、三、五去找他了。因为去了他也是在看店。而即使是二、四、六去找他,也要下午。因为上午去的话,他一定在睡觉。而从大清早就坐在店里的那些女生,就会一直地坐在店里,喝完一杯冰又叫一杯水,目的就是等那个冰沙王子起床可以看他两眼。那些女生每次听到毕妈妈讲小浪还在睡觉的时候都会脸红心跳地低下头去,脑中想象的全部都是他睡觉的裸露性感画面或者头发乱翘的可爱画面,却集体选择性地忽略了那本该和“懒惰”联系起来的本质。

——不知道他睡觉会不会流口水呀?

——……流口水也很可爱!

颜徊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从一群目光发烫的女生中间穿行过去,然后和毕妈妈半尴尬地打过招呼后掀开门帘,穿过后院屋檐下一段小小的距离,然后转弯进了毕小浪的房间。尽管他对于听到毕小浪叫他妈妈江红花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现在的面无表情,可是要他按照毕小浪说的那样叫“红花”或者“小红”还真的是项挑战心理极限的运动。所以他每次都是小声地叫一句“阿姨”就把眼光丢到地上死也不抬起来。

没有任何意外,他果然是刚刚起床,头发在后脑袋上翘起一小块。一双眼睛半睁半闭。

“早上好。”毕小浪打了个哈欠。

“谢谢你,”颜徊朝那个巨大的用来做沙发的沙袋上一躺,“现在两点四十七。”

毕小浪没理他,走去浴室,伸手在脑袋后面比画了一个“我懒得理你”的手势。

“你该改改你的作息时间了。你还记得明天开学么?”颜徊对着浴室里问。

“啊?快开学啦?”压根儿忘记了这档子事儿。

“所以我来找你,一起去买书包吧,”颜徊看了看他挂在墙上的那个书包,“你的书包不是也坏掉了么。”

“是的,因为毕业吃散伙饭那天被你踩了六脚。我还记着。”因为刷牙,所以声音含糊但还听得清楚。

颜徊也记得。

初三毕业吃散伙饭那天,所有人都喝高了,啤酒泡沫洒得满地都是。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初三的一切都他妈见鬼去吧。这一句话就像咒语似的突然砸落在每个人的头上,然后所有人就跟鬼上身一样集体从包里拿出那些试卷参考书字典风油精等等等等,能撕的都撕了,能摔的也摔了,实在搞不动的就泄恨似的踩两脚,别提多兴奋了,特别是那些平时一副鸡都能咬死她般娇弱的女生,也异常地凶猛,像是冲在战场最前沿的革命战士,就差撕开胸口的衣服大吼“向我开炮”了。毕小浪和颜徊合力踩扁了一个书包后,毕小浪勾着颜徊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眯着眼睛打量着地上那个面目全非的书包说:“哈哈,真解恨……就是有点眼熟,有点像我的……靠!就是我的!”

毕小浪一边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可是我老妈还没给我钱,”抬手指了指写字台上的那个机器猫,“就它肚子里有十几个硬币,我估计能买个好一点的塑料袋。”

“我有钱。我送你个好了。你弄好了没?弄好了就走。”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你管我,老子有的是钱。”

“……”

夕阳从井池的西面倾斜着照过来,照穿了一整条街。

树荫摇碎了冗长的沉睡的夏天。橘红色的光点铺在路上,有着模糊而光亮的边缘。夕阳铺在每一片爬山虎的叶子上。于是围墙也变成金黄色。风吹过去,叶子翻出灰色的背面,于是围墙又变成灰蒙蒙的一片。
金黄色。灰色。灰色。金黄色。

夕阳照着往回走的两个男生的后背。一个两手插在口袋里,一个双手交叉在脑后,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头。

而相同的地方是他们的背后,大腿的地方,都是一个黑色的NIKE背包,往上是长长的斜

背的黑色肩带,越过青春期男生日渐宽阔的肩膀,消失在肩膀的另一边。

毕小浪的语录是:我喜欢NIKE,因为那个钩看得很顺眼。我希望我的试卷上都是NIKE!全是NIKE!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吧。

——嗯。可是……不想告别夏天。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毕小浪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拿起闹钟扔了出去。现在用的这一个闹钟有着橡皮球的外壳,丢出去撞到墙壁或者地板还可以跳来跳去,怎么丢都弄不坏。这是江红花的伟大发明。因为毕小浪已经摔坏无数个闹钟了。

丢掉闹钟后也不知道闹钟滚到了哪个角落。反正声音小了很多。毕小浪闭着眼睛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可是睡着睡着总觉得不踏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继续睡了半个小时之后一个翻身,毕小浪就像五雷轰顶般地觉悟了。

“老妈我今天开学啊!你有点做母亲的样子好不好啊!”

刷地拉开抽屉从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衣服里扯出衣服和裤子。

“妈有没有吃的啊?”

水龙头哗啦啦地流水。牙膏喷在水槽边上。

“妈……”毕小浪打开妈妈房间的门,然后看到同样的闹钟被丢在了地板上,毕小浪当时扶住额头有点脚软。

胡乱地洗了把脸,然后从冰箱里倒出一大杯冰橙汁喝下去。然后又拿出一盒罗森里买的饭团。然后吼了一句“江红花我上学了”。然后把书包甩到肩膀上去,又垮着脸嘀咕了一句“哪有做人家妈妈的样子啊”就跑出去了。

太阳升起来,照在冰冰乐的招牌上。

毕小浪一边把昨天去新的学校领回来的校服往身上套,一边朝井池的街转角跑,那里是去学校的公车站点。穿好衣服他拿出手机打给颜徊。

“喂,我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你快点出来啊。要迟到了。”

“……我在学校搬桌子……马上开始全校开学典礼了……”

“……问候你大爷!你起床不叫我!”

“我打过电话给你了,”电话那边的人变了个怪腔调继续说,“您播打的用户已关机。”

“……那问候你阿姨……”

季节拉着扶手,随着公车摇晃着朝学校开过去。

今天是高中开学第一天。在季节从小到大的意识里,因为看了太多的漫画和日剧的关系,于是心里认定了开学第一天总是有新的帅哥可以发现的。而且,在松山一中里,本来就是男生占压倒性的格局。在市一女和建安中学的学生口中,松山一中的别名就是松山男校。甚至在学生家长的口中,都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听说你家小姑娘要考松山一中啊?

——嗯,是啊。

——好好的干吗考到那种男校去呀,会被带坏的。还是考市一女比较好啊,都是女孩子,不容易学坏。

而且在季节的印象里,这三所学校你死我活地斗争到现在,矛盾源远流长,像是从秦朝就开始了一般。仇恨无可化解。市一女出了个文科状元,松山就一定要出个理科状元,然后建安拼一条命也要去拿个数学竞赛金奖。

像三个杀红了眼的武林世家。

而季节的处境就变得很尴尬。她于市一女初中毕业,然后考进了松山一中。于是在众人疑惑的议论声中“帅哥满山跑”就成了季节安慰自己的一个很大的理由。

季节早上起了个早,洗澡洗头磨蹭了半天,把头发夹直了又弄卷,然后又夹直,既想美美地去学校可是又必须穿规定的校服,最后只能很闷骚地在头发上别了个可爱的草莓发夹。就这样搞了半天,弄得几乎要迟到。

跳上公车的时候,季节内心的独白很澎湃。

“老娘一定要血洗初中没人追的耻辱呀~”

公车发出突突突的声音靠站了。季节抬起头看见是井池的站牌,于是内心升起了“放学后应该过来逛逛,老师说新学期新气象嘛”的念头。然后在关门的瞬间一个穿白衬衣的人跳上了车。门咣当在他身后关上了。那男生喘着大气,然后朝车厢中间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瞪那个司机,似乎在埋怨关得太快。

然后那男生在季节身边站定了。长手长脚的男生朝上面伸手抓住了吊环,而且都还不用伸直就能抓住。不像季节,伸直了才勉强碰到,于是只能抓着面前座位的靠背。

黑裤子,裤子口袋边上是一条半厘米长的金色滚边。白衬衣,肩膀上两根金色的肩线。肩头上一枚白色的扣子。
哦,原来也是松山一中的。

再打量就看到中等长度的头发,似乎有点硬。乱糟糟地竖在头顶上,像头狮子。眉毛很粗。眼睛大得放在男生脸上有点过分。鼻子很高。嘴巴……嘴巴上还含着交通卡。

嗯。算是个好看的男生吧。正想着,却发现男生也转过头来看自己,于是当下有点慌乱

。尽量控制着脸红,装作很镇定地去眺望窗外的美丽景色。心里窃喜的台词“老娘终于也有今天……”才说到一半就觉得有点不对,回过头去发现男生看的并不是自己的脸也不是那枚可爱的草莓发夹而是自己的胸。

季节有点怒了,“讨厌。”虽然是对着窗户外面的马路骂的,不过也足以让男生心领神会。

男孩子拿下嘴里的交通卡,指了指她,表情很严肃地说:“喂,说清楚啊,谁讨厌啊?谁讨厌来着?我看的是你的胸牌,又不是你的胸。紧张什么呀。”

声音太响,全车的人都回过头来。

季节手一滑差点没抓稳,脚也有点软。正在考虑是不是跳车算了,结果末了那男的还嘀咕着补了一句,“况且又没什么胸。”

说完他就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始发短消息了。好像他刚说的那句“况且又没什么胸”是和“早上好”一样自然。

季节当下气得差点背过去。

过了会儿,他在包里翻来翻去,然后拿出枚胸牌,然后胳膊撞了撞季节,说:“喂喂喂,看,我们一班的哦,刚才就是在看你的这个东西。”

季节看了看他的胸牌,上面的文字和自己胸口上的一样—— 一年四班。季节艰难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对他微笑了一下,心里的台词是:你给老娘去死!

风刮过高大的黄角树的树梢。沙沙的海浪声。

回忆里的日光贯穿整个操场。走廊四下无人。只剩走廊尽头的水龙头滴答地漏着水滴。

广播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话筒里传出训导主任“喂喂喂喂”抑扬顿挫的试音,在操场上空回荡着。

学生按照操场地上用石灰画出来的白线区域坐下来。开学典礼开始了。

同小学或者初中任何一个开学典礼一样的无聊。校长讲话之后是成千上万个副校长讲话。季节无聊得头皮有点发麻,于是开始数羊打发时间,一个校长跳过去,两个校长跳过去……第七个校长摔倒了,第八个校长继续跳……

有点昏昏欲睡。却又不敢真的睡过去。

太阳朝着头顶升上去。虽然已经九月了,可是光线洒在身上还是很烫。季节转过头去看到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就是公车上的那个男生。他刚从书包里摸出罐可乐,打开偷偷摸摸地喝了两口,就被老师敲了头。最可怜的是可乐被没收了。他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后来季节在班级第一节课的自我介绍上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毕小浪。

毕小浪上讲台的时候嘴里还在胡乱地咽下一团寿司。于是口齿变得很不清楚。说完“大家好我叫毕小浪”之后,台下竟然响起一片眩晕的声音。

“……比、比较浪?”

“……不要浪?”

“碧浪!”

毕小浪冲着那个像突然被火烧了头发般尖叫着“碧浪”的女生面目狰狞地吼了一句“你是舒肤佳!”之后从桌上拿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毕小浪”三个字。

那是季节第一次看到毕小浪写字,很漂亮的行楷。远远出乎季节的想象。

季节心里想,原来这个一无是处的人也会有优点。

然后心里下一句台词是“天理何存” !

可是后来季节慢慢发现,上帝还是很公平的。因为似乎毕小浪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优点就是字写得好了。除此之外,他几乎可以用笨蛋来形容。这让季节在整整三年的时间里都觉得内心充满了优越感。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与毕小浪还有颜徊熟悉起来的,季节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特别是颜徊。季节甚至都记不得在第一节课上的自我介绍上有着这样一个人自报了姓名。按道理说这样一个好看的男生是不应该没印象的啊。在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季节得出的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因为毕小浪那天太兴风作浪导致他太鲜明而别人太黯淡。

可是无论毕小浪多么的鲜明,都无法掩盖颜徊身上的那种若有若无的,但是却永远存在的光芒。

而这种光芒也随着时光的打磨变得日渐耀眼。

无论是在高一结束的期末考试中拿到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或者是一整个夏天没有穿过重复的T恤让季节差点吐血而死——没有任何一个女生可以容忍一个男人竟然比自己的衣服都要多;又或者是季节无意路过体育部的时候看到他的名字被贴在门口那张松山一中体育纪录表上,后面跟着的一行小字是“跳高纪录保持者”。看得季节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好证明这不是真的。
而这样像是神奇生物一样的人,竟然是毕小浪从小到大的朋友。

“也差太远了吧。实在难以想象一只凤凰竟然和一只鸡从小到大是好朋友。”

可是仔细想想,毕小浪还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就像在秋季学期的那次科技小组成果展上,他弄的那个所谓的矿石收音机。在季节眼中,那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石头被一些更莫名其

妙的铁丝铜圈什么的捆在一起的一种后现代另类雕塑。可是当季节从这堆另类雕塑里面听到单田芳的声音高声朗读着“武当山上下一片狼藉”的时候差点尖叫出来以为闹了鬼。

可是当季节想到他可以考出32分的历史成绩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腿软。还是有点抗拒去相信这是一个聪明的人。

“也许那个收音机真的是闹了鬼。”

“人家也不想考32分的嘛!”毕小浪盘着长腿坐在桌子上,身体左摇右晃地叫着。

季节突然觉得胃要抽筋。闭着眼睛摸了本厚厚的历史书朝他砸过去。实在不想看一个一米八二的男生装可爱,况且他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老娘都没敢戴这种帽子!”

回过头去看到颜徊一脸惨白。季节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他表情有点痛苦,松了松咬紧的牙齿,说:“我有点想吐……”

毕小浪捂住耳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相信的表情说:“坏人!你竟然这样说人家!”

……呕……

窗外的天空满是黑色的云。很厚很厚的黑色的云。被狂风吹乱了在天空里疾走而过。窗口时不时地飞过几个塑料袋,或者几张废掉的油墨试卷。

听不到风声,但是还是可以肯定是很大的风。大到不像冬天的风。

“几乎要变成夏天的台风了呢。”毕小浪望着窗外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乱搞一气也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难过吧。季节望着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生心里想。

因为当季节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句“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考上松山一中”的时候,季节清楚地看到他那两道很浓很浓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变得更加的浓。然后在渐渐变弱的光线里暗下去。于是季节也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去收拾书包。

其实已经放学很久了。季节和颜徊一直坐在教室里面,等这个因为历史考试最后一名而接受打扫教室作为惩罚的毕小浪放学。

整个教学楼几乎人去楼空了。四下安静得有点不像话。毕小浪弯着腰在扫地,难得地安静着。不像他。

只有颜徊坐在窗台那里,低低地哼着什么歌曲。声音低沉得像是浮在昏黄的空气里的水。湿漉漉地。粘到头发上。

隐约可以听得出的几句歌词是“铅灰色的大海,是我们的大海,连接着暗藏的世界”,以及“那被唤做恋人的时间,嗯”,“封存在一颗微小的星尘里,嗯,那是什么呢”,“嗯,那是什么呢”。

很奇怪的歌词,却被很轻很轻,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唱着。最后一点夕阳的光芒从他身后的窗外缓慢地涌了进来。

冬天的阳光又稀薄又淡,照在身上也没有温度。反而会产生更加寒冷的错觉。

已经不像夏天了呢,可以有漂亮的金黄色阳光在教室里折射出毛茸茸的光晕来。

关好窗户,锁好教室的门,三个人还没走出校门,就开始下雪了。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三个人并排走着。松山一中是一所在山顶上的学校,寒气很重。从山脚到山顶沿路都长着茂密的大树。将整个山覆盖起来,无数的飞鸟和小兽出没其中。这也是松山一中最最骄傲的地方,也凭着这一点每年都代表着市里拿到全省的最佳环境单位。季节刚来的时候简直觉得走进了一个生态保护区。

回答2:

名人专栏 郭敬明专栏:

好像每一年的年度盘点,都必须要应景地做一些回忆的事情。在审稿的时候先看了七堇年和安东尼写的专栏,感觉被拉回到很早以前。我和小七认识的时候,她才只是一个念高中的小孩子。而我认识安东尼的时候,第一次见面是在大连,他神经质地要带我去看大连晚上的海,我当时觉得万一他要绑架我的话,我肯定打不过这个一米八五的高个子。而现在的他们,都变成了有无数粉丝喜欢的作者,小七准备去英国念研究生,而安东尼也快要从墨尔本念完书回国了。
更不要提落落这个和我一起苍老下去的女人,每个月把日本当作苏州一样的来来回回……而我一直窝在小小的上海。听着江面上的汽笛声。
我其实从来都没有认真回顾过自己开始创作的这些年。如果认真回忆起来,还是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可能有些你们已经看到过了,但是请允许我再回忆一遍吧。
【2000】
我在念高一。四川自贡市的富顺二中。我的学校有大片大片茂密的香樟,每到夏天的时候,都会撑起巨大的沉甸甸的绿色巨浪,翻腾在我们的头顶上空。所以,十七岁的蓝色天空映衬着这样巨大的海洋绿,看起来把我们的青春渲染得极其干净明朗。我在这样的年纪里,第一次开始写东西。那个时候写了也不会发表,就自己写,自己看,偶尔还拿给周围的几个同学看。他们看得津津有味,看完还会感叹几声表达一下他们的想法。那个时候的自己,在这样的回应里感动和满足,激动而开心,从来没有意识到,那个时候,自己就走上了一条与别人分享内心世界的路途。那时的晚自习,我每天都早早地做完了英文的阅读训练以及理科综合,剩下的时间,都拿出我的一个深棕色的笔记本,刷刷刷地往上面写东西。我记得那个时候头顶是白色的荧光灯管。有无数大小不一的飞蛾一直往上面撞,发出噗噗的声响来。窗外是望不穿的浓郁的树影,在夜色里窸窸窣窣地起伏着,像是无声的海浪。如果有导演的镜头的话,那么从遥远的天空往下看,我就在一个被荧光灯照耀下的小小房间里,周围都是起伏着的香樟的墨绿色海浪。那个时候的自己,写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多少年后再回过头去看的话,一定忍不住笑出声音,或者放进“作文教室”。但不知道有什么,一直支撑着我,写了下去。
荧光灯下有一次难忘的记忆。在走廊里值班的年级组长走过我们教室的时候,我正在兴高采烈地对我的同学们讲我新写的一个故事的内容。讲到一半,他走到我的桌子前面,拿起我写满文章的笔记本,轻轻一抬手就丢出了窗户外面。我听到黑暗里“啪”的一声坠地的声音。那一声响,像一个耳光一样扇在我的脸上,或者,我的心里。当时的我一动没动,但是一颗滚烫而巨大的眼泪,夸张地从我的眼里滚了出来。我跑到楼下找了很久,最终在花坛边上的冬青丛里找到它。
我坐在黑暗里,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天晚上错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我走回去的时候向宿舍的管理员求情了很久,他也不肯放我进去。
后来我坐在铁门门口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他大概觉得不忍心,于是来开门放我进去。
我抱着笔记本回到寝室躺下来。这一次却没有哭。
窗外的香樟像海浪一样发出树叶摩擦的声音,像无数无数低声的话语。

【2001】
我第一次去上海参加比赛。
那个时候的作文比赛,不像是如今TN这种策划周密的比赛。如今TN的选手从到达北京的那一秒钟起,甚至从家里出发之前,每个人都有单独的TN组员负责他们所有的行程、食宿、赛程,甚至还要安慰他们的心情。
而那个时候,17岁的我,有一天在学校的信箱里,收到了一个简单的信封。上面是来自上海的邮戳。
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父母认真地说,我一定要去上海。父母也怀疑过这个比赛是不是一个骗局,或者这个比赛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们看着站在他们面前激动而紧张的小小的我,没有说什么,就给我订了上海往返的机票。那个时候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充裕,但是父母也不愿意我忍受火车硬座的长途劳顿。
当我怀里揣着妈妈给的钱,一个人登上去上海的飞机的时候,我回过头,父母站在安检口的身影,这么多年来,反复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那个时候的他们,依然年轻,依然挺拔,爸爸的头发没有变白,妈妈的皱纹也没有增多。他们手挽手地站在那里,目送我的身影消失在机场的通道尽头。
而多少年过去之后,这样的场景变成了总是我站在安检的门口,送来上海看望我的他们回四川去。我目送他们越来越年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机场的通道尽头。
有一次行李太重,走到远处的爸爸把行李放在边上坐下来喘了口气。妈妈在边上拿着茶水问他要不要喝。
我站在安检门的另外一边,看着远处的他们,像在看一场关于时间的对峙。
【2002】
高二快高三的这一年,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爱与痛的边缘》。
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是,里面好多的文章,都是我在深夜的晚自习的时候,写的那些东西。我本来以为它们会永远地留在我那个笔记本上。而现在,它们被印刷成了铅字。一字一句,一页一页地出现在全国读者的面前。
但是只是一万个读者。
相当于我现在每本都超过一百万发行量的书来说,那个时候那本淡黄色封面的首版,几乎已经找不到了。我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哪一万个人,保留着那一本散文集。保留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倾诉。
如果我说我第一次出书拿到的版税是七千多块,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吧?
但事实却真是如此。
但那个时候的自己,第一次赚到一笔接近一万块的稿费。我拿给妈妈的时候,妈妈激动地哭了。
爸爸拿着出版社寄给我的样书,送了很多的亲戚朋友。他的脸上是一种难以描绘和形容的光芒。
而很多年过去之后,父母对我出书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也不再看我写的书。准确说来,是他们的眼睛都不好了,需要戴眼镜,而且长时间阅读就会头痛。但是他们还是在家里存放着一整套一整套的我的书。
其实对后来的我而言,出书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工作。所以我再也没有往家里寄过样书。但是每次我回家的时候,都会惊讶于家里对于我的书的整齐的收藏,甚至连我制作的《岛》和《最小说》都一本不漏。后来我才知道,爸爸经常去我们家附近的新华书店,看见我的新书,就会买回来。有几次骄傲的爸爸忍不住说了“这是我儿子写的书呢!”,而店员轻狂地笑笑说:“怎么可能啊!”于是妈妈拉着懊恼的爸爸走了。其实他们一直都为我骄傲着,却一直都非常低调地生活着。他们害怕在我日渐增长的光芒上,投下任何哪怕一点点的微小阴影。
但其实我的阴影,却笼罩着他们的人生。
【又2002】
2002年的我,再一次出发去了上海参加比赛。
上一次的旅程,虽然也是我一个人前行,但是出发之前,妈妈委托了我表哥在上海的朋友照顾我。我下了飞机之后,在机场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表哥的朋友,名字到今天我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一个脸圆圆的女孩子。就叫她K好了。
上海的电话亭使用硬币或者当地的电话卡。四川一直不习惯使用硬币,而我身边自然也没有电话卡。所以折腾了好久,才换到零钱,拨通了出发前妈妈亲自写在我笔记本上的那个号码。K和她的男朋友接到我之后,我们一起坐地铁。好像在坐地铁之前还要先坐汽车。然后在地铁里反复换了好几次。好在那个时候的上海地铁远没有今天这么错综复杂,还只有1号线和2号线交错换乘。但是,那是我第一次坐地铁。
之前只在电视里看过香港地铁里那些陌生人的冷漠面容,而这次当小小的自己挤上去的时候,耳边是一句也听不懂的上海话。包括K和我说话的时候,都经常忘记说普通话,往往她说了一堆之后,我才涨红着脸,对她说:“对不起……”
中途她问我有没有吃饭,我说没有。于是她抬起头想了想,就说:“那我们去吃麦当劳吧。”那也是我人生里第一次吃麦当劳。于是我们从地下钻了出来,出站的地方,是人民广场。当我钻出地面的瞬间,我看着面前的一座一座摩天大楼,霓虹倒映在我的眼睛里,我抓着书包带子,说不出话来。我站在马路边上,身边是黑压压的等着过马路的人群,大家面无表情地盯着红灯的倒计时数字。慌乱里,我害怕地转过头寻找K。而K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打电话去了,我身边是她的一脸漠然的男朋友。他转过脸,看了看我,问我:“侬想做啥?”
(未完待续)
——《最小说·两周年白金纪念专刊》

【小四专栏】投影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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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3:

他的文章很有内涵,谢谢!
你去看<爱与痛的边缘>把

回答4:

有,很多很多。
我空间你比较感人的一篇,投影仪。

回答5:

仲夏夜之梦

回答6:

<天下>
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