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记忆的“相册”,一张爆米花手艺人的“照片”已渐渐泛黄,曾经的幸福与等待已被时光磨灭,但“底片”依旧清晰。
还记得小时候住在老家,尽管屋子陈旧,却是十分热闹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便是吃上用老式爆米花机做的爆米花了。
那时,我总爱倚坐在窗前,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希望看到爆米花老人的身影。这时,“爆米花啰”,一个悠长洪亮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朵。在我听来,这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旋律。于是,我便会扯着母亲的衣角出去,也爆上一大袋爆米花。
此时,街边早已围上一大群人,几乎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各自端着一大碗玉米或大米。爆米花老人泰然自若,淡定的从担上卸下小板凳,风箱,火炉,还有像葫芦似的铁筒和一个大麻袋。他还是戴着深绿色的雷锋帽,穿着脏脏的衣服,袖管口总好像被炭火烧焦了似的黑黑的,眼角深深的皱纹一直延伸到额头,在他黝黑的皮肤上留下了斑斑痕迹。
在众人的打量与等待中,爆米花老人已准备就绪。他笑容可掬的接过一个小男孩的一大碗玉米,颗颗饱满的玉米宛如淡黄的油菜花,坐滑梯溜进铁桶内。小男孩欢笑着说:“爷爷,我要多放点白糖!”“好嘞!”爆米花老人应声道,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铁桶内舀上几大勺白砂糖,一切都进行得这般悠然而写意。
“滴答滴答——”每一秒都包裹着兴奋与期待。我和小伙伴们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眼珠子像要瞪出来似的,死盯着摇手间的压力表,内心呐喊着:“快快指到中央吧,快快指到中央吧!”可是尽管爆米花老人一刻不停的转动着摇手,摇手却面无表情地翻着跟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就好像看穿了我们的心思,折腾般地挠着我们的心,痒痒的。于是压力表“夫唱妇随”,缓慢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
终于,压力表指向了中央,最期待的时刻到了,老人娴熟的拎起铁桶,一把塞进黑麻袋中,用一根短棒捅了一下,接着“轰”的一声,那铁桶大概上辈子做了哪家恶婆婆的媳妇,多年积攒的怨气,如火山爆发般宣泄而出,同时,喷出大股白烟。一旁的大人孩子,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咧开嘴“咯咯”笑个不停。由于黒麻袋的粗心大意,漏出了不少米花在地上,于是这些便属于我们孩子的了。小伙伴们一拥而上,不管是否夹杂着泥土,都一股脑儿送进嘴里。
我们欢笑着,一遍一遍地享受着这妙不可言的过程,直至黄昏。
现在什么样的爆米花都有。有的甚至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便可享用。但比起过去似乎少了些许味道,没有等待后的幸福感。城市的发展值得我们欣喜,但是那份老家的记忆,我不想看见他被埋没,只是希望能永驻我们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