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逛博物馆或者是一些道具考究的影视剧中,往往会发现古人通常使用又冷又硬的瓷枕、石枕、玉枕来作为枕头。它们的造型颇为精致,但比起现代人的棉花枕头、荞麦枕、茶枕、乳胶枕等,有着很大的差别。
现代枕头的特点就是软、舒服,然在古代,常用的枕头并不是这样软和的,而是非常坚硬的硬枕。
有网友就问:为什么古人睡觉,都用这么硬的枕头?他们难道就不嫌头疼吗?
瓷枕一度因为太不符合人体功能学而被定义为冥器。但大量瓷枕的留存,又让人产生疑问,冥器不可能数量如此之多吧!
其实早在新石器时代人类睡觉时就开始头部枕“枕头”了。不过在那时的“枕头”就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段木头。在山东大汶口考古中发现很多先民的枕骨都呈扁平状就是证据。
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里就更清楚地解释了何为“枕”。“枕,卧所荐者也。”荐者,垫也。
在古代枕头的材质有很多。《西京杂记》就记载:“哀王冢……床上石枕一枚。”另外还有木质、玉质、金属质等等。
瓷枕最早创烧于隋代,唐代以后开始大量生产,两宋及金、元时期最为繁荣,明、清时期开始没落。
北宋诗人张耒在《谢黄师是惠碧瓷枕》中就已经说过:“巩人作枕坚且青,故人赠我消炎蒸,持之入室凉风生,脑寒发冷泥丸惊”。
北宋定窑孩儿枕,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馆
宋代磁州窑白釉剔花兔纹八方枕
金朝井陉窑白釉珍珠地戳印填褐彩鹿纹枕
清末民国博山窑粉彩瓷枕
《孝经》中有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遵从儒家经典的古人,通常都不会轻易剪掉头发。久而久之,头发便越来越长。根据记载,周公执政勤勉,往往“一沐三捉发”——因为头发很长,所以洗起来很费时间。一旦中途有人来访,他便会优先处理政务,并把没洗好的头发随意握住。待处理完毕后,再去继续洗头。
既然人们如此珍爱头发,他们便会认真打理自己的头发。想要梳理出整齐的发型,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头发盘在头上,宛如一个极厚的大帽子。有了这顶“大帽子”,那些坚硬冰冷的枕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其实瓷枕一开始确实是用作明器,人们之所以肯牺牲舒适度睡它(当时是有棉质枕头的),是因为它的妙用——消暑。随着气温的升高——唐宋适逢全球气候增温期,瓷枕进入了日常生活,宽度也由原来的十几厘米增宽至四十厘米,更便于承接头部。
南宋女词人李清照那首很著名的《醉花阴》,其中一句:“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一个“凉”字便道出了瓷枕的功用。瓷枕之所以能让人感觉凉爽,主要是瓷这种材质决定的。
一旦到了夏天,这顶无法摘掉的大帽子,便成为了沉重的负担。而冰凉的瓷质、玉质枕头,则成为了极好的纳凉用具。由此可见,不同的家具放在不同的时代,也会为人们带来截然不同的体验。
古代到底有没有软枕头?1972-1974年,考古学家在湖南马王堆乡发掘出三座西汉古墓。长沙国丞相夫人辛追的遗体在出土后,仍然形体完整,全身润泽,几乎与新鲜尸体无异。由此可见,这些古墓在上千年的岁月中,几乎没有遭到破坏,因此拥有极好的文物保护环境。因此,我们也得以见到更多样、更稀有的文物。而属于辛追夫人的一件遗物,则完全可以刷新前文对枕头的刻板认知。
西汉辛追药枕
上图为辛追夫人用过的枕头。考古学家在实际测试后,发现这个枕头仍然略有弹性。其外皮由高级丝绸制作而成,内部的填充物,则是气味芬芳的佩兰。这是南方常见的香草,可以解暑化湿,兼有健胃、止吐的功效。
“信期绣”香囊
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中,便有这么一句:“抟芬若以枕兮,席荃兰而麝香。”由此可见,将药物装进枕头的习俗,曾经在西汉年间盛行一时。为了确保药性能够有效逸散,这种药枕的外壳,往往不是冰冷坚硬的陶瓷。取而代之的,是布料、丝绸等柔软的物质。
但除了这件马王堆文物之外,我们很难从博物馆中,见到古代的软枕头,其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包裹枕头的丝绸,其主要成分为蛋白质。随着时间流逝,外面的丝绸连同内层的草药,有很大几率被微生物渐渐分解,其材质将变得衰朽不堪。一旦其周围的保存环境出现变化,这些东西便会烟消云散,无法在被后人所看到。
而马王堆良好的保存环境,无疑是特例中的特例。我们也得以通过辛追夫人的药枕,洞悉历史更不为人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