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和元稹两人的关系好吗?

2024-12-14 21:5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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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字微之,洛阳人。他天资聪慧,十五岁便明经及第。元稹与白居易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其情之深、其意之厚,在当时的文人当中非他们俩莫属。二人相识约在贞元十九年(803年),当年,白居易有《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白居易集》187页),诗一开始就这样说:“忆在贞元岁,初登典校司。身名同日授,心事一言知。”接着又自注:“贞元中,与微之同登科第,倶授秘书省校书郎,始相识也。”白居易年长元稹七岁,是年,白居易三十二岁,元稹二十五岁。
白居易和元稹有着相似的经历:
803年,同以书判拔萃科登第,授校书郎。
809年,白居易在长安任左拾遗、翰林学士;元稹任监察御史。
810年,白居易改授京兆尹户曹参军;元稹贬江陵士曹参军。
815年,白居易贬江州司马;元稹改授通州司马。
820年,白居易在长安任主客郎中;元稹任祠部郎中。
829年,五十八岁的白居易生子阿崔;元稹生子道保。
白居易与元稹一起登科,一起在朝任职,又在同年被贬,同年生子,相似的经历,一样的文学素养,把他俩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二人成为挚友后,无论谁在哪里,赠、寄、酬、唱、和、答诗总是不断。大和二年(828年),共同编纂了元白唱和总集《因继集》共十七卷。
白居易与元稹间的诗文来往最多,下面选取几首看一看二人间情同手足的真挚友情。
元和十年(815年)八月,白居易遭到不公正对待被贬为江州司马,心里十分惆怅和伤感,常常夜不能寐。他在赴江州的舟船上总是看元稹的诗,以慰藉受伤的心灵,在《舟中读元九诗》中写道:“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眼痛灯灭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 白居易在诗里以“灯残”和“眼痛”表示彻夜在读元稹的诗,尽管未写读后的感受,但是以暗中独坐和静听风浪作结,通过营造气氛来表达自己的感伤。
白居易是在元和十年八月被贬江州的,元稹早白居易被贬江州五个月,于这年三月被贬为通州刺司马。到通州后不巧染病在身,他在夜里听到自己的挚友被贬的消息后震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闻乐天授江州司马》诗中写道:“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梦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不久,白居易收到了这首诗,立刻被好友的关切之情所打动,他在给元稹的信中十分动情地说:“这首诗,就是不相干的人读了都会感动得不忍再看,何况我呢?直到现在每逢看到它,我心里都会凄恻难忍”(见《与微之书》第433页)。元稹接到白居易的书信当即就哭了,吓得妻女惊慌失措,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在《得乐天书》诗中写道:“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你看,这两个同被逐出京城的“天涯沦落人”,患难之中相互慰藉,其情、其意、其怜、其爱,就是同胞兄弟也不过如此!
最富传奇色彩的是元和四年(809年)元稹到东川出差,白居易还在长安。好像两个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这天竟各写了一首诗。元稹恰巧到达梁州,他在诗里说:“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里游。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梁州。”诗里是说元稹夜里做梦梦见白居易,李卓直和白行简三个人一起到曲江游玩。而这一天白居易等三人的确就真的去曲江游玩去了,他们在喝酒时想起了元稹,白居易写《同李十一(即李卓直)醉忆元九》诗:“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白居易计算得很准确,那天元稹就真的到了梁州。长安,梁州山水相隔,白居易与元稹两个人的心理感应竟然如此一致,不能不说是千古奇闻。
从一些看起来很小的细节中,可以凸显出二人之间的真挚感情。
元和五年(810年)白居易由左拾遗改官京兆府户曹参军,仍充翰林学士。元稹在洛阳因揭发当时任河南尹的房式违法犯罪而招致当权者不满被召回长安。途经华阴敷水驿,中使刘士元与元稹争驿房殴打元稹,元稹受到侮辱反被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有一天白居易在禁中值夜突然惦念起元稹来,于是挥笔写下《禁中夜作书与元九》:“心事万端书两纸,欲封重读意迟迟。五声宫漏初明后,一点窗灯欲灭时”。元稹受辱反被贬,遭到不公正对待,白居易能不牵挂吗?他把千言万语都写在信纸上,唯恐还有遗漏的地方,又把写好的信重读一遍这才放进信封里,真可谓细微之处见真情啊!
元稹也时时牵挂着白居易。白居易为母丁忧那三年,元稹没少资助过白居易。白居易称赞元稹“心如石不转”,意思是说不管在啥情况下,元稹永远不会变心。
为朋友编写诗集,表现的是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白居易与元稹的关系就是这样。长庆四年(824年),元稹把白居易的诗文辑录成册,总计五十卷,命名《白氏长庆集》,为白居易诗文的流传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大和三年(829年)三月末,白居易罢刑部侍郎,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九月,元稹自浙东观察使迁尚书左丞,在返回长安途中路经洛阳,二人相见分外亲热,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临别时,元稹留下两首诗:“君应怪我留连久,我欲与君此别难。白头徒侣渐稀少,明日恐君无此欢。”“自识君来三度别,这回白尽老髭须。恋君不去君须会,知得后回相见无?”元稹吟完这两首诗后泪流满面,执手而去。白居易也是热泪盈眶,不忍离别。对于元稹在诗中所言,白居易惴惴不安,“私揣其故,中心惕然”,唯恐有什么不测发生。
大和五年七月二十二日元稹暴死在武昌军节度使任上,终年五十三岁。噩耗传至洛阳,白居易“一恸之后,万感交怀”,再看两年前元稹留下的那两首诗,“词意若此”。白居易睹诗思人,更是悲痛万分。这年八月元稹的灵柩运到洛阳,白居易亲自到灵前祭奠,随祭文作哀词二首,其一曰;“八月凉风吹白幕,寝门廊下哭微之。妻孥亲友来相吊,唯道皇天无所知。”其二曰:“文章卓荦生无敌,风骨精灵殁有神。哭送咸阳北原上,可能随例作埃尘。”(见《白居易集》952页《祭微之文》)
大和六年七月,元稹葬于咸阳,白居易亲自为其撰写墓志。自元稹死后,白居易对他的思念从未停止过。十年后,已经七十多岁的白居易有一天在好友卢子蒙那里看到卢子蒙与元稹的唱和诗,感今伤昔,不禁老泪纵横,于是饱蘸墨汁在诗集最后空白处写下这样的诗句:“昔闻元九咏君诗,恨与卢君相识迟。今日逢君开旧卷,卷中多道赠微之。相看泪眼情难说,别有伤心事岂知?闻道咸阳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见《白居易集》第1115页《览卢子蒙侍御旧诗……因赠子蒙,题于卷后》)。
白居易与元稹的友情“金石胶漆,未足为喻。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二人“始以诗交,终以诗诀”(见《祭微之文》第952页),其如胶似漆般的情谊,并不因政见上的不同而削弱。二人友好相处求同存异,应该是后人学习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