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是中国社会发生巨变的一个重要历史时期。由于满汉服饰文化的广泛交流,西方服饰文化的传入以及受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进步的影响和作用,清末民初燕赵地区的服饰,在承继前期服饰文明的基础上,也呈现出多元化发展的态势,内容更加丰富多彩。
清前期,长袍马褂是燕赵男子服饰的主要组成部分,往往被作为礼服。此外,更为常用的就是便服,一般有长衣、小袄、裤、腰子、袜、鞋、帽等。清末以来,男子服饰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除了原有的服饰继续穿着外,还出现了西式礼服,并开始在一般男子中流行。中西结合的中山装在民国后更是风行一时。西式皮鞋也开始受到青年人的青睐,一般以牛皮或羊皮,由西法制成,呈黑色或黄色,四季均可穿着。帽子也出现了一些新的产品,如皮质的平顶冠,毛料的四季混帽等。在服饰的款式上,清末男人袍衫均窄袖长身,马褂由大襟改为对襟,且甚短小,鞋则均穿无脸者。草帽周围由大变小,皮帽也由卷檐式改为土耳其式,无檐;以往的十八盘草帽,仅限于农民戴用,其余均戴洋式小草帽,瓜皮帽亦较前清为少。
清代女子服饰虽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满族服饰的特点,但主体仍沿明制,富有中国传统服饰特点。清代女子服饰较男子服饰更为丰富多彩,一般有围巾、披风、背心、裙子、马甲、衫、袄、裤、腰子、抹胸、腰带、手套、手帕、发髻、头饰等。其中以裙最为普遍和重要。女子服饰也可分为礼服和常服两大类。礼服主要有氅衣、裙等。常服主要有长衣、小袄、裤、腰子、裤腿带、鞋、头饰等。清末以来,女子服饰变化更为明显,当男子服装在长袍马褂之外流行西装、中山装等短装时,女子服装也在长衣、裙子之外时兴短衣、裤子和旗袍。在款式上,变化更为明显。尤其是民初,妇女妆饰“骤然大变,剪其发而放其足,傅淡粉而不施朱,头不挂丝,耳不戴环,色彩尚素。形状忽宽忽窄无定式”。为了展示曲线美,宽大的旗袍也变得瘦窄紧身,“乳臀毕现,风飘裙而膝肉外露”。农家妇女多上穿半身小袄,下围黑裙,贫家女只着短衣长裤。发型及首饰方面,普通妇女不剪发、不戴帽、不围巾,多尚朴素,城市女青年多剪发。发式多种多样,髻则多系平头、苏州俏圆头式。新式发型一般前额有留海,如日本妇女。鞋,除幼女实行天足外,其他则由高跟变为平底。服饰的颜色五彩缤纷,用料也日渐奢华。
清末民初,燕赵服饰变化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随着等级制的破除,服饰上呈现出多样性和多变性。清朝统治者对冠服制度十分重视,规定服饰有严格的式样、色调、质地的限制,何者许可,何者禁止,内容颇为琐细。其目的是起到明等级、决尊卑的作用。及至“民国光复,世界共和,宫廷内外,一切前清官爵命服及袍褂、补服、羽顶、朝珠,一概束之高阁”。另一方面,“西装东装,汉装满装,应有尽有,庞杂至不可言状”。“有剪了头发穿件长衫戴顶洋帽的,也有秃着头穿洋装的,这是剪发的一起了。不剪发的呢?大半不梳辫啦,有把髻梳在前面像一朵花像一个蝴蝶似的,也有梳在头顶上的,梳在两旁边的,梳在后头的,有千百个式样。”怀安县服饰“百数年来,无大变更也。近十数年中,因受外界之影响,装饰骤然大变……”服饰上的不伦不类,变化莫测、令人眼花缭乱的现象,实际上蕴含有典型的时代特征,既反映了人们从等级森严的封建服饰制度下解放出来后,要尽情地表达自己的审美情趣,力图通过自己服饰上的多样性和赶时髦,来表现自己的独立人格;也说明当此新旧交替之际,在旧传统、旧权威被打破,新秩序、新权威未形成之前,人们心理上存有一种失落感。
2.物美价廉的新式机器纺织面料越来越成为人们生活之必需品。和全国其他地区一样,燕赵地区传统的手工棉织品、丝织品重于保暖、宽松,大多不能用于制作强调平整、挺括的西服的原料。西方的新式机织品,如呢绒、毛呢、丝绸、洋布等除了能做西服外,基本上具备了中国传统衣料的优点,而且价格适中。所以人们在对西服感兴趣的同时,对近代机器工艺生产的衣料亦愈发偏爱。顺义县“自庚子变法,效仿外洋,服布多用洋货或爱国布,外葛暨毛织通行境内。下至苦力贩夫赤身著长袍,冬戴皮、呢帽”。香河县“向用土布,家机。自洋布输入,物美而价廉,争相购用。家机土布,遂不可见。发来布业甚盛,亦系用洋线织成。麻料充斥,色泽鲜明,贫富各户,多喜用之。”新河县“农民衣服多以洋布为之。以呢类为衣者亦日多”。徐水县“近数十年来,洋布亦颇畅行”。这充分反映了近代以来燕赵民众对西方物质文明的向往和追求,也反映了人们消费观念的改变,他们已不再满足于现有的生活水平,而是在不断追求更高标准的享受和审美情趣。
3.服饰的变化具有明显的地域性和阶级性。由于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性,使得服饰的变化具有明显的地域差别。乡村变化远不如城镇,城镇又远不如大都市。变化自大都市到城镇,再由城镇及于乡村。大都市的变化与城镇、乡村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乡村与乡村之间也有较大差异,主要是由于不同地区的自然条件、经济发展水平与文化传统的差异而引起的。在阶级社会,各阶级物质生活水平的差异是始终存在的。近代以来,随着社会变迁的加剧,这种阶级间的差别在不断地扩大。表现在服饰方面,贫富的差别也非常明显。譬如在衣料的质量上,近代以来的富有家庭有用洋布、人造丝、麻、毛、绒以及绸缎等贵重衣料,但农民、手工业者则仍用传统的家织土布,只求实用,不讲美观时髦。在衣服的种类和样式上,贫富间差别也是明显的,如在磁县“男女贫者,只有短衣,富者除短衣外,夏有大衫,冬又有大袍、马褂”。富家女子或妇人,不仅衣服艳丽,样式新颖,而且首饰齐全,金银珠玉,应有尽有,而贫家女子不仅没有什么饰物,就连衣服也是非常简单,很少有艳丽入时的衣服。不过随着近代物质生活的变迁,服饰上效法新式,追求时髦,西俗渐染,由大都市到城镇,由城镇及于乡村,应时而变,这种风气毕竟已显出初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