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美国,身不由己
“人在美国,身不由己”。是我在看完被圈内人士看好的影片《刮痧》之后的最大感受。伴随着画面的推进,故事的演绎,一个美国社会的华人家庭遭遇跃然眼前。
以细节为支点
从艺术角度来看,不难看出。导演充分发挥的是电影的叙事潜能,而不是情节的着意安排。中美之间的文化差异,在一个个细节中被棱角分明地凸现出来。这些细节通过人物的面部表情、目光、对话、动作等来完成。支撑起整个影片的框架。
在影片开始,许大同设计的游戏软件获奖,他激动地告诉大家:“我爱美国,我的美国梦终于实现!”颁奖大厅外挤满了指责电脑游戏过于暴力的示威群众;昆兰的儿子和许大同的儿子丹尼斯发生矛盾并且不肯道歉,许大同当众打了丹尼斯一巴掌;在接父亲从警察局回来时进入公寓,警卫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一切,都在后来的听证会上成为了对大同不利的证据。许大同在美国拼搏了八年,美国给了他成功和荣耀。然而,在中国很传统的中医刮痧疗法却迅速把他推向了美国的对立面。使他想和家人一起回国,去过“安宁平静的生活。”这种改变看起来是中西方文化的冲突,实际上是反映出了一个更值得重视的问题:文化反省。中国人把孩子当成私有财产,可以通过打丹尼斯来表示对老板昆兰的尊重,而昆兰却不能理解中国人的这种“乱七八糟的逻辑。”而美国人,他们把孩子当成了社会财富,在误以为刮痧是虐待行为之后,果断地进行了孩子与父母的隔离,并不断取证。其目的还是为了保证孩子免受伤害。
以亲情为切入
美国人在看完这部影片后,讨论最多的当数具有中国情调的父子之情。在大同和父亲、大同和丹尼斯这两对父子之间都刻画出较为深刻的感情关系。
在法庭上,为了不妨碍父亲办绿卡,大同谎承刮痧乃自己所为;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和妻子一起隐瞒真相;为了给儿子圣诞礼物,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上九楼。片中机场那场戏颇为精彩,泪眼送别之际,想出去福利局“偷”来儿子一同回国的冒险行为。当祖孙三代激情相拥之时,其父却冷静地说服了儿子留下。在送丹尼斯回福利局的路上,大同和紧追而来警车玩起了游戏,只为了让儿子多享受片刻的父爱。
而在租住的小屋,分居的简宁和大同醉酒,骂自己是MOTHERFUCKER 这场戏,更是赤裸裸地揭露了他们内心的痛苦,而这种痛苦,仅仅是因为刮痧这一在中国极为普遍的中医疗法,在美国,却导致了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
我们不难感受到融于片中的浓浓亲情,然而,大同的错误却是虐待儿子。这个罪名简直匪夷所思,它反映出美国不以事实说话的法律空挡。而那控方雇佣的美国律师在法庭上这样描述《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别人种了九千年的桃子,他不跟主人打一声招呼摘来便吃,当人家制止时,他不但不听劝阻,而且还大打出手毁了人家的桃园。别人辛辛苦苦炼好的丹丸,他拿来就吃,还把主人打得头破血流,临走还毁了人家的制作车间——象这样一个野蛮顽劣的猴子,竟然被许大同在电子游戏中描绘成英雄 ......”,用以证明移民美国的许大同有暴力倾向。他的“敬业”使人们质疑:他的目的究竟是保护孩子,还是拆散别人家庭。
剧中贯穿始终的矛盾,时刻捶敲着观众的思绪。人在美国,真的身不由己?为什么一个和谐的家庭无端被这一事件搅出如许纷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美国精神的本质?还只是美国社会游戏的一个小小插曲?
以文化为指归
郑小龙导演说:“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文化,没有好坏之分。甚至没有高低之别。但是,一个民族的文化意识、文化宽容,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位美国的观众对我说:‘没有文化、没有文化传承的民族,是一个耻辱。’”
本片从各个角度探讨了人的品格,人的尊严,符合优秀影片关注人的准则。卓别林一贯认为“悲剧和喜剧实际上是不可分的。”而《刮痧》尽管采取了好莱坞式的大团圆的喜剧结局,但是,剧中洋溢的一直是带泪的笑。美国文化中的关注人的元素,此时显得异常苍白,这从公寓保安:“早知道他会爬,我就让他进去了”一语中得到诠释,而简宁对于昆兰不解于大同为何替父承认刮痧时的回答:“因为他是中国人”也突显了中国与美国之间的文化差异。
影片的动人之处,不仅在于它提示了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提醒人们进行文化反省,还在于它细腻感人的故事。在中国电影普遍迷离于商业价值和文化内涵的时候,它的出现,预示了两者结合点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