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秃鹤
那是一九六一八月的一个上午,秋风乍起,暑气已去,十四岁的男孩桑桑,登上了油麻地小学那一片草房子中间最高一幢的房顶。他坐在屋脊上,油麻地小学第一次一下就全都扑进了他的眼底。秋天的白云,温柔如絮,悠悠远去,梧桐的枯叶,正在秋风里忽闪忽闪地飘落。这个男孩桑桑,忽然地觉得自己想哭,于是就小声地呜咽起来。
明天一大早,一只大木船,在油麻地还未醒来时,就将载着他和他的家,远远地离开这里──他将永远告别与他朝夕相伴的这片金色的草房子……
一
秃鹤与桑桑从一年级始,一直到六年级,都是同班同学。
秃鹤应该叫陆鹤,但因为他是一个十足的小秃子,油麻地的孩子,就都叫他为秃鹤。秃鹤所在的那个小村子,是个种了许多枫树的小村子。每到秋后,那枫树一树一树红起来,红得很耐看。但这个村子里,却有许多秃子。他们一个一个地光着头,从那么好看的枫树下走,就吸引了油麻地小学的老师们停住了脚步,在一旁静静地看。那些秃顶在枫树下,微微泛着红光,遇到枫叶密集,偶尔有些空隙,那边有人走过时,就会一闪一闪地,像沙里的瓷片。那些把手插在裤兜里或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的老师们,看着看着人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秃鹤已许多次看到这种笑了。
但在桑桑的记忆里,秃鹤在读三年级之前,似乎一直不在意他的秃头。这或许是因为他们村也不光就他一个人是秃子,又或许是因为秃鹤还太小,想不起来自己该在意自己是个秃子。秃鹤一直生活得很快活,有人叫他秃鹤,他会很高兴地答应的,仿佛他本来就叫秃鹤,而不叫陆鹤。
秃鹤的秃,是很地道的。他用长长的好看的脖子,支撑起那么一颗光溜溜的脑袋,这颗脑袋绝无一丝瘢痕,光滑得竟然那么均匀,阳光下,这颗脑袋像打了蜡一般地亮,让他的同学们无端地想起夜里,它也会亮的。由于秃成这样,孩子们就会常常出神地去看,并会在心里生出要用手指头醮了一点唾沫去轻轻摩挲它一下的欲望。事实上,秃鹤的头,是经常被人抚摸的。后来,秃鹤发现了孩子们喜欢摸他的头,就把自己的头看得珍贵了,不再由着他们想摸就摸了。如果有人偷偷摸了他的头,他就会立即掉过头去判断,见是一个比他弱小的,他就会追过去让那个人在后背上吃一拳;见是一个比他有力的,他就会骂一声。有人一定要摸,那也可以,但得付秃鹤一点东西:要么是一块糖,要么是将橡皮或铅笔借他用半天。桑桑用一根断了的格尺,就换得了两次的抚摸。那时,秃鹤将头很乖巧地低下来,放在了桑桑的眼前,桑桑伸出手去摸着,秃鹤就会数道:”一回了……”桑桑觉得秃鹤的头很光滑,跟他在河边摸一块被水冲洗了无数年的鹅卵石时的感觉差不多。
秃鹤读三年级时,偶然地,好像是在一个早晨,他对自己的秃头在意起来了。秃鹤的头现在碰不得了,谁碰,他就跟谁急眼,就跟谁玩命。人再喊他秃鹤,他就不再答应了,并且,谁也不能再用东西换得一摸。油麻地的屠夫丁四见秃鹤眼馋地看他肉案上的肉,就用刀切下足有二斤重的一块,用刀尖戳了一个洞,穿了一截草绳,然后高高地举在秃鹤眼前:“让我摸一下你的头,这块肉就归你。”说着,就要伸出油腻的手来,秃鹤说:“你先把肉给我”,丁四说:“先让我摸,然后再把肉给你。”秃鹤说:“不,先把肉给我。”丁四等到将门口几个正在闲聊的人招呼过来后,就将肉给了秃鹤。秃鹤看了看那块肉--那真是一块好肉!但秃鹤却用力向门外一甩,将那块肉甩到了满是灰土的路上,然后拔腿就跑。丁四抓了杀猪刀追出来,秃鹤跑了一阵却不再跑了,他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面对着抓着锋利刀子的丁四。丁四竟不敢再向前一步,将刀子在空中挥霍了两下,说了一声“小秃子”,转身走了。
秃鹤不再快活了。
那天下大雨,秃鹤没打雨伞就上学来了。天虽下雨,但天色并不暗,因此,在银色的雨幕里,秃鹤的头,就分外的亮。同打一把红油纸伞的纸月与香椿,就闪在了道旁,让秃鹤走过去。秃鹤感觉到了,这两个女孩的眼睛在那把红油纸伞下正注视着他的头,他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当他转过身来看她们时,他所见到的情景是两个女孩正用手捂住嘴,遮掩着笑。秃鹤低着头往学校走去,但他没有走进教室,而是走到了河边那片竹林里。
雨沙沙沙打在竹叶上,然后从缝隙中滴落到他的秃头上。他用手摸了摸头,一脸沮丧地朝河上望着。水面上,两三只羽毛丰满的鸭子,正在雨中游着,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秃鹤捡起一块瓦片,砸了过去,惊得那几只鸭子拍着翅膀往远处游去。秃鹤又接二连三地砸出去六七块瓦片,直到他的瓦片再也惊动不了那几只鸭子,他才罢手。他感到有点凉了,但直到上完一节课,他才抖抖索索地走向教室。
晚上回到家,他对父亲说:“我不上学了。”
“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
“那为什么说不上学?”
“我就是不想上学。”
“胡说!”父亲一巴掌打在了秃鹤的头上。
秃鹤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去哭了。
父亲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转身坐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的一张凳子上,随即,秃鹤的秃头就映出了父亲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卷的亮光。
第二天,父亲没有逼秃鹤上学去。他去镇上买回几斤生姜:有人教了他一个秘方,说是用生姜擦头皮,七七四十九天,头就能长出发来。他把这一点告诉了秃鹤,秃鹤就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地让父亲用切开的姜片,在他的头上来回擦着。父亲擦得很认真,像一个欲要让顾客动心的铜匠在擦他的一件青铜器,秃鹤很快就感到了一种火辣辣的刺痛,但秃鹤一动不动地坐着
任由父亲用姜片去擦着。
桑桑他们再见到秃鹤时,秃鹤依然还是个秃子,只不过那秃头有了血色,像刚喝了酒一样。
不知是纸月还是香椿,当秃鹤走进教室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生姜味,便轻轻说出声来:“教室里有生姜味。”
当时全班的同学都在,大家就一齐嗅鼻子,只听见一片习习声,随即都说确实有生姜味,于是又互相地闻来闻去,结果是好像谁身上都有生姜味,谁又都没有生姜味。
秃鹤坐在那儿不动。当他感觉到马上可能就有一个或几个鼻子顺着气味的来路嗅呀嗅的就要嗅到他并直嗅到他的头上时,说了一声”我要上厕所”,就赶紧装出憋不住的样子跑出了教室。他跑到了河边上,用手抠了一把烂泥,涂在了头上,然后再用清水洗去,这样反复地进行了几次,直到自己认为已经完全洗去生姜味之后,才走回教室。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秃鹤的头上依然毫无动静。
夏天到了,当人们尽量从身上、脑袋上去掉一些什么时,秃鹤却戴着一顶父亲特地从城里买回的薄帽,出现在油麻地人的眼里。
桑桑是校长桑乔的儿子。桑桑的家就在油麻地小学的校园里,也是一幢草房子。
油麻地小学是一色的草房子。十几幢草房子,似乎是有规则的,又似乎是没有规则地连成一片。它们分别用作教室、办公室、老师的宿舍或活动室、仓库什么的。在这些草房子的前后或在这些草房子之间,总有一些安排,或一丛两丛竹子,或三株两株蔷薇,或一片花开得五颜六色的美人蕉,或干脆就是一小片夹杂着小花的草丛。这些安排,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仿佛这个校园,原本就是有的,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这一幢一草房子,看上去并不高大,但屋顶大大的,里面却很宽敞。这种草房子实际上是很贵重的,它不是用一般稻草或麦秸盖成的,而是从三百里外的海滩上打来的茅草盖成的。那茅草旺盛地长在海滩上,受着海风的吹拂与毫无遮挡的阳光的曝晒,一根根地皆长得很有韧性。阳光一照,闪闪发亮如铜丝,海风一吹,竟然能发出金属般的声响。用这种草盖成的房子,是经久不朽的。这里的富庶人家,都攒下钱来去盖这种房子。油麻地小学的草房子,那上面的草又用得很考究,很铺张,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家的选草都严格,房顶都厚。因此,油麻地小学的草房子里,冬天是温暖的,夏天却又是凉爽的。这一幢幢房子,在乡野纯静的天空下,透出一派古朴来,但当太阳凌空而照时,那房顶上金泽闪闪只又显出一派华贵来。
桑桑喜欢这些草房子,这既是因为他是草房子里的学生,又是因为他的家也在这草房子里。
桑桑就是在这些草房子里、草房子的前后与四面八方来显示自己的,来告诉人们“我就是桑桑”的。
桑桑就是桑桑,桑桑与别的孩子不大一样,这倒不是因为桑桑是校长的儿子,而仅仅只是因为桑桑就是桑桑。
桑桑的异想天开或者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古怪的行为,是一贯的。桑桑想到了自己有个好住处,而他的鸽子却没有――他的许多鸽子还只能钻墙洞过夜或孵小鸽子,他心里就起了怜悯,决心要改善鸽子们的住处。当那天父亲与母亲都不在家时,他叫来了阿恕与朱小鼓他们几个,将家中的碗柜里的碗碟之类的东西统统收拾出来扔在墙角里,然后将这个碗柜抬了出来,根据他想像中的一个高级鸽笼的样子,让阿恕与朱小鼓他们一起动手,用锯子与斧头对它大加改造。四条腿没有必要,锯了。玻璃门没有必要,敲了。那碗柜本有四层,但每一层都大而无当。桑桑就让阿恕从家里偷来几块板子,将每一层分成了三档。桑桑算了一下,一层三户“人家”,四层共能安排十二户“人家”,觉得自己为鸽子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心里觉得很高尚,自己被自己感动了。当太阳落下,霞光染红草房子时,这个大鸽笼已在他和阿恕他们的数次努力之后,稳稳地挂在了墙上。晚上,母亲望着一个残废的碗柜,高高地挂在西墙上成了鸽子们的新家时,将桑桑拖到家中,关起门来一顿结结实实的揍。但桑桑不长记性,仅仅相隔十几天,他又旧病复发。那天,他在河边玩耍,见有渔船在河上用网打鱼,每一网都能打出鱼虾来,就在心里希望自己也有一张网。但家里却并无一张网。桑桑心里痒痒的,觉得自己非有一张网不可。他在屋里屋外转来转去,一眼看到了支在父母大床上的蚊帐。这明明是蚊帐,但在桑桑的眼中,它却分明是一张很不错的网。他三下两下就将蚊帐扯了下来,然后找来一把剪子,三下五除二地将蚊帐改制成了一张网,然后又叫来阿恕他们,用竹竿做成网架,撑了一条放鸭的小船,到河上打鱼去了。河两岸的人都到河边上来看,问:“桑桑,那网是用什么做成的?”桑桑回答:“用蚊帐。”桑桑心里想:我不用蚊帐又能用什么呢?两岸的人都乐。女教师温幼菊担忧地说:“桑桑,你又要挨打了。”桑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在两岸那么多有趣的目光注视下,他却还是很兴奋地沉浸在打鱼的快乐与冲动里。中午,母亲见到竹篮里有两三斤鱼虾,问:“哪来的鱼虾?”桑桑说:“是我打的。”“你打的?”“我打的。”“你用什么打的?”“我就这么打的呗。”母亲忙着要做饭,没心思去仔细考查。中午,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着鱼虾,吃着吃着,母亲又起了疑心:“桑桑,你用什么打来的鱼虾?”桑桑借着嘴里正吃着一只大红虾,故意吱吱唔唔地说不清。但母亲放下筷子不吃,等他将那只虾吃完了,又问:“到底用什么打来的鱼虾?”桑桑一手托着饭碗,一手抓着筷子,想离开桌子,但母亲用不可违抗的口气说:“你先别走。你说,你用什么打的鱼虾?”桑桑退到了墙角里。小妹妹柳柳坐在椅子上,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虾,一边高兴地不住地摆动着双腿,一边朝桑桑看着:“哥哥用网打的鱼。”母亲问:“他哪来的网?”柳柳说:“用蚊帐做的呗。”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房间里去。过不多一会,母亲又走了出来,对着拔腿已跑的桑桑的后背骂了一声。但母亲并没有追打。晚上,桑桑回来后,母亲也没有打他。母亲对他的惩罚是:将他的蚊帐摘掉了。而摘掉蚊帐的结果是:他被蚊子叮得浑身上下到处是红包,左眼红肿得发亮。
草房子读后感
《 草房子》是曹文轩叔叔纯美小说系列之一。用诗一般美丽的语言,为我们描绘了一副百看不厌的江南水墨画:金色的草房子,苦苦的艾叶,静静的大河,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这就是油麻地。
这里生活着一群可爱的孩子:顽皮、聪明的桑桑,秃顶的陆鹤,不幸的杜小康以及柔弱、文静的纸月,他们是那么纯真、善良,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人性之美的光辉,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心灵。
纯净的美。文弱、恬静、清纯、柔和的纸月,不仅学习好,而且生性善良、懂事,她是那么完美,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感染和改变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仿佛是真善美的化身:桑桑变得干净了,不再抢妹妹的饼吃了,吃饭也变得文雅了,不再把桌上洒得汤汤水水,当桑桑得了重病的时候,她用眼神鼓励他,默默地送去一篮子青菜和鸡蛋,把妈妈亲手缝制的书包送给桑桑:书包是我妈做的,可结实了,能用很多很多年。纸月把“很多年很多年”重重地说着,把自己的祝福和关心送过去。
读纸月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和她做比较,看我离她有多远,我也要像纸月一样,做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珍惜现在,珍惜友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做到最好,对别人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平时要谨言慎行,也许我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改变一个人。
执着、倔强的美。陆鹤是个秃顶的孩子,常常被人戏弄,陆鹤十分苦恼,孤独,常常坐在河边偷偷的哭泣,想尽办法掩盖自己的缺陷。但他从不放弃对自己尊严的守护,勇敢的承担了学校参加汇演的秃头角色,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让同学和老师对他刮目相看。他也明白了,只有付出,才能让大家改变对他的看法,只要心灵美,再丑陋的形象也会散发出动人的光芒。
在陆鹤身上我懂得了,尊严的伤害并不是不成功的理由,只有自己尊重自己,才是最好的解药;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我们要善于发现别人的美,欣赏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勇于承担,坚韧无比的美。杜小康家曾经是油麻地最富有的人家,生活在高大阔气的红门里,但是一夜之间,父亲病了,为了给父亲治病,他的家里变得一贫如洗,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他,不得不辍学在家,和父亲一起到离家很远的大芦荡里去放鸭,当他们的鸭终于下蛋的时候,又不小心把鸭放进了别人家的鱼塘,吃光了人家的小鱼苗,鸭子和船统统被扣留了,他们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但杜小康毕竟是杜小康,他没有自己怜悯自己,更没有让别人来怜悯他。他用稚嫩的肩头毅然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在学校门口摆起了小摊,让每个人都看到了他坚韧之后的美丽与优雅。
杜小康的故事告诉我,富有的时候,不能浪费,不能高傲自大,贫穷的时候,也不要自卑,尽自己所能,克服种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渡过难关。
成长的美。这一切看似平常的往事深深地触动了主人公桑桑的心,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爱的种子,他再也不会抢了陆鹤的帽子,挂在高高的旗杆上,再也不会把父母的蚊帐拿去捕鱼……他帮细马放羊,陪孤单的秦大奶奶聊天,卖掉心爱的鸽子,把钱借给杜小康当做生意的本钱,忍着病痛的折磨坚持上学,最终战胜了病魔,考上了中学。
这就是人性之美散发出来的独特力量,《草房子》用这些最纯真的爱告诉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都充满了酸甜苦辣,苦难和幸福犹如白昼和黑夜一样,永远与我们相伴,当苦难来临的时候,我们不能逃避,要满怀希望,微笑着去面对。
我们就是这样一天天的长大,每个人都不例外……
儿童剧《草房子》剧情简介:年代:童年记忆的任何年代。
地点:童年嬉戏的任何地点。
场景:一条小河,一艘小船,一所学校,几座草房子,几个小孩子,为我们展现出一幅幅甜美、熟悉的童年画卷……在一个叫油麻地的地方
有一位最顽皮最善良最富创造力的男孩子
有一位用握过猎枪的手拿起教鞭的父亲和校长
有一位用笛子吹出知识和爱情的青年教师
有一位用沉默掩盖悲伤和编织希望的女孩
有一位用旧式的小脚捍卫自己终身守候的老奶奶
…… 他们,用醇厚亲情、真挚友情、青涩爱情……拼凑着我们每个人长大的过程,讲述着我们似曾经历的故事…… 想知道童年有多远多长,可以用希望来丈量。想知道希望是哭泣还是歌唱,可以用童年来珍藏……想拣回童年的梦想,可以走进草房子乘上小船让心绪随波荡漾……
《草房子》曹文轩
一九六二年的一天早晨,一个文弱沉默的女孩儿在白发苍苍的外婆带领下,怯怯地走进了油麻地小学那一片黄灿灿草房子,也第一次走进了桑桑的视野——她们是来找桑桑的爸爸校长桑乔,想把女孩儿转到油麻地小学来读书,桑乔答应下来,从此,桑桑班上有了个名叫纸月的新同学。
纸月的到来,已开始就伴随着她的身世之迷,人们只知道她母亲生下她的父亲则一直在窃窃议论中若隐若现……可纸月纤弱文雅、善解人意,很快便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而桑桑更是时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又引人瞩目的举动来。这天,他突然心血来潮,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在骄阳似火的操场上招摇起来,引起了众人的围观,正在得意之时,校园里出现了一道新的风景线,天生秃顶的同学秃鹤破天荒地戴着一顶白色的太阳帽走来了,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吸引了过去,满头大汗的桑桑反而被冷落在一边。
接着,学校又开始为全公社文艺会演排练节目,纸月顺利地当上了女主角,而满环信心的桑桑只充当了男主演的B角,A角偏偏又是桑桑一向不服气的班长杜小康。课间,杜小康们拉着纸月在温习节目,秃鹤等人跟在一边凑热闹,眼热的桑桑存心捣乱,一把摘掉了秃鹤的帽子,挂在高高的大风车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爸爸桑乔勃然大怒,吓得桑桑没敢回家,在芦苇中的小船上躲了一夜,结果,桑桑被取消了参加全区小学校会操的资格。
被排除在会操行列外的还有秃鹤,原因是桑乔担心他那颗亮闪闪的秃头会影响会操队伍的齐整形象,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只能在后山上远远地看着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校园。秃鹤长期以来被压抑的反抗性终于爆发了,他绝然地占据了挂着大红幅的主席台,眼看上级领导就要到了,情急中,班主任蒋老师只好答应他参加会操,条件是必须戴上一顶帽子。会操开始了,油麻地小学整齐的动作搏得了主席台上的频频点头,可校长桑乔终于没能笑到最后,队列中的秃鹤突然摘下帽子远远人扔去,一任他的秃头在阳光下滑稽地闪闪发亮,领操的女孩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操场乱了起来,油麻地小学到底丢掉了连续两年的第一名。
秃鹤成功地还击了对他尊严的种种侵犯,可他付出的代价是同学们对他的进一步孤立:至于桑乔,他把为油麻地挽回荣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文艺会演上了,可他的得意门生们在彩排中就被一片起哄声轰下台来,他们犯了一个小小的疏忽,演坏蛋杨大秃瓢的王小小竟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而王父又绝不同意儿子象囚犯一样剃个光头。无奈中,桑乔只好打起儿子桑桑的主意,可桑桑又坚决不演坏蛋,正在这时,柳暗花明,蒋老师发现了一张纸条,秃鹤主动要求担任这个角色。
汇演如期进行,秃鹤不负众望,一出场就博得了满堂喝彩!而油麻地的另一个节目,由蒋老师和村姑白雀演出的《红菱船》却被迫撤下,原因是白雀的父亲不让她跟暗中相恋的蒋老师见面。于是,桑桑充当起一个新的角色,为蒋老师和白雀姐传递书信。终于有一次,桑桑不慎丢失了白雀姐的回信,而这信偏偏又十分重要,因为白雀父亲正催逼她嫁给别人。热恋中的双方都在苦苦等待着对方的回音,可桑桑偏偏没敢说出事情的真相,于是猜疑和失望越来越浓,终于白雀被迫坐上了大红花轿,把绵绵遗憾沉甸甸地留在了桑桑童稚的心头。
一桩偶然事件让爸爸桑乔走进了故事的中心,阿恕当众一语,石破天惊!桑乔是纸月的爸爸!一直若明若暗的纸月身世之谜似乎水落石出了,只有桑乔自己心中依旧坦然,依旧一如既往地关照着孤女纸月;不久,纸月相依为命的外婆过世了。从此,纸月一如她悄然出现一样,又悄然从油麻地消失了。
杜小康家境富裕,又是班长,一直是桑桑的明争暗斗的对象,最让孩子们垂涎的是,他还拥有油麻地唯一的一辆旧自行车。这一天,连桑桑都没能抵抗住,跟杜小康在麦场上骑起了自行车。累了,饿了,两人烧红薯吃,结果引起一场大火。翌日,当桑乔在全校大会上查找肇事者时,杜小康挺身而出勇敢地承担了全部责任,又一次无心地把桑桑置于悔恨交加的尴尬境地。不久,杜家出了事,家道中落,杜父大病一场,杜小康含泪辍学,跟着病弱的父亲离开油麻地去放鸭子、摆小摊,在生活的艰辛与贫困成熟起来,但他心里却时时刻刻都怀念着油麻地小学的桑桑们。
亲眼看见衣衫褴褛的杜小康在校门外摆小摊,桑桑心里很是难过,便偷偷把桑乔珍藏的奖品笔记本拿出来,为杜小康抄写课本。视荣誉胜过生命的桑乔不知就里,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一时间桑桑昏厥过去,其实桑桑真的病了,一场恶疾已悄然临身,使他也在同学们留恋的目光中离开了课堂。桑桑的病唤起了桑乔的舔犊之情,从此,这位好老师、好校长开始学着去做一个好爸爸,无论风里雨里,他背着儿子走遍城市乡村,求医问药,他发誓要让儿子的人生之路走得长长的……
上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卖茶老人的一贴良药让桑桑生命之火重又燃烧起来。在中药店抓药时,桑桑意外地看见纸月被一个满脸慈爱的高个儿男人领上了远航船,桑桑认定,那男人一定是纸月真正的爸爸!他追叫着纸月,却又停下了脚步,眼看着那艘老轮船载着纸月和她的幸福走远了,这匆匆一瞥便是纸月给油麻地男孩桑桑留下的最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