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又下雨了。
雨很大,因为妈妈用很紧张的语气和我说快去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关掉。我照做,并且知道雨是下得很大的了。
窗户被吹得左右摇晃,发出清脆和醒人的撞击声,坚强而有力。它们是在保护我呢,所以我要对自己好一点。我抚摸了一下玻璃之后这样对自己说。透过玻璃看外面的树,他们摇晃得厉害,与其说什么风在肆意地摇晃蹂躏他们,想要他们夭折,倒不如说它们自个儿经受了长久的郁闷和束缚之后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挣脱一切,张扬本性。可是它们不知道,在自己如此狂妄不羁地放肆的时候它们身上的叶子正像被打着耳光一样左右晃动,直至落下。叶子落下是很美丽的,飘摇,旋转,接着很清脆的一声,坠落。一个生命去,它前的呻吟声经久不息,总是不能从脑海里抹去。难道树不明白生命的脆弱,还是树有意甩掉叶子,不给予一点怜惜?
雨水爬到窗户的玻璃上,想某一种动物一样在身后留下一道痕迹。当有两个雨滴落在附近的时候它们就会努力地向中间靠拢,最终融会在一起。我很仔细地观察雨的形状。它们是剑形的,因为它们打在玻璃上的尸体血迹是剑形的。虽然这在科学上难免是说不通的,可我就是这么认为。它们是剑,杀无数受伤的灵魂。你说它们是要让这些灵魂痛苦去,还是要给它们一个干脆了断?
我伸出手指试图去触碰这些变大的雨滴,可竟然忘记自己是在窗内,它们在窗外。我无法让它们暂时躲避恶魔的肆虐,它们也无法让我逃脱,窗内窗外两世界。按奈不住,我拉开窗子,细小的雨水拌着风打进来。它们是想要到这儿屋子里面找寻安全的慰籍,还是有着丑恶的嘴脸,想要将我毁灭?
我又不明白了。
惶恐地关上窗子,还是静静地看比较适合我。可以很被动,让别人辛苦卖力自己只管看热闹。我不常常有这种心态的,可是面对雨。或许也因为它们的美好不允许破坏吧。坐在窗子前面发呆,思绪万千,不知道想到多远去了,可自己一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像一个傻孩子愣坐在一扇窗子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然而什么也未曾看见。
爸爸走过去,我问他,为什么房子的颜色都是这么浅浅的,没有我以前画的那样明艳?
是被大雨冲刷和太阳暴晒褪了色,或者是大家喜欢看浅浅的颜色故意刷成这样的吧,爸爸说。
有没有不褪色的生命呢?有的,一定有的。
有没有人喜欢明艳的生活呢?有的,很多。
有没有人想要永远不被遗弃呢?有的,有的。
我想要一直坐在窗户前直到雨停,可是恐怕我没有这个耐心。这雨势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我起身走到电脑前面,结果透过电脑桌边的窗户里看见外面的雨竟然停了。荒谬,老天也来和我开玩笑。而我,始终没有等待到最后,没有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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