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古代东方出现一夫多妻制而西方没有

2024-12-08 02:55:55
推荐回答(2个)
回答1:

这个问题非常、非常、非常有意思。
老规矩,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以中国为代表的东亚婚姻模式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这个题主说的没错。问题是它跟西方社会的一夫一妻制有多大不同?
中国的妾是由周礼时代贵族嫁娶中女方陪嫁同族的姊妹/姑侄演变而来的。在天子称为媵,大夫称为妾。后来媵妾渐渐不分。“妾”的甲骨文上面是把刀,下面是个女,也就是说,它本意指的是有罪受刑的女子,即女奴。
中国法律中对一夫一妻的规定是很严格的,一般是严禁在同一时间有两个“妻”的,但对“妾”则不加限制。红楼梦里平儿这类“通房大丫头”,实际上就是未正式迎娶的“妾”。
而在西方,基督教之前的古希腊、罗马时代,它们实行的实际上也是一夫一妻制。基督教最伟大的神学家之一圣奥古斯丁说,一夫一妻制是“古罗马以来的风俗”,是罗马文明对基督教文明的优秀贡献之一。
但在这些文明中,一个家庭的男主人与其女奴发生关系,也是不被禁止的。古罗马社会对这类关系的限制仅仅是:从宗教和情感关系等方面不会危及现有家庭的完整性。
中世纪的国王和贵族也有许多情妇和私生子,说明稳定的婚外情和婚外性行为也是经常发生的:著名的“诺曼征服”发起者威廉一世本人就是一个私生子。
那么这些文明的一夫一妻制与中国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到底有多大不同呢?其实差别也只有一点:中国的纳妾是要经过正式婚嫁仪式的,虽然这个仪式不如纳妻正式,但好歹是有个仪式。而古希腊、罗马和中世纪,不管是长期稳定地跟女仆上床,还是包养情妇,都没有这个受民俗认可的仪式。
(罗马法曾规定一个男子可以有一个妾,但其子嗣的法律地位是私生子,继承权极为有限)

所以题主问的现象的确是存在的,但仅仅一个仪式的差别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费孝通《生育制度》一开篇就讲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的婚姻制度虽建立在情感与性爱的基础之上,其目的却不在于完成情感与性爱,而是为了确保有一个稳定的、抚育后代的社会机制。
因此,不同社会形态中婚姻制度的差异,归根结底是这个社会自我再生产其组成分子机制上的路径差异。
中国的这种正式纳妾制,其本质上的社会作用是让妾正式成为家庭中发挥母亲作用、抚育后代的一员,其后果是妾生子和妻生子在情感联系上更加密切,社会地位上的差异也较小(当然不代表不存在)。
与此相匹配的继承制度,是一种建立在内婚制基础上的继承制度。(内婚制,即建立在某种族群认同上的通婚制度。这种认同可以是宗教认同、种族认同或亲缘认同,典型如慕容复与王语嫣的表兄妹婚配就是一种内婚制)也就是社会提倡的道德规范是一个大家族,嫡出和庶出子女均有继承权,同时继承后不分家(当然从实践上讲,分家现象大量存在),依然共同劳作,维护大家族的继续存在。
如果要保障嫡出和庶出子女都有继承权,又不至于因为不公平的继承权产生太多矛盾,那么最直接的一个解决办法就是让嫡出和庶出子女从小在一起生活,让他们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变小,以借此培养感情。
不光正式纳妾,包括早婚和童养媳制度也是如此:其社会效果都是让嫁入大家族的年轻女子对家族共同生活产生依赖,减少分家的可能性。
自明清以来,社会趋于稳定。虽然明清交替之际的战争极其惨烈,但实际上仅限于一小段历史之内,这与魏晋南北朝和唐后期-宋代长期的战乱状态有本质区别。再加上美洲高产量农作物的引进,其后果是人口数量迅速增加,可耕地资源迅速减少。再加上中央政府对基层的管理长期处于极端简陋粗疏的水平(所谓皇权不下县),使得农村生活面临这样的尴尬局面:一方面,可耕地面积能扩大的程度有限;另一方面,农村生活内部秩序实际上依赖的是高度自生化的博弈,说白了,农村常发生的占地、抢水源等涉及司法权威的内容(想想戚继光看到的浙东村民大规模械斗),地方官不敢管也没能力管,最多依靠几个“乡绅”调停一下,认可既成事实。这必然会逼着农民自发团结在本族大姓周围。
一方面是单位面积生产率长期稳定导致人均可获取资源有限,另一方面是农民为了应付生活博弈需要自发提高生育率,两个机制相加,构成了黄宗智所谓的“内卷化效应”。
内卷化一词源于美国人类学家吉尔茨(Chifford Geertz)《农业内卷化》(Agricultural Involution)。根据吉尔茨的定义,“内卷化”是指一种社会或文化模式在某一发展阶段达到一种确定的形式后,便停滞不前或无法转化为另一种高级模式的现象。黄宗智在《长江三角洲小农家庭与乡村发展》中,把内卷化这一概念用于中国经济发展与社会变迁的研究,他把通过在有限的土地上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来获得总产量增长的方式,即边际效益递减的方式,称为没有发展的增长即“内卷化”。(内卷化_百度百科)
反过来对比西欧,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是,自古罗马时代起,今天西欧民族的鼻祖日尔曼人就形成了所谓“欧洲婚姻模式”。凯撒和塔西佗都发现了这个现象:日尔曼人主要是以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一夫一妻少子)为单位组织生活。
这种核心家庭的婚配模式,导致的后果是西欧民族相对世界上其它民族结婚年龄晚,生育率低,未婚、未生育女性占人口比例高。这不是工业革命之后才出现的现象,而是自古以来如此。
欧洲这种婚配和家庭生活模式,其代价是人口增长的缓慢,但其收益则是财富数量的集中、人均可支配资源的增长和人口素质的提高。
一夫一妻制下人口增长放缓这是没有问题的。人口增长放缓了,人均可支配资源也就提高了。而在19世纪之前,欧洲长期处于战争和动乱中,男性战死率很高,底层女性无法得到婚配的大有人在。据经济学家统计,工业革命前10%-25%的女性没有结婚。屌丝基因都灭绝了,人均资源和人口素质当然容易提高了。
同时,对西欧贵族而言,一夫一妻制使得他们的财产在少数几个孩子中间继承,人均财富相比父辈减少不多;而对中国贵族而言,嫡出和庶出孩子都有继承权,财富集中起来非常困难。
比如,屋大维曾经号召贵族集团多婚多生,好分散他们的财富,但是遭到了贵族集团自发的抵制,而@冷哲 答案里提到的,基督教鼓励一夫一妻制也促使大量财富集中于教会手中。
当然,在西欧内部这个状况也不太相同。比如实行限嗣继承的英国,贵族头衔和封地只能在父系直系亲属间继承(有嫡长子就是嫡长子,没有就是兄弟),这使得财富一直很集中,也就造就了强大而稳定的贵族阶级。而欧陆国家实行分家继承,贵族力量实际上没有英国强大。所以英国更容易走君主立宪道路而欧陆国家更容易出现君主集权。
与中国相比,我个人觉得,这有可能是因为工业革命之前,西欧的地理环境和耕作技术使得它们能养活的人数比较少,而且西欧战争形态长期以来是以少数贵族为军队主力的精英战争,战争频率(相对)高而战争烈度低(近代国家出现之前)。跟中国不同,平民不是在短期内大量死亡,而是长期缺乏高生育率所需要的大量粮食作物与(一段时期内)稳定的社会政治局面。
有趣的是,不同社会形态的自我生产方式跟社会习俗、文化环境、宗教信仰和法律制度结合起来,形成了固定而强大的模式。虽然经历了工业革命和人权革命这样的重大变革,这些习惯依然以某种形式存在在社会中。比如今天的欧洲女性结婚率依然比较低,而中国社会依然对未婚女性存在高度歧视(比如剩女问题)。社会形态好像有自我意志和自己的生命一样,在历史的绝大多数时期,它吸收并自我复制、自我扩张那些增强了自己旧有再生产模式的因素和制度,抵制那些与自己旧有再生产模式不符的因素和制度。
以上。

回答2:

第一,宗教信仰
基督教教义是一夫一妻制,而且要忠诚。而在中世纪,欧洲的基督教势力和权力巨大,甚至凌驾于王权之上(连横扫欧洲的查理大帝都要罗马教皇加冕),当时欧洲几乎大多人都是教徒,异教徒是受到教会残酷镇压排挤的。因此,欧洲从制度上要求一夫一妻。而中国封建时代,王权凌驾于任何权力,而宗教在中国一直就没有处于过统治地位(即便是梁武帝萧衍时期,宗教也不过是盛行而非统治),教义是要服务于皇权统治的。
第二,东西方文化差
东方社会普遍是大男子主义,不光是中国,包括日,朝在内的东方国家,在封建时代,一夫一妻多妾制度是公开的,合法的,即:妻子只能有一个,但是可以纳小妾,比如皇宫里,皇后只有一个,贵妃,妃子等则按照祖制可以有一群,至于最低级的宫女可以有非常多。由于男性主导社会,女性缺乏相应的权利,只能服从。而欧洲文化主张男女平等,如英国出现过多位女皇,在同一阶级下,男女平等,不存在主导的问题,因而在对等话语权的面前,女子的权利可以得到充分保障。
第三,权力与社会
中国的封建社会严格来说不能算真正的封建社会,而是一种高度集权的独裁统治,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利,包括军事,政治,甚至生杀大权,就如同神一般存在。而且东方国家在那个时代,都是以家族为核心,即一切为家族服务,家族的首领在家族势力范围内也拥有同等的权利。因此,由于一把手缺乏有效地制约,再结合上面男女不平等问题,家族大多由男性掌控,因而男性主导之下,很多女性为了服从家族利益,不得不作为婚姻牺牲品。而且由于社会制度从上到下是绝对服从,因此处于下的毫无反抗的权利。而在欧洲,封建势力相互制约,国王只是名义上的君主,各个封建领主具备一定独立性,由于相互制约作用,大家实际上是平等地位,因而女性即便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婚姻,在夫家依然有家族作为靠山,具备一定的话语权,和中国自上而下绝对服从体系不同。
第四,政治联姻与自由恋爱
封建时代,很多婚姻实际上是政治联姻,夫妻双方并无感情基础,结婚后甚至一辈子没什么话说,也没有子女,结合上面来看,由于中国是家族制,自上而下绝对统治,男性主导,在政治联姻背景下,男性有权再自由恋爱,即选择自己喜欢的女性,但由于政治联姻的关系,正妻必须是联姻对象,喜爱的可以作为妾,一旦正妻失去政治资本或死亡,妾有可能转正。在历史上也有过很多爱妾一辈子的故事。而在欧洲,由于君主间相互制约,女性具备对等话语权等,男性很难说轻易寻找另一个心仪的伴侣,而且正妻有权处置出轨的丈夫,所以你看的东西内会有那么多东方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