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成,字景初。少从朱熹学。授明州教授。以年少,嫌以师自居,日与诸生论质往复,后多成才。改知连江县。为石堤三百尺,民蒙其利。
庆元初,召为将作监,进太府寺丞。言吕祖俭不当以上书贬。又言于御史,朱熹大儒,不可以伪学目之。又言朋党之敝,起于人主好恶之偏。坐是不合,出知漳州,以律己爱民为本。推熹遗意而遵行之,创惠民局,济民病,以革禨①鬼之俗。
迁工部侍郎。时权臣方开边。伯成言:“天下之势,譬如乘舟,中兴且八十年矣,外而望之,舟若坚致,岁月既久,罅漏浸多,苟安旦夕,犹惧覆败,乃欲侥幸图古人之所难,臣则未之知也。”进右司郎官,权幸有私谒者:皆峻拒之。出为湖、广总领。朝议欲纳金人之叛降者,伯成言不宜轻弃信誓,乞戒将帅毋生事。
嘉定元年,召对,面谕:“前日失于战,今日失之和。小使虽返,要求尚多。陛下不获己,悉从之。使和议成,犹可以纾一时之急;否则虚帑藏以资敌人,驱降附以绝来者,非计也。今之策虽以和为主,宜惜日为战守之备。”
知镇江府。全活饥民,瘗②藏野殍,不可胜数。制置司欲移焦山防江军于固山石牌,伯成谓:“虚此实彼,利害等耳。包港在焦、圈之中,不若两寨之兵迭戍焉。”固山寨兵;素与海盗为地,伯成廉知姓名,会郡都试捕而鞫之,无一逸去。狱具:请贷其死:黥隶诸军。
宝庆元年,加宝文阁学士。虽力以老病辞,而爱君忧国之念不少衰。闻大理评事胡梦昱坐论事贬,蹙然语所亲日:“向吕祖俭之谪,吾为小臣,犹尝抗论。今蒙国恩,叨窃至此而不言,谁当言者。”遂抗疏。
伯成纯实无妄,表里洞达,每称人善,不啻如己出,语及奸人误国,邪人害正,词色俱厉,不少假借。
(选自《宋史·列传第一百七十四》,有删节)
注:①禨,读jī,信鬼神。 ②瘗,读yì,掩埋。
傅伯成,字景初。年少时跟从朱熹学习。被授予明州教授之职。因为年少,不喜欢以 老师自居,他每天和诸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论辩质疑,后来诸生成才的很多。改任连江知县修筑了三百尺石堤,百姓蒙受其好处。
庆元初年,被征召任将作监,提升为太府寺丞。傅伯成认为吕祖俭不应该因为上书的 事遭贬。又对御史说,朱熹是大儒,不可以按伪学来看待。又说到朋党勾结的弊端,。是起 因于皇上喜好厌恶上的偏差。因此不合于朝廷,离京到漳州任职,把严格要求自己爱护百 姓作为为政的根本。推崇朱熹的遗志并遵照实行,创办惠民局,接济百姓的疾苦,用来革 除当地百姓相信鬼神的风俗。
调任工部侍郎。当时权臣正酝酿开拓边疆。伯成说:“天下之势,就好像乘船,(本朝) 中兴近八十年,从外面看来,船好像还坚固紧密,岁月久了以后,缝隙和漏洞渐渐多了, 即使只求得短时间的安全,还要担心倾覆颓败,竟然想侥幸图谋古人都难以做到的事,我 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被提升为右司郎官,有私下去拜见他的权臣和受皇帝宠幸的官 员,他都严厉地拒绝他们。离京担任湖、广总领。朝廷官员议论准备接收叛逃来投降的金人,伯成说不应该轻易背弃约定,请求告诫将帅不要生事。
嘉定元年,被朝廷征召应对,当面对皇帝说:“以前在与金人交战上犯了错误,现在在议和上又出现了过失。金国的使者虽然回去了,但提的要求还很多。陛下没有使自己获利,全部依从对方。假如和议成功,还可以舒缓一时的危急;如果和议不成就是掏空国库来资助敌人,驱赶投降依附的入阻绝了后来的人,这不是好的对策。现在的策略虽然是以和为主,应该抓紧时间做好交战和防守的准备。”
任镇江知府。保全救活性命的饥民,埋葬饿死在野外的人,无法计算。制置司打算把 焦山防江军调往圈山石牌,伯成说:“使这里空虚去充实那里,利害相等。包港处于焦、圈之间,不如两地的军队交替防守那里。”圃山寨兵,平素和海盗有勾连,伯成查访获知他们的姓名,会同郡都试把他们逮捕并审问,没有一个逃跑的。案件全部审理清楚,傅伯成请求朝廷宽免他们的死罪,施黥刑后发配到军队中。
宝庆元年,加封为宝文阁学士。虽然极力以年老有病来推辞,但爱君忧国的念头一点也没有减弱。听说大理评事胡梦昱因议论时事遭贬,皱着眉头对亲近的人说:“以前吕祖俭遭贬谪,我是小臣,还曾犯上直言。如今蒙受朝廷的恩典,我虽然才不胜任但据此职位,如果不说一句话,那还有谁应当来说呢。”于是上疏抗言。
伯成纯朴敦实不胡乱说话,洞明世事的表象和内里,每当称赞他人的长处,超过称赞自己的孩子,谈到奸人误国,坏人残害正直之人,声色俱厉,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