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弼原来叫什么名字,史书上没有记载,只说他“后改名弼”。这个名字还是魏明元帝拓跋嗣给他改的,意思是古弼是个“辅佐之材”。在改这个名字之前,拓跋嗣还曾“赐”过一个名字给他,叫“古笔”,意思是古弼这个人,不但像笔一样有用,而且像笔一样直。古弼的头长得尖,像毛笔头一样,人们于是都亲切地称他为“笔公”,而魏太武帝拓跋焘则昵称他“笔头”。有时发起怒来,便骂他“笔头奴”。总之,古弼这个人,真的像笔一样直而有用。
发生在公元444年的三件事,完全可以说明这一点。
这一年的正月,古弼收到一封群众来信,反映皇家的上谷苑囿占地太多,老百姓都无田耕种了,希望朝廷减掉大半分给贫民耕种。古弼读后,觉得意见很好,就马上去见皇帝拓跋焘,要把意见奏给他听(因为春天已来临,不快点处理此事,又将影响一年的耕种)。拓跋焘跟给事中刘树在下围棋,正在兴趣头上,古弼进来,拓跋焘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古弼在旁边坐了很久,也没有获得奏事的机会。古弼火了,突然站起来,揪住刘树的头发,把他拉下床(胡床,即矮凳子),然后扑上去,又是扇他的耳朵,又是打他的背,并且边打边骂:“国家的事情没有治理好,都是你这个小子的罪过!”拓跋焘脸都变色了,十分尬尴,丢下手中的棋子说:“没有听你奏事,错误在我。刘树有什么罪过?快停手不要打了!”古弼这才放过刘树,把事情奏给皇帝听。“帝奇其公直,皆可其奏,以与百姓”。(《北史•古弼传》。《魏书》、《资治通鉴》同。以下所引资料皆同)。
事后,古弼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太失礼了,于是光着头赤着脚到官署里去“自劾请罪”。拓跋焘知道了,便把他召去,对他说:“你有什么罪过啊?快把帽子戴上,把鞋穿上吧!以后,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你做就是了!即使‘颠沛造次’,你做了,也不要有什么顾虑!”
第二件事是:同年八月,拓跋焘要去河西打猎,让古弼留守京城。他给古弼发了一道指示,要他把肥壮的马送去打猎,古弼却尽送一些老弱马去河西。拓跋焘气得大骂:“这个笔头奴!竟敢节制捉弄我!等我回去,先斩此奴!”古弼手下的官吏,都惶恐不安,生怕受牵连被杀头。古弼却安慰他们说:“我为人臣,不让皇帝沉迷于游猎之中,如果有罪过的话,我想这个罪也是小的。如果不考虑国家的安危,做到有备无患,而是使军国乏用,这个罪才是大的。现在柔然人还十分强大,经常来骚扰我国边境,南朝的宋国也还没有消灭,我把肥壮的马供军队使用,安排老弱的马让皇帝打猎,这是为国家大业着想的,如果为此而死,我又有什么伤心的呢!再说,这件事是我一人决定的,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忧虑什么呢?”拓跋焘听到这些话,叹服道:“有臣如此,国之宝也!”于是“赐衣一袭(即一副)、马二匹、鹿十头”。
第三件事还是发生在这年的八月份。
河西打猎回来不几天,拓跋焘又到京城的北山去打猎了。这次打猎收获甚丰,猎获麋鹿数千头。拓跋焘于是给古弼写了一封信,要他征发民车五百辆去运麋鹿。送信的人去了不久,拓跋焘就醒悟到了,这次肯定又要碰钉子。他对身边的人说:“笔公一定不会给我征发民车来,你们还不如就用马把麋鹿运回去吧!”说完,就命令大家动身回京城。走了百来里,遇到送信的人回来,车子一辆没有,带来的只有古弼的一封回信。信上说:“现在正是谷黄椒熟时节,麋鹿和野猪不停地到农田里来糟蹋庄稼,鸟雀也不断地来啄食粮食,加上风吹雨打,地里的粮食晚上去收获,就只能收到早上的三分之一,一天损失这么重,民车都正用于运送庄稼,怎么能征用去运麋鹿呢?请缓几天吧!”拓跋焘见信后,说:“果然如我说的,笔公可谓社稷之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