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中的狂人是有血有肉的性格鲜明的启蒙先驱者。《狂人日记》通过对一个“迫害狂”患者的精神状态和心理活动的描写,揭露了从社会到家庭的“吃人”现象,抨击了封建家族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吃人”本质。在思想上,《狂人日记》可谓五四新文学的一篇“总序”,它体现了文学上的彻底反封建的总体倾向。
《狂人日记》冲破了传统手法,大胆采用了现实主义与象征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形成了独特的艺术效果。现实主义与象征主义相结合,在《狂》中是通过狂人这个特殊的艺术形象来实现的。狂人首先是真实的活生生的狂人,塑造这一形象用了现实主义方法。在《狂》里,作家对狂人病态心理的描摹,“语颇错杂无伦次,又多荒唐之言”的思维特点和语言特点的状写,准确、真切,活脱成像。作吕写到狂人的一切细节,无不切全“迫害狂”患者的症状。外界事物在他病态的思维过程中,由联想、经夸张以至歪曲的推理,终于成了荒谬的妄想。作品准确入微地写出了狂人的精神病态,甚至经得起精神病理学者的检查。
然而,虽然这里所说狂人是用了现实主义手法写的,是“真实的活生生的狂人”,但是这里所说的真实的活生生的狂人只是作者借用“狂人”这一身份,借用他的“胡言乱语”等来表现小说的思想主题的。这里的狂人是有象征意义的,而它的重要性也仅体现在它的象征意义上(“是有血有肉的性格鲜明的启蒙先驱者”)而非现实意义上的“真的狂人”。
《狂》成功地塑了丰富复杂、蕴藉深厚的狂人艺术形象。狂人是一个既有现实性又有象征性的独特的艺术形象。狂人艺术形象所具有的丰富的现实性意义,不在于他确实是一个写得真实传神的“迫害妄想”的症患者,而在于作品集中描写了他在迫害妄想之中时时表露出的强迫观念,让人们透过病态,推导出一个具有反传统思想的知识分子(即有血有肉的性格鲜明的启蒙先驱者)如何因传统势力的迫害而致狂的,狂人之所以成为狂人本身,就是对封建宗法制度和礼教“吃人本质的暴露。
狂人艺术形象所具有象征性意义在于,狂人的广告中包含着的真理和正义,有激发人们联想的暗示性。作弄人对他所处的环境的”反常“的认识,给人们一种神奇的暗示,导引着读者看到整个老中国几千年来宗法制度和礼教吃人的真象。传统势力的伪饰,掩盖了旧制度旧礼教的罪恶,把反常扮成了天经地义的正常,只有狂人无所顾忌地揭去了这种伪饰。狂人被传统视为“反常”的举动,恰恰尖锐揭示了历史的真实面。虽然狂人本身并不是一个坚强无畏的战士,但通过他的举止,能够暗示人们去看待现实中反传统的革新力量的生长。在被传统势力支配下的反常社会里,那些首先说出了历史真理的先驱者,也常常被视为反常,乃至被诬为狂人和疯子.这就是狂人形象所具有的象征性作用.
由于最近我也有一篇有关《狂人日记》的作业要写,所以收集了较多的资料,希望好不容易打上来的这些资料对你有所帮助!!
《狂人日记》发表数月以后,鲁迅在《随感录三十八》上说到,“独异”的人的“独异,是对庸众宣战”;“独异”的人大抵有“几分天才,几分狂气”,“他们必定自己觉得思想见识高出庸众之上,有为庸众所不懂,所以愤世嫉俗,渐渐变成厌世家,或‘国民之敌’。但一切新思想,多从他们出来,政治上宗教上道德上的改革,也从他们发端。”《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就是这样的“独异个人”。在鲁迅小说中经常出现“独异个人”——“精神界之战士”与“庸众”并置的两种形象。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从来如此,便对么?”《狂人日记》中的狂人用现代价值观本质地否定了野蛮的封建专制社会,同时也陷入了“原罪感”的精神炼狱,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在这个吃人的家族里,未必无意之中不吃过几片人肉!对历史和现实的彻底否定和重新审视的强烈悲剧感,必然要导致自我反观和自我否定:“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也在这个“吃人”世界中“混了多年”。
《狂人日记》从新的智识者的自我觉醒开始,经由对中国社会的历史、现实的思考与否定,最终归结为对自我的反观与否定:“有了四千年来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在这个双向否定过程中,狂人承受着空前巨大的精神重压,在他的视野里,到处是吃人的意象;他充满恐惧,精神上“万分沉重,动弹不得”,鲁迅深刻地挖掘了先觉者的危机意识。
狂人理想中“真的人”是“没有吃过人的人”,未来的社会是“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的新社会,狂人终于超越了自己,在自我否定和精神恐惧中诞生了神圣的历史使命——“救救孩子”。狂人痛心疾首地呼吁:“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这一结尾,包蕴着“绝望”与“希望”的激烈的内心冲突。
狂人是鲁迅当年理想中的“精神界战士”,,诚如鲁迅所说的:“我们要革新的破坏者,因为他内心有理想的光”(《坟·再论雷峰塔的倒掉》)。尽管狂人内心理想的光主要还是人性进化思想,但狂人毕竟是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个战士的形象,他从本质上代表了现代民主主义思想启蒙的历史要求。但我们不能不正视,《狂人日记》“小序”分明写道,狂人“赴某地候补”,这一笔深深流露出了鲁迅对这一醒过来的人的“绝望”。
日本学者藤井省三在《鲁迅比较研究》中,曾经从超越鲁迅个人精神经历的层面上,分析《狂人日记》的意义:“在《狂人日记》中,不仅仅是清末以来思想史、精神史的进一步向前展开;在那里,对起源于近代欧洲的自我,大胆地作了再检讨。可以说,这是在中国现代思想史大发展的同时,鲁迅对以自我为中心而发达起来的西欧近代文学的试验性的回应。”
《读书》2001年第一期刊载吴晓东《S会馆时期的鲁迅》,介绍1944年竹内好《鲁迅》的论述后指出:“在竹内好那里,《狂人日记》由于‘表现了某种根本的态度而有其价值’。这种根本的态度就是鲁迅的赎罪文学意识。”“今天读来,也许《狂人日记》真正令人惊悚的不是对‘吃人’的洞见,也不是‘救救孩子’的呐喊,而是最终令狂人无比震惊的‘我也吃过人’的发现。不妨说这是狂人‘原罪’意识的自觉——对自己与吃人的旧时代的无法割裂的深层维系的悲剧性体认,从而才产生了竹内好所谓的鲁迅的赎罪的文学。”“这意味着,在惯常的理解中被看做是中国现代文学‘启蒙主义’的第一声的《狂人日记》,在它问世的那一天也同时标志着鲁迅向‘赎罪文学’的转折。这就是竹内好的鲁迅观所展示的别样的视野。”
是有血有肉的性格鲜明的启蒙先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