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周要进城透析3次,爹爹用床单绑着她骑电动车出村再转公交车,一个往返就是60公里,一走就是7年……
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不是整天说“我爱你”;而是在需要时,你在身边不离不弃。
在蔡甸区常福镇,七旬爹爹刘登炎用行动对肾衰的老伴吴小运许下承诺:你若在世一日,我便必不放弃。
爹爹用一床被单,将自己和老伴紧紧绑在一起,骑着电动车带她出村,再转两趟公交车去汉阳医院做透析。7年来,这样的求医路,老人至少走过6万公里。
昨日凌晨4时许,楚天都市报记者来到蔡甸刘登炎爹爹家,见证了两老一天的艰辛。
7年6万多公里送医路
昨日凌晨3时,蔡甸区常福镇兴力村一片宁静,村民们大都仍在睡梦中,只有一间土砖房内,透出昏暗的灯光。
77岁的刘登炎披上衣服起身,简单洗漱后,来到老屋旁边的菜地里,先给蔬菜施点肥,又喂了喂圈里的鸡,还种了几行玉米——抽不出完整的时间,他就一天种上一点。他把时间掐算得很准,这些活必须在1个小时内做完,因为凌晨5点必须出门,要转两趟公交车,送老伴去30多公里外的汉阳医院做透析。
楚天都市报记者来到老人家中时,婆婆吴小运正歪靠在床头,面色发乌,不停喘着粗气。“这两天没做透析,婆婆全身疼得直哼,我也陪着她一晚没睡。”刘爹爹边说边给婆婆穿衣。
婆婆身体很虚弱,穿衣时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转身,都很费力,每穿一件都由刘爹爹半托着身体,穿一半休息一会儿。全身上下穿戴好,30分钟过去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抓紧了!”凌晨5时许,刘爹爹背上黑色双肩包,带上透析时要用的吸氧管,再装上一壶热水,带上糖、风油精——以免婆婆在路上低血糖或晕车。
吴婆婆拄着拐棍,他紧紧地扶着,两人一步一步向屋外挪去。
十多年前,吴婆婆查出患有糖尿病,每天需要注射胰岛素,怕给爹爹添负担,她背地里常暗自减少药量。至2010年,她已是全身水肿、恶心、呕吐,在汉阳医院检查发现,肌酐高达700,超出正常值7倍多,确诊为糖尿病肾病引起的肾衰竭,还出现心衰。
7年来,婆婆只有靠血液透析“续命”,一周3次,风雨无阻。两老每次往返60多公里,记者初步计算,爹爹护送婆婆的求医路在6万公里以上。
用床单把病妻绑在身后
凌晨5时许,天未亮,楚天都市报记者陪着老人一起出发。这条一走7年的求医路,着实不轻松——从村里先骑车到镇上坐公交,再到沌口转车,再下车步行去医院。
二老住的兴力村,距常福镇老街公交站有7公里,这一段路上没有出租车,刘爹爹就当起了老伴的“专职司机”。他从房里推出一辆旧电动车,“来吧,婆婆,我们出发吧!”
接着,刘爹爹微驼着腰,一手扶车头,一手搀扶老伴坐上车。他又折回屋内,拿出一床绿色床单,顺手从婆婆腰后一绕,缠至自己腰间,将两头用力打了个结。就这样,两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村路陡坡多,我怕她没力气抱紧我,就想这个土办法绑一起。”刘爹爹说,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婆婆越发虚弱,人坐着都费力,靠在他身上歪歪斜斜的。
凌晨5时20分,天空微微泛白。已出村口的两老遇到一段陡坡,电动车明显动力不足,上坡有点艰难。刘爹爹身体前倾,双脚使力蹬地,一步一步把车往坡上挪。
毕竟上了年纪,刘爹爹很快就喘起了粗气,但他顾不上休息,抹了把脸接着赶路。“我最怕下雨、下雪,那样上坡车就打滑。”刘爹爹说着,回头看了眼老伴。他说有一次下大雨时经过这段坡路,一时路滑没把握好方向,两人连车摔倒在地,全身都是泥,“老伴跟着我也受罪了。”
老伴骂人他主动送上笑脸
老人的乐观和坚持,周围村民都看在眼里,并尽可能为两老做点事。楚天都市报记者看到,656路公交车进站时,司机尽量将车后门靠近老人,方便两老上车,村民也主动让出座位。
汉阳医院血透科护士被老人感动,主动送来轮椅,方便老人去医院。昨日,刘爹爹一见护士小骆,就笑着向她招手。骆护士笑着说:“婆婆您看,爹爹跟您在一起,每天都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多年了,医护人员对他们的关照,两人一直记在心里。
刘爹爹说,婆婆几年来从未有过小便,大便也是三五天才拉一次,肚子经常胀痛得厉害,这时就容易烦躁发脾气,甚至对他骂出难听的话,“她可以对我发脾气,但我不能给脸色她看啊。”“她骂,我就听着,有时还乐呵呵凑过去让她骂。”刘爹爹笑着说,“随便她发泄,只要情绪好了,我也开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老伴不急不气,吴婆婆消气也快。这时,刘爹爹就凑上前为她按摩、讲笑话。“找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痛苦的日子也过得快一点,这一招对婆婆很管用。”
虽然婆婆常不耐烦,但刘爹爹说那是在心疼他呢。“每次给她买鱼、瘦肉补身子,不看着我吃几口,她坚决不吃。”
最担心自己走在老伴前面
昨日在透析室,刘爹爹拿出一个揉得有些破旧的作业本,上面整整齐齐记录着老伴几年来每一次透析前后的体重对比,“你看,这周积水又有点严重了,体重到了55.6公斤,全身积水有2.9公斤。”“这次脱水量定3200毫升吧。”刘爹爹向血透科主任王芸芸建议,王芸芸笑说:“久病成医,您对婆婆身体了解得很。”
从早上8时10分起,婆婆开始了4个多小时的透析治疗,这期间,她难得睡了个囫囵觉。“这个老太婆,总算睡了。”刘爹爹弯腰给她轻攒被子。此时,刘爹爹的神情略有点严肃,他知道老伴身体越来越差,说不准什么时候撑不住就离开了。“我不怕她走,走了对她是件福事。我怕自己这把老骨头走在前面,那留她一个人怎么办?”刘爹爹说这是他最不放心的事。
刘爹爹有两个儿子,都在广东打工,“他们不能常回来,但两人每个月都寄回来1000元生活费。加上我2000元退休金,刚够婆婆透析、吃药。”他说孩子在外地不容易,孙辈们也大了,自己不愿开口麻烦他们,“少来夫妻老来伴,照顾她是我的责任。”
昨晚,记者电话联系上了他们的大儿子刘勇利。他说自己在广东湛江做后勤,收入不高,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常回家尽孝,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父亲绑着母亲出门治病。“爸爸平时只简单地说下病情,其他的都不愿提及。”
刘勇利在电话里沉默片刻,然后说,要马上给妈妈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