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成为优秀的戏曲演员

2024-12-12 16:5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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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演的内容包括:练就扎实的表演基本功,是演员成长和成功的必要条件;演员要成功地塑造舞台艺术形象,必须得角色之心,应演员之手;演员除了熟练掌握表演的方法和技艺之外,还要懂得表演的技巧;丰富的艺术修养,是演员成功的根本保证。听讲者有人称赞这次讲演是:结合实际,深入浅出,绘声绘形,传艺教人。现在我们把专家的讲演录音整理发表,供广大戏曲工作者学习参考。学海无涯,艺无止境,只要认真阅读,仔细领会,必定在理论和实践两方面深受教益。本文未经各位专家审阅,题目和文内标题也是我们加拟的,特此说明。黄在敏 我先来个开场白,起一个报幕和串场的作用。 我国有三百多个戏曲剧种,每个剧种都具有中国戏曲的共性,又因为各个剧种形成、活动于不同的地域,受到不同的自然地理、人文景观等的影响,从而呈现出不同的表演特色。 广东的粤、潮、汉剧,还有古老的正字戏、西秦戏、白字戏等各个剧种,都有很丰富的表演艺术和浓郁的剧种特色,有它自己相对的同其它剧种不完全一样的程式规范。剧种呈现的特色,让人很容易就分辨出它是什么剧种,比如北方的戏曲,一看就能分辨出它是京剧、昆曲或评剧。戏曲很讲究特殊技巧的运用,各个剧种的特技各不相同,特技也能表现剧种的特色。如山西梆子,它的椅子功和髯口功、翎子功的特技表演特别多。他们演《杀狗》这出戏,有独具特色的吃面条的表演,这就和山西人吃面条的饮食习惯有关系。一些剧种的表演还和地域有很密切的关系,如四川的竹子很多,竹制品也特别多,所以川剧的道具许多都是竹子做的,不少表演的功夫都在竹椅上做出来。南方的福建、江西、广东演的一些戏,演员手里常常离不开雨伞,利用雨伞变化出很多身段动作来,以伞来编织形体动作,这就和南方经常下雨的天气有关,因为伞是人们生活中重要的用具。河南豫剧有一出《花打朝》,马金凤饰演程七奶奶,她表演吃鱼的技巧非常突出,因为河南靠着黄河,黄河有驰名中外的大鲤鱼,如果是东北的戏,就不大会有这吃鱼的突出表演。 此外,每个剧种都有自己丰富的剧目,各种不同风格的剧目,在表演上也都各具特色。如京剧的《钟馗嫁妹》和《九江口》这两出戏,就有截然不同的表演特色。有时同一个剧目的不同场次也有不同的特色,如《牡丹亭》的“寻梦”和 “闹学”,前者接近诗一般的意境,后者近乎闹剧的表演。 不同的演员,他们也有不同的表演风格。老一辈的京剧旦角表演艺术家,如果拿他们的表演风格用小说来对比,有的像《红楼梦》、《牡丹亭》的风格,有的更像《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的风格,有些接近“三言二拍 ”的风格,还有些更像《荒江女侠》的风格。就是相同的剧目,不同的演员演出来是不会完全相同的,因为他们拥有各自不同的观众面,有的是富商巨贾喜欢看,有的是知识分子喜欢看,有的观众面侧重于城市平民百姓,有的适合一些中小商人欣赏。 我们的文艺方针是坚持“百花齐放”,无论是剧种还是表演,各方面都要努力保持和发展自己的风格、特色,才能形成百花齐放的局面,也才能适应各个地区、各个层面观众欣赏的需要和爱好。一方水土养一方戏,牢牢扎根于自己成长发展的根基之上,才能保持自己的风格和特色。 不同的剧种具有不同的表演特色,但是它们都是戏曲,因而也就有着必须共同遵循的规律。戏曲艺术是以歌舞演故事,不管什么剧种,演那些戏,个人有什么风格,戏曲表演都要讲究基本功,演员要掌握表演方法、表演技艺和表演的技巧,并且努力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   一、苦练扎实的表演基本功黄在敏 戏曲表演的基本功,各个剧种的叫法不一样,大体上还是分为唱、念、做、打四个方面。唱、念是舞台人物的语言造型,做、打(或加上舞)是舞台人物的形体造型,只有通过语言造型和形体造型以及演员的表情、寓意等,才能成功地完成舞台人物形象的塑造,唱、念、做、打四个方面的基本功都不可偏废。蔡正仁 戏曲演员要演好戏,成功地塑造舞台人物形象,必须具备扎实的表演基本功,这是演员成长和成功的必要条件。戏曲有行当之分,每个行当都有它的表演要素,但共同的要求是要有扎实的基本功。戏曲之美,首先体现于扎实的基本功,如果演员基本功不扎实,要什么没什么,何来戏曲之美。好演员和一般演员的区别,就在于基本功扎实与否的区别。看名演员演戏,就要看他们与众不同的特别的地方,他们之所以出名,大抵都是因为具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希望青年演员都来认真苦练表演基本功。 我是演小生的,就说一说小生的基本功。小生是所有行当中比较难演的行当。演员必须具备一定的形体条件,但光有好的形体而没有掌握行当表演的基本要领也是不行的。昆剧的小生有五大类,对官生、巾生这两类的基本要求是潇洒、风流,演员就要用你的歌唱和表演的手段去体现。他们的台步也同别的生行不一样,区别在于动作的幅度,而官生的幅度又比巾生大一些,巾生的台步要让人感觉到他就是一个少年郎。要走得好看,主要是掌握膝关节活动的诀窍,把身体放松,这就需要运用正确的方法去练习,并且要常练,多练。如果说我的表演能取得今天的一点成绩,完全得益于我的老师俞振飞、沈传志和周传瑛,是他们的悉心传教。可以说,我在师资方面是得天独厚的;当然也要靠个人的努力和苦练。 小生演员运用表演基本功去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心理活动,里面有许多学问,如注意台上的亮相,手、眼、身、法、步要配合一致,一切动作都讲究一个“圆”字等。小生的笑也大有学问,如演《太白醉写》的李太白,观众看他的什么呢?看李白的醉态,表现李白的醉态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就是他有各种各样的笑的表演。如果演员表现笑的基本功不过关,你最好就别演这出戏。李白上场念“昨夜阿谁扶上马,今朝不醒下楼时”,念到“下楼时”三个字,他越想越奇怪,自己觉得好笑,因为昨夜喝得酩酊大醉,是谁扶他上马、送他回家都不知道,这里用了两下笑声和酒涌上喉的动作来表现。如果演员笑不好,这段表演就既不好听也不好看,演员的基本功和表演功力就在这点笑上。后面还有蔑视高力士的笑,这是叫高力士磨墨铺纸时所表现的狂笑,这时的笑一定要开怀大笑,声音放大,敞开怀来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演员一定要掌握基本功,根据塑造人物的要求,熟练地运用基本功,所演的戏就可以上去,就有看头,否则,戏看起来就会索然无味。张洵澎 我讲一讲闺门旦的问题。我是演员出身,现在是戏校的老师,就从这两方面结合起来谈谈自己的体会。 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既要具备外形的条件,也要有天赋,包括对个头、嗓子、气质等各方面的要求,此外,还要有素养。昆曲的表演讲究高雅,昆曲对闺门旦的要求是载歌载舞。闺门旦扮演的人物一般都是大家闺秀,表演要文、雅、嗲一些。对“嗲”也要掌握分寸火候,一个角色从头嗲到尾,观众看着累,演员演得也累,嗲也讲究热的嗲、冷的嗲。 闺门旦的演员不光要有天赋气质,还要具备身体结构方面的外部形体的条件。如上下身的比例要合适;脚指的二指要长于大脚指,这样才能在走圆场时抓紧地面,保持重心;还有脖子要长,柳肩等。 有时看一个条件很好的闺门旦演员演戏,总觉得她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问题在于基本功不过硬。演员不能学的太单调,应该广学博收,旁征博引,需要吸收借鉴别的行当表演,来丰富塑造人物的手段。闺门旦就应学一些刀马旦的基本功,不一定去学那些高难动作,学的目的是为了在舞台上表演更轻巧、灵活些。我主张闺门旦的演员学一些武戏、毯子功、翻跟头,只要掌握好训练的运动量,就不会损伤演员的嗓子。我演《百花赠剑》,以闺门旦的行当本功,再吸收借鉴其他行当的一些表演手段来完成角色的创造。百花公主是巾帼英雄,能统帅大军,又是少数民族,不是关在屋子里边的杜丽娘、陈妙嫦。出场时,她身披斗篷,腰佩宝剑,一阵风似的从校场归来,非常英武。如果以一般闺门旦的表演来表现这个人物,就很难在气质、节奏等方面显示人物的英气和威严。我表演这个角色时就带有刀马旦、武旦的利索和刚健,如果只是停留于闺门旦的表演,扭扭捏捏,娇娇嗲嗲,就演不好这种亦文亦武的角色。我在教学中总是鼓励学生平时多接触唱歌跳舞等艺术门类,去感受体验一切有利于艺术创造的各种事物,这样他们才能更准确地塑造不同类型的性格各异的人物形象。学生最初是模仿老师,许多东西不太理解,到了一定的阶段,老师就要教给学生从事艺术创造的能力,这是对学生终生潜移默化的力量。随着岁月的流逝,演员的姿色、本色条件会逐步退化,但她的基本功和艺术创造能力是永恒的。 闺门旦在舞台上的表演要美,首先美在她的基本功。老前辈说演员美不美,就看一双手,不要一出台,手也不是,脚也不是,出手的过程要圆,眼跟着手走,手出来时,把大拇指藏在中指底下,兰花指、亮相、动作部位的高低等,这些都是基本功。演员在台上表演背要挺,但腰要放松,腰撑好了,前面放松,动作怎么做都是好看的。演旦角的千万别倒后胯,花旦、闺门旦怕偏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学生从学走台步开始,就要注意掌握好胯骨和腰椎。走台步时两个膝盖要并起来,脚走一条线,就像装着弹簧一样有弹性地走。动作时头和脖子的位置也要注意。眼神的运用也很重要,要让观众感觉到是少女的、是老太太的或成熟的女人的眼神,这些都是花旦和闺门旦基本功训练的内容。表演时注意眼神和观众的交流,就像芭蕾舞叫“留头”一样,在戏曲表演中叫“留眼睛”。(蔡正仁插话:演员在舞台上不要出现可有可无的动作和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要有根据、有目的,在做前一个动作的时候,就要考虑到下一个动作怎么做。) 不管是演员还是学员,学戏的开蒙老师非常重要,我的成就得益于朱传茗、沈传湘和言慧珠几位好老师。再者就是注意积累生活、体验生活。我在五十年代开始学戏时,腰肢摆动得不好看,老师就叫我们到上海淮海路去看那些登高跟鞋、穿旗袍的女士怎样走路,看她们走路时腰肢摆动的韵律,使我们从生活中学到表演的本领。演员不但要学会老师所教的,更重要的是自己进行思考,不要照搬,这才是有出息的演员。杜近芳 年青演员演好戏,有很多优越的先天条件,可你们常常不去运用,白白的浪费了。比如手势没有手语;脚步分不出人物的年龄和性格;脖子和腰上没戏,反映不出人物的气质、心情和所处的环境;眼神没有吸引力,等等。 演戏讲究精、神、气,在舞台上说一个“好”字,先得有神气,让你的神态告诉观众这是“好”,再加上动作和眼神的配合,才能产生“好”的剧场效果。表现人物生气时也是这样,瞧着手,叉腰(胳膊长的演员要叉胯),再冲着生气的对象叫腰,一瞪眼,表演的目的就明确了。 脖子的戏太重要了,张洵澎老师的表演,有许多戏就出在脖子上。如角色倾听别人说话,为了让观众理解你是在倾听,脖子上就要有戏。还要用眼神加以配合,眼睛要会说话,“眼是心之苗”,动作都是从眼睛开始,眼睛笑,嘴也笑。脖子的戏一定要把握分寸,动作的幅度大了像小丑,可小了观众也看不明白,这不大不小就靠心里劲。 演员要注意动腰,不会动腰就把身体曲线浪费了,可不能把线条废了。小生、旦角的腰要立腰,不能腆腰,有些演员的动作、节奏都没错,但表演却没味,关键在不会叫腰,腰椎没动弹。此外演员还要注意踏步,不然动作就僵。有没有提腰、叫腰,做出来的动作给人感觉不一样,不“叫”不成,老“叫”也不成,腰椎是一切动作的支撑点。叫腰也要适中,“叫”小了就伤了,“叫”大了也就坏了,满身都晃荡,变成了彩旦。旦角走台步要成一条线,颈椎、腰椎、脚三点成一条线,只有彩旦的台步是不走一条线的,彩旦的脚走八字步。演员在舞台上表演,还要注意与周围情景的交流,通过表演动作把交流的过程表现出来,这些都属于基本功。 我每次接受创造角色的任务时,为了琢磨人物、掌握表现人物的分寸,常常面壁默坐,一个人对着墙闭起眼睛,脑袋里过电影,设计、选择表现人物的动作和节奏。我演《凤还巢》的程雪娥“三看”,就首先抓住程雪娥舞台行动的依据,也就是找准人物心理活动的焦点:父亲给她许下这门亲事,她心里是高兴的,但因为是大姑娘,就半推半就地应承父亲,“我听您老的话”,其实心里是挺乐意的。程雪娥在门外“三看”穆居易,“一看”时演员要叫腰,要让观众明白你是在冷静地观察自己的终身所托,以及看到这位相公气宇不凡之后心里的感受。 “二看”和“一看”不一样,人物有再看的迫切感,怀着喜悦的心情,动作过程比“一看”时快一些,并且显露出“爹爹的眼力果然不差”的窃喜之情。“三看 ”时就有些害羞了,怕被别人看见取笑她轻浮,想着要回房去,回房的脚步要快一些。但走了一半又折回来,下死心要看第三下,于是拿起袖子遮住脸,脸上是 “好一个美貌的穆生啊”这种表情。表现这一次看的过程所用的动作要夸张些,加以强化,眼睛是笑眯眯的,笑得嘴角往上挑,充分显示少女既羞涩又喜悦的心情。“三看”是三个层次,第一看是看出对未来郎君的印象;第二看是看后心中满意,并且产生再看的迫切感;第三看看得非常称心如意。表现“三看”的动作虽然不多,但用的都是脖子和腰上的功夫。(蔡正仁:杜老师在《凤还巢》中表演程雪娥的“三看”,台上表演的时间很短,但她在台下可以讲那么长的心得体会,这就是著名表演艺术家的修养。她讲话的中心,是演员要找准人物内心活动的焦点,找准了,表现就准确,表演就精彩。“三看”没有大段的唱,也没有很复杂的动作。但是一般的旦角演员要达到杜老师现在的表演水平,恐怕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办不到的,其中的道理在于“基本功的重要性”。如果出手都不圆,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弄明白,你就不可能达到完美的表演境界,这就是著名演员和一般演员的区别。)表演的关键在于你如何让观众看得懂,假若没有基本功,我是很难设计出什么动作来的,演员的表演动作是以基本功为基础的。 还有一个问题,一些演员的眼睛不会动,眼神没有语汇。我演《贵妃醉酒》时,老师问我:你怎样用眼神让观众看清楚你看见了各种景物,玉石桥啦、鲤鱼啦,怎么让观众看出你上的是拱桥而不是平桥,看到月亮掉到水里边去了,其实老师是提示我要重视眼神的运用。    二、得角色之心,应演员之手黄在敏 前面几位老师谈了基本功的重要性,归纳起来是两个方面:第一,戏曲艺术是美的艺术,戏曲演员要使自己的表演美中求美,就必须具备扎实的基本功;第二,基本功是演员塑造人物形象的必要材料,没有掌握扎实的基本功,就不可能创造优美动人的舞台艺术形象。训练基本功、掌握基本功的要领,首先是理解戏曲基本功的规范和要求,无论是做、打的身段动作,还是唱和念的表演,都讲究一个“圆”字;并且要把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作为整体配合运用。其次,统领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的中枢就是腰,要非常注意腰在训练基本功中的重要作用。讲究“圆”是戏曲表演的一个美学原则,欲进先退、欲左先右、欲上先下、欲动先静,这是辩证的关系,强调整体配合、整体运用的关键,就是善于用腰。演员掌握了基本功,塑造人物形象时需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出来,一戳一站都是美的。能拿出东西来,说明你有了表现手段,但是,根据什么来拿出东西呢,这里就有个“得心”的问题,也就是各位老师下面要讲的“法”的问题,概括起来说,就是如何得角色之心,应演员之手。京剧老前辈王瑶卿先生曾经谈到这个问题,他认为演员创造角色,必须做到“认认人,找找事,琢磨琢磨心里劲,再想唱腔和身段”。也就是说演员每演一个戏,总要考虑我是谁,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干,在什么情况下干,把这些梳理出一个心理的流程,并据此安排唱腔和设计身段。当然,整台演员还要合作交流,在舞台上编织一个群体的立体行动结构。这些就是演员创造人物的方法。蔡正仁 昨天我们讲了演员基本功的重要性,今天想讲一讲怎样演好人物,怎样才能创造人物形象。 我们演出传统剧目,其中有一个传授的问题,老师怎么教就怎么学,学下来以后经过自己的消化体会、琢磨研究,化为自己的东西。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但是只有把老师教的化为自己的,演出来的人物才会有血有肉,才能吸引人。 要演好人物,创造人物形象,首先要具备扎实的基本功,其次要对扮演的人物有充分的认识和理解。我举几个例子谈谈这方面的体会。我演《白蛇传》的许仙,这个人物在昆曲由小生来演,昆曲的小生又分官生、巾生、鞋皮生等。扮演许仙这个角色的行当,应该介乎鞋皮生与巾生之间。如果完全用巾生的表演,似乎许仙不必像潘必正那么风流潇洒;完全是穷生的表演,又觉得许仙并非穷得连鞋皮都脱在那了(穷生也叫鞋皮生),所以他的表演应以巾生为主,适当吸收一些鞋皮生的东西。在“断桥”的表演中,许仙用鞋皮生的东西就多一些。在“惊变”这一场我是怎样塑造许仙这个人物形象的呢?这里需要丰富的表现手段,更要抓准人物内心活动的焦点,否则就不能抓住观众。许仙出得场来一想一看,觉得娘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把她灌醉了,于心不安。许仙是城市开药店的,文化并不高,但人很纯朴,他的表演不能过份文雅,但也不能粗鲁,否则就不是许仙了。他端着醒酒汤进房给娘子喝,许仙这时是轻松的、未预知后事的,许仙越是轻松,观众就越觉得揪心。许仙临揭帐子前,我用了一个较大幅度的动作顿住,回过头来对观众唱“猛然想起事一桩”。我是想让观众知道,许仙此刻回想起法海讲的白娘子“是千年蛇妖”的话。但这时的表演不能让人感到太紧张,否则下面的戏就没法演了。我在这里倒抽一口冷气,脸上开始不自然;当念到“现出原形”时,我用了巾生一般很少用的强烈的大动作。这一段的表演包含了由怀疑、惧怕到犹豫、否定的心理历程,根据剧情的需要,借鉴别的行当的表现手段,加强对人物心理的刻画,这是合理的也是必要的。这里我提醒各位,演员在表演中一定要注意道具,让道具的运用和演员的表演自然地连结起来。许仙决定给娘子送醒酒汤,否定了法海的话,如释重负似地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手自然地往桌子上一搁,刚好碰到桌子上的醒酒汤,松弛下来的神经一下又紧张起来。这里的一碰、一看,乐队加入伴奏,人物有一个心理矛盾和反复的过程,接着我用了一个表现许仙惧怕的动作,这也是巾生表演所没有的。当唱到“这疑心怎能消” 时,借用了武生比较大幅度的有力度的动作,表现许仙要进去看清白素贞真相的决心。这时,音乐节奏越拉越紧,我用哆嗦的声音说,“娘子,我给你送醒酒汤来了”,表现许仙既想看又害怕、最后还是要看的矛盾心情。许仙揭床帐的一般的演法是,看见白素贞现了蛇形,“嘟……”退了出来,摆一个惊吓的架势,下腰躺下,表示吓死了。我觉得这种表演不太合适,人被吓死,不会是看到了、退回来、再慢慢下腰,做“僵尸”动作倒下,这给人为了完成“僵尸”的动作而进行技巧表演的印象。我觉得许仙并非当场被吓死。我设计的动作是,他看见大蛇后扭头往外跑了两步,然后来个地上的“卧被窝”,腿一伸开,人就下去了,动作的速度非常快,这样才能表现许仙被吓死的情景。每逢演到这个地方,观众往往为演出叫绝,其中的原因,大概是技巧的运用符合刻画人物的需要,这些技巧也让人看了感到舒服。这个例子说明一个问题,演员创造舞台角色,除了具有本工行当的特征动作外,还要根据刻画人物的需要,适当吸收一些别的行当的表演技巧,而且用得恰当。 艺术手段、艺术技巧的运用,一定要根据创造角色的需要,同样的内容,可以有不同的艺术处理。如《情挑》中潘必正的一段唱词:“月明云淡露华浓,席枕愁听四壁虫,伤秋赴西风,落叶惊残梦。”昆曲唱的是曲牌,安排了很多动作、身段去配合。潘必正出场边唱边拿着扇子比划看明月,看浮云,看露水,他是书生,扇子的动作、台步、身段一定要雅,表演的节奏不能太快。如果京剧用皮簧唱这段唱词,这样去表演就不合适,因为皮簧唱腔的旋律、节奏与昆曲不同,不可能做这么多动作,不能用很多的身段。这个例子说明,同样的内容,因为使用的唱腔、曲调不同,需要配以不同的形体动作。我认为演员的表演是把戏剧情节和人物心态具体地外化,要创造角色,一定要深刻理解角色和角色与其他人物的关系,找出适当的手段和技巧去加以表现,必要时还要创造新的动作,以丰富舞台形象的内涵。总之,一切手段和技巧的运用,都要服从于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张洵澎 九十年代的戏曲演员应该多学习、多接触别的艺术门类,从中吸收借鉴表演技巧,丰富自己的艺术创造力和可塑性。演员年轻的时候,还有长相、身材等给观众看,到了一定的年龄,观众是看你的功夫和表演艺术。八十年代初,昆曲面对的是经历了十年“文化大革命”的观众,其中许多是读书不多的年轻人,怎样才能吸引他们去欣赏古典优雅的昆曲艺术呢?我在舞台实践中采用的一个办法,就是通过丰富舞蹈动作语汇去争取观众。 当时,全本《牡丹亭》已有四十年没人演了,只有杭州的沈传湘老师会演。1963年我22岁时向沈老师学过这个戏,他的表演很大方、很大器,但在细节上又有细腻的表演,于大器中点缀了许多闪光的亮点。1983年重新恢复这个戏时,由于我的人生阅历比以前丰富了,我对这个戏有了新的理解和追求,便根据人物、剧情的需要,设计了一些有时代气息、浪漫色彩的新的表演动作,试图改变一直把杜丽娘演成文绉绉的大家闺秀的模式,给杜丽娘的舞台形象注入多一些的青春气息和今人的感受。我在“寻梦”一场,多方挖掘表现杜丽娘要找回梦中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时的杜丽娘是亮丽的少女,寄托着浪漫的色彩,我觉得整个《牡丹亭》,那怕后来杜丽娘变了鬼,都是春光明媚的,我把杜丽娘一直当作美好理想的化身来演,即使是夜晚的场景,舞台上也是很亮丽的,我就是要塑造一个热情美丽的东方少女的艺术形象。 闺门旦的表演风格是文雅秀丽、含而不露,扮演杜丽娘就要有所突破。一个人的性格有时是内向的,有时是外向的;有时很激动,有时又很冷静,我觉得杜丽娘也是这样的,她在许多时候是内向、含蓄的,但也有激动、外向的时候。她被禁锢在封建社会的大环境中,个性深锁着;当她一旦走出闺门游花园,闻到春天气息的时候,便充分显示出鲜明的个性,这时她的表演和动作是大胆的、浪漫的,带有梦幻的色彩。 演员的基本功是多方面的。杜丽娘出场走台步,脚并拢走在一条线上,眼神给人回味梦境的感觉,走到台口亮相,眼睛要先放后收,最后的亮相是在心里面,亮相要有节奏。表演动作要在不协调中求协调,比如手和扇子的动作的统一。在表现一种感情和态度时,要注意动作和情境的协调,以及与周围景物的交流。抒发人物的感情和表现人物的心态,要通过动作交待清楚,但不能离开人物性格的基调。唱和做的结合要自然,在唱腔的行进中自如地运用道具、水袖及表演动作。如杜丽娘看见柳树以致把扇子当成柳梦梅,这种人物的感觉要通过眼神、脖子、动作、身段等方面的表演,表现出少女害羞和怀春的感情变化。我每次扮演杜丽娘,都力求在表演上有不同程度的改进和提高,使人物具有更鲜明的个性和时代气息。 花旦和闺门旦行当不同,表现的形式就不一样,但有时一个人物会兼有二者的表演。在昆曲《玉簪记》的“情挑”中,陈妙嫦对潘必正的感情是真真假假的,她不愿拒绝潘必正,但受清规约束又不能接受他的求爱暗示。潘失望地向陈说 “告辞了”,陈对潘本来是“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撩心”,这时她发话 “潘相公,仔细走好”,给潘一个眼神暗示,然后关门反身靠在门上,观众可以从她的背部感觉她的感情变化,体会陈妙嫦骨子里微妙的东西,再配以有节奏的锣鼓点,就把人物感情变化的转折点交待清楚了。陈妙嫦在门后静听门外的潘必正没动静,以为潘真的回去了,回想刚才的潘这么潇洒、这么多情,这时她的神态决不同于杜丽娘,两个嘴角有点挑逗的表情,观众感到陈妙嫦一想起潘必正就浑身发热。我在“情挑”、“偷诗”中扮演陈妙嫦,主要是闺门旦的路子,但也用了武旦、花旦的一些动作。(蔡正仁:我谈一谈演员交流的问题。“情挑”、 “偷诗”的词句不多,但每句话都符合人物的性格情感,背后有潜台词。两位演员在表演中要注意交流,反应要准确,在表面没戏做的地方挖出戏来。两人的交流一定要冷戏热做,戏要接得很紧,每个动作都有心理依据,并且找准两人表演交流的契机。)杜近芳 艺术造诣高深的老演员和初登剧坛的青年演员,在表演上的差别主要表现为:基本功的差距,艺术修养不一样,理解、表现人物深浅不同。 我发现有些演员不去深入理解扮演的人物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对剧目的故事情节和历史背景不求甚解,同这些演员同台演戏很尴尬,因为无法进行角色之间的交流。每逢遇上这种不是“棋逢对手”的情况,就会产生演独角戏的感觉。演戏也像下象棋一样,能把对手逼得走投无路、尽情发挥,说明你的本领高超,这样的对手戏才能把真正的戏演出来。但是我们演戏也不能要求对手是自己的陪衬傀儡,对方演戏时自己心里头是空的,没对象,只想着对方赶快演完了事。演员在台上不要让观众感觉到你对对方、对自己后面的戏是有预感的。演员把戏演熟了,要老戏新演,常演常新,培养挖戏的兴趣,觉得越挖越有挖头。蔡正仁表演许仙被吓死,里面包含很多内容,有害怕、着急,想跑但找不着方向,不想看那床偏又回头看了,每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