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孩儿,数学上极有天份,年轻时上南充师院函授大学,第一年老师说:你不用读了,以你的水平直接从第二年往下学。他很快就从函授大学毕业了,在蓬安中学教高中数学,口碑极好,就是这样一个智商极高的先生,生活上又确实是一个要师娘无微不至照顾的老小孩。我在他家常出入,有时留宿,有时留食,见多了,就明白了,陈老师有时生活上表现的无知,其实是老俩口生活的情调,其实是陈老师在师母面前撒娇。师母人很精神,除了皮肤稍黑一点,个子比陈老师一米八五瘦高身材矮三十多公分外,简直就可以说是漂亮。师娘常常骂陈老师,但常常骂得陈老师笑嬉嬉地。当然师娘笑骂居多,疼爱地骂居多,我们见到心里也暖暖地。
老师一米八五瘦高身材,走路很快,目不斜视,腰板挺直,脸瘦,象雕塑的,头发稀疏但常常精心地、均匀地覆盖头顶,穿着朴素但常年整洁。五十年代,老师是县中学跳高名将,他跳剪式,据说是学校跳得最高的,学校是县上最高水平,当然老师也是县上最高水平。喜欢喝酒,师娘每晚都要让他喝一两杯,大概一两多一点。据说,年轻时,老师常常夜不能寐,便以酒醉之,方酣然入睡。养成习惯,便每晚必饮酒,多独饮,偶而,我也作陪。下酒菜多为豆干、花生米,有时有点卤猪肉、牛肉什么的。再困难,师娘都竭力保证老师的这份基本待遇。有一次,老师去县城师范学校开几天会,师娘特叮嘱我为老师安排晚饮酒之事。安是安排了,但只有豆干一种下酒菜,且两天后,豆干因为天气原因便不能吃了,我出差了,回来才知详情。
文革结束时,老师已经是县上最有名气的数学老师了,但他和任何人说话都和他在课堂上讲课一样,和蔼可亲。老师有较深的文学修养,常和我谈文学方面的话题。他喜欢苏曼殊,特别欣赏王勃《滕王阁序》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诗句,常回味老歌《叫我怎能不想她(他?)》,此歌30多年后我才在网络上千千静听中听到。
陈老师的业余生活除了辅导幺儿解数学题和辅导来家里的学生,就是喝点老白干,拉拉京胡,常常陶醉地自拉自唱,当时主要唱样板戏,偏好黑头唱腔。坐在床沿上自拉自唱:“劈雳一声春雷响,平原上谁不晓——工农的儿子赵勇刚!战斗的足迹踏遍了太行山上,抗日的声威震撼在铁路两旁!你打他,苍茫大地无踪影,他打你,神兵天降难惕防!鱼在水,鸟在林,自由来往,那里有人民那里就有赵勇刚!”耳濡目染,我也记住了这段唱腔。
作为晚辈的我,那时23岁左右,陈老师53岁左右,曾师母比陈老师大些,大概也就55岁左右,我们应该是忘年交,难忘之交呵!
现在想来,我为什么那么频繁地回到陈老师家?与我正在热恋中有关,我热恋的女同学就在陈老师家附近。尽管那时女朋友的母亲坚决反对,我们很少有单独相处机会,但到了陈老师家总有机会看到她,且与老师、师娘叙谈也很愉快,脆弱孤寂的心太渴求温情抚慰,于是有时间就往陈老师家跑。回想我刚参加工作前后几年时间,都是这样的。与陈老师在一起是快乐的,与师娘相处得到的是更多温情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