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原名鲁达,是陕西渭州的一名军官。有一次,他要教训一个外号叫“镇关西”的恶霸,砰砰砰打了三拳,没想到拳头太重,把人打死了。尽管打死了坏人,可也是要偿命的,鲁达只好逃走,逃到五台山文殊院当了和尚。文殊院的长老给他起了个法名叫智深。
按规定和尚是不能喝酒的,但鲁智深喜欢喝酒,很难忍得住。一次喝了酒撒起酒疯,几十个人都按不住他。第二次喝酒,他的祸闯大了,把山腰的亭子和泥塑的金刚都打坏了,长老没法再原谅他了。长老说:“我这里不能留你了,我介绍你去东京大相国寺,我师弟在那儿当长老,他会安排你的。”
东京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大相国寺的长老也不敢把鲁智深放在庙里,只派他去酸枣门外看守菜园。这差事正适合鲁智深,因为菜园里的蔬菜常被小流氓们连偷带抢,没人管得住。但流氓们已经做好准备,要把新来的和尚扔进粪坑里,给他一个下马威。
流氓们拿着礼品,假惺惺对鲁智深说:“我们是街坊邻居,特来祝贺的。”
鲁智深见这些人不肯进屋说话,站在粪坑边不动,便有些疑心了。领头的流氓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跪了下来,想等鲁智深来扶他们时,抓住鲁智深的脚把他掀翻。但鲁智深的动作更快,嗖嗖两脚,张三和李四就掉进粪坑里游起泳来,这粪坑太深了。
鲁智深哈哈大笑,“先把他们拉上来洗一洗,再来说话。”
流氓们七手八脚救起张三和李四,他俩洗去满身臭屎,换上同伴的衣服。鲁智深把自己的出身告诉流氓们,“千军万马中我都能进进出出,对付你们几个小混混算什么!”
流氓们屁滚尿流地回去了。第二天他们杀了猪买了酒,恭恭敬敬地来请鲁智深,嘴里师父长师父短的,把鲁智深奉承得好高兴。正吃着唱着,听见树上乌鸦哇哇乱叫。张三说乌鸦叫不吉利,李四就要拿个梯子去拆乌鸦窝。
鲁智深看看这棵杨柳树,说:“哪要什么梯子。”
只见鲁智深脱了衣服,露出背上的锦绣纹身(所以他叫“花和尚”)。他走到树下,弓下身去,右手在下,左手在上,腰部一使劲,竟将柳树连根拔起!
众人全都拜倒在地,一边嚷嚷着:“师父不是人!”
“我不是人是什么?”
“师父若不是天上的罗汉,哪来这样的神力!”
从此这些人对鲁智深崇拜极了,每天拿酒菜来款待鲁智深。鲁智深酒后兴起就为大家表演拳术,他的拳带着醉意,叫“醉八仙”,其中名堂很多,什么“何仙姑懒卧牙床”,“韩湘子倒拔金箫”,“吕纯阳飞剑斩黄龙”,“铁拐李独脚下云梯”......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又过了几天,鲁智深想:“老是吃人家的,多不好意思。”于是他也准备了酒菜回请众人。众人吃得高兴,有的提议:“见过师父打拳,没见师父使兵器,能让我们开开眼吗?”
鲁智深说:“行,把我的禅杖扛出来吧。”
鲁智深的铁禅杖长五尺,重六十二斤。鲁智深拿在手里舞动起来,越舞越快,密密层层,风雨不透。
这时候从矮墙外传来喝彩声。此人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绰号“豹子头”。从这一天开始,林冲和鲁智深意气相投,成了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景阳冈武松打虎
武松在路上行了几日,来到阳谷限地面。此去离县治还远。当日晌午时分,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五个字道:“三碗不过冈”。
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哨棒倚了,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吃。”只见店主人把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一碗酒来。武松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这酒好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买些吃酒。”酒家道:“只有熟牛肉。”武松道:“好的切二三斤来吃酒。”
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将来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武松吃了道:“好酒!”又筛下一碗。
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来筛。武松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来筛酒?”酒家道:“客官,要肉便添来。”武松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来。”酒家道:“肉便切来添与客官吃,酒却不添了。”武松道:“却又作怪!”便问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卖酒与我吃?”酒家道:“客官,你须见我门前招旗上面明明写道:‘三碗不过冈’。”武松道:“怎地唤作‘三碗不过冈’?”酒家道:“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来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去:因此唤作‘三碗不过冈’。若是过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便不再问。”武松笑道:“原来恁地;我却吃了三碗,如何不醉?”酒家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唤作‘出门倒’:初入口时,醇浓好吃,少刻时便倒。”武松道:“休要胡说!没地不还你钱!再筛三碗来我吃!”
酒家见武松全然不动,又筛三碗。武松吃道:“端的好酒!主人家,我吃一碗还你一碗酒钱,只顾筛来。”酒家道:“客官,休只管要饮。这酒端的要醉倒人,没药医!”武松道:“休得胡鸟说!便是你使蒙汗药在里面,我也有鼻子!”
店家被他发话不过,一连又筛了三碗。武松道:“肉便再把二斤来吃。”酒家又切了二斤熟牛肉,再筛了三碗酒。
武松吃得口滑,只顾要吃;去身边取出些碎银子,叫道:“主人家,你且来看我银子!还你酒肉钱够麽?”酒家看了道:“有馀,还有些贴钱与你。”武松道:“不要你贴钱,只将酒来筛。”酒家道:“客官,你要吃酒时,还有五六碗酒哩!只怕你吃不得了。”武松道:“就有五六碗多时,你尽数筛将来。”酒家道:“你这条长汉傥或醉倒了时,怎扶得你住!”武松答道:“要你扶的,不算好汉!”
酒家那里肯将酒来筛。武松焦躁,道:“我又不白吃你的!休要饮老爷性发,通教你屋里粉碎!把你这鸟店子倒翻转来!”酒家道:“这厮醉了,休惹他。”再筛了六碗酒与武松吃了。前后共吃了十八碗,绰了哨棒,立起身来,道:“我却又不曾醉!”走出门前来,笑道:“却不说‘三碗不过冈’!”手提哨棒便走。
酒家赶出来叫道:“客官,那里去?”武松立住了,问道:“叫我做甚麽?我又不少你酒钱,唤我怎地?”酒家叫道:“我是好意;你且回来我家看抄白官司榜文。”武松道:“甚麽榜文?”酒家道:“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晚了出来伤人,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官司如今杖限猎户擒捉发落。冈子路口都有榜文;可教往来客人结夥成队,於巳午未三个时辰过冈;其馀寅卯申酉戌亥六个时辰不许过冈。更兼单身客人,务要等伴结夥而过。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时分,我见你走都不问人,枉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我此间歇了,等明日慢慢凑得三二十人,一齐好过冈子。”
武松听了,笑道:“我是清河县人氏,这条景阳冈上少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几时见说有大虫,你休说这般鸟话来吓我!——便有大虫,我也不怕!”酒家道:“我是好意救你,你不信时,进来看官司榜文。”武松道:“你鸟做声!便真个有虎,老爷也不怕!你留我在家里歇,莫不半夜三更,要谋我财,害我性命,却把鸟大虫唬吓我?”酒家道:“你看麽!我是一片好心,反做恶意,倒落得你恁地!你不信我时,请尊便自行!”一面说,一面摇着头,自进店里去了。
这武松提了哨棒,大着步,自过景阳冈来。约行了四五里路,来到冈子下,见一大树,刮去了皮,一片白,上写两行字。武松也颇识几字,抬头看时,上面写道:“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於巳午未三个时辰结夥成队过冈,请勿自误。”
武松看了笑道:“这是酒家诡诈,惊吓那等客人,便去那厮家里歇宿。我却怕甚麽鸟!”横拖着哨棒,便上冈子来。
那时已有申牌时分,这轮红日厌厌地相傍下山。武松乘着酒兴,只管走上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见一个败落的山神庙。行到庙前,见这庙门上贴着一张印信榜文。武松住了脚读时,上面写道:
阳谷县示:为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伤害人命,见今杖限各乡里正并
猎户人等行捕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於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
冈;其馀时分,及单身客人,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各宜知悉。
政和……年……月……日。
武松读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转身再回酒店里来,寻思道:“我回去时须吃他耻笑不是好汉,难以转去。”存想了一回,说道:“怕甚麽鸟!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武松正走,看看酒涌上来,便把毡笠儿掀在脊梁上,将哨棒绾在肋下,一步步上那冈子来;回头看这日色时,渐渐地坠下去了。此时正是十月间天气,日短夜长,容易得晚。武松自言自说道:“那得甚麽大虫!人自怕了,不敢上山。”
武松走了一直,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提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一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见发起一阵狂风。那一阵风过了,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武松见了,叫声“阿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大虫又饿,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武松被那一惊,酒都作冷汗出了。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武松只一闪,闪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急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胳嗒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被武松尽力气捺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
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爬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到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
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眼见气都没了,方才丢了棒,寻思道:“我就地拖得这死大虫下冈子去?……”就血泊里双手来提时,那里提得动。原来使尽了气力,手脚都苏软了。
武松再来青石上坐了半歇,寻思道:“天色看看黑了,傥或又跳出一只大虫来时,却怎地斗得他过?且挣扎下冈子去,明早却来理会。”就石头边寻了毡笠儿,转过乱树林边,一步步捱下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只见枯草中又钻出两只大虫来。武松道:“阿呀!我今番罢了!”只见那两只大虫在黑影里直立起来。
武松定睛看时,却是两个人,把虎皮缝作衣裳,紧紧绷在身上,手里各拿着一条五股叉,见了武松,吃一惊道:“你……你……你……吃了□□【“忽聿”二字俱加“反犬”旁】心,豹子胆,狮子腿,胆倒包着身躯!如何敢独自一个,昏黑将夜,又没器械,走过冈子来!你……你……你……是人?是鬼?”武松道:“你两个是甚麽人?”那个人道:“我们是本处猎户。”武松道:“你们上岭上来做甚麽?”两个猎户失惊道:“你兀自不知哩!今景阳冈上有一只极大的大虫,夜夜出来伤人!只我们猎户也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本县知县着落当乡里正和我们猎户人等捕捉。那业畜势大难近,谁敢向前!我们为他,正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只捉他不得!今夜又该我们两个捕猎,和十数个乡夫在此,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他,正在这里埋伏,却见你大剌剌地从冈子上走将下来,我两个吃了一惊。你却正是甚人?曾见大虫麽?”武松道:“我是清河县人氏,姓武,排行第二。却才冈子上乱树林边,正撞见那大虫,被我一顿拳脚打死了。”两个猎户听得,痴呆了,说道:“怕没这话?”武松道:“你不信时,只看我身上兀自有血迹。”两个道:“怎地打来?”
武松把那打大虫的本事再说了一遍。两个猎户听了,又喜又惊,叫拢那十个乡夫来。只见这十个乡夫都拿着钢叉、踏弩、刀枪,随即拢来。武松问道:“他们众人如何不随你两个上山?”猎户道:“便是那畜生利害,他们如何敢上来!”一夥十数个人都在面前。两个猎户叫武松把打大虫的事说向众人。众人都不肯信。武松道:“你众人不信时,我和你去看便了。”众人身边都有火刀、火石,随即发出火来,点起五七个火把。众人都跟着武松一同再上冈子来,看见那大虫做一堆儿死在那里。众人见了大喜,先叫一个去报知本县里正并该管上户。
这里五七个乡夫自把大虫缚了,抬下冈子来。到得岭下,早有七八十人都哄将起来,先把死大虫抬在前面,将一乘兜轿抬了武松,投本处一个上户家来。那上户里正都在庄前迎接。把这大虫扛到草厅上。却有本乡上户,本乡猎户,三二十人,都来相探武松。众人问道:“壮士高姓大名?贵乡何处?”武松道:“小人是此间邻郡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因从沧州回乡来,昨晚在冈子那边酒店吃得大醉了,上冈子来,正撞见这畜生。”把那打虎的身分拳脚细说了一遍。众上户道:“真乃英雄好汉!”众猎户先把野味将来与武松把杯。
武松因打大虫困乏了,要睡。大户便叫庄客打并客房,且教武松歇息。到天明,上户先使人去县里报知,一面合具虎床,安排端正,迎接县里去。
武松打西门庆
宋江杀阎婆惜
石秀杀余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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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怒打郑关西
史进只得离开华阴,去寻王进。途经渭州,结识了渭州经略府提辖鲁达,二人来到酒楼饮酒。饮酒正酣,忽然隔壁传来啼哭声。鲁达顿生性鲁莽而又素好行侠仗义,叫酒保将啼哭之人带来。金氏父女被带到,女儿哭着说:因到渭州投亲无着,状元桥肉铺的郑屠乘人之危,要强娶小女为妾,今被赶出,那郑屠反要我父女给他银钱。鲁达听后大怒,决心惩治郑屠。次日早上,鲁达送走金氏父女,来到状元桥肉铺,先叫郑屠亲自操刀切肉,戏弄这恶棍一番之后,三拳结果了他的性命。随即离了渭州。半月后由赵员外出面,把鲁达送往五台山当了和尚,法名智深。
林冲逼上梁山
高俅之子高衙内于东狱庙调戏林冲之妻,被林冲喝退后又定毒计,使路谦诱林冲至樊楼饮酒,复将林妻骗至路家,林妻抵死不从,正闹间林冲闻信赶来,高衙内跳墙而逃,林冲将路家砸得粉碎,复携短刀寻路谦而不得。一日,林冲与鲁智深路遇一卖刀人,购得宝刀一口。次日,太尉府派承局两人到林家,言高太尉命其携刀往来比试。林冲不查,误入白虎节堂被判刺配沧州。途中,两公人在野猪林内欲害林冲,幸为鲁智深所救,于路路过柴进庄,比武棒打洪教头与柴进为友;进牢营先管天王堂后赴草料场,漫天大雪压倒草房,踏雪沽酒夜宿山神庙;高俅为除后患派路谦追综而至,设毒计火烧草料场。山神庙外林冲报仇雪恨枪挑仇人,得柴进引荐雪夜上梁山,不见容于王伦下山索取投名状大战杨志;晁盖等七星上山,林冲为山寨大义于断金庭刀劈王伦,从此开辟水浒寨一派新天地。从此,林冲为梁山东挡西杀,常胜美名传遍天下,英雄排座次为百单八将之六,成为梁山泊马军五虎大将之二。
武松打虎
武松回家探望哥哥,途中路过景阳冈。在冈下酒店喝了很多酒,踉跄着向冈上走去。兴不多事,只见一棵树上写着:"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冈克上,应结伙成队过冈,请勿自误。"武松认为,这是酒家写来吓人的,为的是让过客住他的店,竟不理它,继续往前走。 太阳快落山时,武松来到一破庙前,见庙门贴了一张官府告示,武松读后,方知山上真有虎,待要回去住店,怕店家笑话,又继续向前走。由于酒力发作,便找了一块大青石,仰身躺下,刚要入睡,忽听一阵狂风呼啸,一只斑斓猛虎朝武松扑了过来,武松急忙一闪身,躲在老虎背后。老虎一纵身,武松又躲了过去。老虎急了,大吼一声,用尾巴向武松打来,武松又急忙跳开,并趁猛虎转身的那一霎间,举起哨棒,运足力气,朝虎头猛打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哨棒打在树枝上。老虎兽性大发,又向武松扑过来,武松扔掉半截棒,顺势骑在虎背上,左手揪住老虎头上的皮,右手猛击虎头,没多久就把老虎打得眼、嘴、鼻、耳到处流血,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武松怕老虎装死,举起半截哨棒又打了一阵,见那老虎确实没气了,才住手。从此武松威名大震。
倒拔垂杨柳
鲁智深为了替金氏父女金出气三拳打死了郑屠后,弃职逃往他地。他先来到五台山文殊院出家,因不守佛规,喝酒闹事,方丈又把他介绍到大相国寺看菜园子。菜园子附近住着二、三十个泼皮,他们常来菜园子偷菜,已换了几个看园子的人都管不了他们。这次听说有换了个新人,便来闹事,没想到被鲁智深把两个领头的踢到粪坑里,吓得他们跪地求饶。第二天,泼皮们买些酒菜向鲁智深赔礼。大家正吃得高兴,听到门外大树上的乌鸦叫个不停,泼皮们说这叫声不吉利,吵的人心烦,便欲搬梯子拆掉鸟巢。鲁智深乘着酒性,先用手推了推,便脱下外套,右手向下,将腰跨一掀,竟然将碗口大的杨柳连根拔起了众泼皮惊得个个目瞪口呆,忙跪在地上拜鲁智深为师。
智取生辰纲
北宋末年, 朝纲败坏, 奸臣当道, 民不聊生. 大名府留守梁中书, 为讨好权臣蔡京, 民脂作生辰纲献京. 三都捕快何涛受委任护送生辰纲顺利通过配州, 杨志负责押送. 刘唐饱受贪官迫害, 遂联同晁盖、吴用、阮氏兄弟、白胜等智劫梁中书向京贺寿的生辰纲.志在押运途中, 步步为营, 但终为盖等人所算, 于黄坭岗被迷倒, 尽失生辰纲. 黄坭岗为涛所管辖, 涛被责失职, 惨遭受刺青之刑并被判监, 幸得其属下求情得免入狱. 涛奉命追查, 胜将所分获之生辰纲财物带回家时为涛之弟何清所见, 清告密于其兄. 涛将胜擒获, 在严刑迫供下, 胜供出盖等人. 涛率领雷、朱二人及一众官差往盖家捉拿盖等人. 余众获宋江通报, 乘夜渡江上梁山
话说当下梁中书、李成、闻达,慌速寻得败残军马,投南便走。正行之间,又
撞着两队伏兵,前后掩杀。李成当先,闻达在后,护着梁中书,并力死战,撞透重
围,脱得大难,头盔不整,衣甲飘零,虽是折了人马,且喜三人逃得性命,投西去
了。樊瑞引项充、李衮,乘势追赶不上,自与雷横、施恩、穆春等,同回北京城内
听令。
再说军师吴用,在城中传下将令,一面出榜安民,一面救灭了火。梁中书、李
成、闻达、王太守各家老小,杀的杀了,走的走了,也不来追究。便把大名府库藏
打开,应有金银宝物,缎匹绫锦,都装载上车子;又开仓廒,将粮米�济满城百姓
了,余者亦装载上车,将回梁山泊仓用。号令众头领人马,都皆完备。把李固、贾
氏钉在陷车内,将军马标拨作三队,回梁山泊来。正是:鞍上将敲金镫响,马前军
唱凯歌回。却叫戴宗先去报宋公明。宋江会集诸将,下山迎接,都到忠义堂上。宋
江见了卢俊义,纳头便拜,卢俊义慌忙答礼。宋江道:“我等众人,欲请员外上山,
同聚大义,不想却遭此难,几被倾送,寸心如割。皇天垂�,今日再得相见,大慰
平生。”卢俊义拜谢道:“上托兄长虎威,深感众头领之德,齐心并力,救拔贱体,
肝胆涂地,难以报答。”便请蔡福、蔡庆拜见宋江,言说:“在下若非此二人,安
得残生到此!”称谢不尽。当下宋江要卢员外为尊,卢俊义拜道:“卢某是何等之
人,敢为山寨之主?若得与兄长执鞭坠镫,愿为一卒,报答救命之恩,实为万幸!”
宋江再三拜请,卢俊义那里肯坐。
只见李逵道:“哥哥若让别人做山寨之主,我便杀将起来。”武松道:“哥哥
只管让来让去,让得弟兄们心肠冷了。”宋江大喝道:“汝等省得甚么?不得多言!”
卢俊义慌忙拜道:“若是兄长苦苦相让,着卢某安身不牢。”李逵叫道:“今朝都
没事了,哥哥便做皇帝,教卢员外做丞相,我们都做大官,杀去东京,夺了鸟位,
却不强似在这里鸟乱!”宋江大怒,喝骂李逵。吴用劝道:“且教卢员外东边耳房
安歇,宾客相待。等日后有功,却再让位。”宋江方才欢喜,就叫燕青一处安歇。
另拨房屋,叫蔡福、蔡庆安顿老小。关胜家眷,薛永已取到山寨。宋江便叫大设筵
宴,犒赏马步水三军,令大小头目,并众喽罗军健,各自成团作队去吃酒。忠义堂
上,设宴庆贺。大小头领,相谦相让,饮酒作乐。卢俊义起身道:“淫妇奸夫,擒
捉在此,听候发落。”宋江笑道:“我正忘了,叫他两个过来。”众军把陷车打开,
拖出堂前,李固绑在左边将军柱上,贾氏绑在右边将军柱上。宋江道:“休问这厮
罪恶,请员外自行发落。”卢俊义手拿短刀,自下堂来,大骂泼妇贼奴,就将二人
割腹剜心,凌迟处死。抛弃尸首,上堂来拜谢众人。众头领尽皆作贺,称赞不已。
且不说梁山泊大设筵宴,犒赏马步水三军。却说北京梁中书探听得梁山泊军马
退去,再和李成、闻达引领败残军马,入城来看觑老小时,十损八九,众皆号哭不
已。比及邻近起军追赶梁山泊人马时,已自去得远了,且教各自收军。梁中书的夫
人,躲得在后花园中,逃得性命,便叫丈夫写表申奏朝廷,写书教太师知道:早早
调兵遣将,剿除贼寇报仇。抄写民间被杀死者五千余人,中伤者不计其数,各部军
马,总折却三万有余。首将赍了奏文密书上路,不则一日,来到东京太师府前下马。
门吏转报,太师教唤入来,首将直至节堂下拜见了,呈上密书申奏,诉说打破北京,
贼寇浩大,不能抵敌。蔡京初意,亦欲苟且招安,功归梁中书身上,自己亦有荣宠;
今见事体败坏,难遮掩,便欲主战,因大怒道:“且教首将退去!”次日五更,景
阳钟响,待漏院众集文武群臣,蔡太师为首,直临玉阶,面奏道君皇帝。天子览奏,
大惊。有谏议大夫赵鼎出班奏道:“前者往往调兵征发,皆折兵将,盖因失其地利,
以致如此。以臣愚意,不若降敕赦罪招安,诏取赴阙,命作良臣,以防边境之害。”
蔡京听了大怒,喝叱道:“汝为谏议大夫,反灭朝廷纲纪,猖獗小人,罪合赐死!”
天子曰:“如此,目下便令出朝。”当下革了赵鼎官爵,罢为庶人,当朝谁敢再奏。
有诗为证:
玺书招抚是良谋,却把忠言作寇仇。
一自老成人去后,梁山军马不能收。
天子又问蔡京道:“似此贼势猖獗,可遣谁人剿捕?”蔡太师奏道:“臣量这等山
野草贼,安用大军,臣举凌州有二将:一人姓单,名廷�;一人姓魏,名定国,现
任本州团练使。伏乞陛下圣旨,星夜差人,调此一枝人马,克日扫清水泊。”天子
大喜,随即降写敕符,着枢密院调遣。天子驾起,百官退朝,众官暗笑。次日,蔡
京会省院差官,赍捧圣旨敕符,投凌州来。
再说宋江水浒寨内,将北京所得的府库金宝钱物,给赏与马步水三军,连日杀
牛宰马,大排筵宴,庆赏卢员外;虽无庖凤烹龙,端的肉山酒海。众头领酒至半酣,
吴用对宋江等说道:“今为卢员外打破北京,杀损人民,劫掠府库,赶得梁中书等
离城逃奔,他岂不写表申奏朝廷?况他丈人是当朝太师,怎肯干罢?必然起军发马,
前来征讨。”宋江道:“军师所虑,最为得理。何不使人连夜去北京探听虚实,我
这里好做准备。”吴用笑道:“小弟已差人去了,将次回也。”正在筵会之间,商
议未了,只见原差探事人到来,报说:“北京梁中书果然申奏朝廷,要调兵征剿。
有谏议大夫赵鼎奏请招安,致被蔡京喝骂,削了赵鼎官职。如今奏过天子,差人赍
捧敕符,往凌州调遣单廷�、魏定国两个团练使,起本州军马,前来征讨。”宋江
便道:“似此如何迎敌?”吴用道:“等他来时,一发捉了。”关胜起身对宋江、
吴用道:“关某自从上山,深感仁兄厚待,不曾出得半分气力。单廷�、魏定国,
蒲城多曾相会。久知单廷�那厮,善能用水浸兵之法,人皆称为圣水将军。魏定国
这厮,精熟火攻兵法,上阵专能用火器取人,因此呼为‘神火将军’。凌州是本境,
兼管本州兵马,取此二人为部下。小弟不才,愿借五千军兵,不等他二将起行,先
在凌州路上接住。他若肯降时,带上山来;若不肯投降,必当擒来,奉献兄长,亦
不须用众头领张弓挟矢,费力劳神。不知尊意若何?”宋江大喜,便叫宣赞、郝思
文二将,就跟着一同前去。关胜带了五千军马,来日下山。次早,宋江与众头领在
金沙滩寨前饯行,关胜三人引兵去了。
众头领回到忠义堂上,吴用便对宋江说道:“关胜此去,未保其心,可以再差
良将,随后监督,就行接应。”宋江道:“吾观关胜义气凛然,始终如一,军师不
必多疑。”吴用道:“只恐他心不似兄长之心。可再叫林冲、杨志领兵,孙立、黄
信为副将,带领五千人马,随即下山。”李逵便道:“我也去走一遭。”宋江道:
“此一去用你不着,自有良将建功。”李逵道:“兄弟若闲,便要生病,若不叫我
去时,独自也要去走一遭。”宋江喝道:“你若不听我的军令,割了你头!”李逵
见说,闷闷不已,下堂去了。不说林冲、杨志领兵下山,接应关胜。次日,只见小
军来报:“黑旋风李逵昨夜二更,拿了两把板斧,不知那里去了!”宋江见报,只
叫得苦:“是我夜来冲撞了他这几句言语,多管是投别处去了!”吴用道:“兄长,
非也。他虽粗卤,义气倒重,不到得投别处去。多管是过两日便来,兄长放心。”
宋江心慌,先使戴宗去赶,后着时迁、李云、乐和、王定六四个首将,分四路去寻。
且说李逵是夜提着两把板斧下山,抄小路径投凌州去。一路上自寻思道:“这
两个鸟将军,何消得许多军马去征他!我且抢入城中,一斧一个都砍杀了,也教哥
哥吃一惊!也和他们争得一口气!”走了半日,走得肚饥,原来贪慌下山,不曾带
得盘缠。多时不做这买卖,寻思道:“只得寻个鸟出气的。”正走之间,看见路旁
一个村酒店,李逵便入去里面坐下,连打了三角酒、二斤肉吃了,起身便走。酒保
拦住讨钱。李逵道:“待我前头去寻得些买卖,却把来还你!”说罢,便动身。只
见外面走入个彪形大汉来,喝道:“你这黑厮,好大胆!谁开的酒店,你来白吃,
不肯还钱!”李逵睁着眼道:“老爷不拣那里,只是白吃!”那汉道:“我对你说
时,惊得你尿流屁滚!老爷是梁山泊好汉韩伯龙的便是!本钱都是宋江哥哥的。”李
逵听了暗笑:“我山寨里那里认得这个鸟人!”原来韩伯龙曾在江湖上打家劫舍,
要来上梁山泊入伙,却投奔了旱地忽律朱贵,要他引见宋江。因是宋公明生发背疮,
在寨中又调兵遣将,多忙少闲,不曾见得,朱贵权且教他在村中卖酒。当时李逵去
腰间拔出一把板斧,看着韩伯龙道:“把斧头为当。”韩伯龙不知是计,舒手来接,
见李逵手起,望面门上只一斧,��地砍着。可怜韩伯龙做了半世强人,死在李逵
之手。两三个火家,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脚,望深村里走了。李逵就地下掳掠了盘
缠,放火烧了草屋,望凌州去了。
行不得一日,正走之间,官道旁边,只见走过一条大汉,直上直下相李逵。李
逵见那人看他,便道:“你那厮看老爷怎地?”那汉便答道:“你是谁的老爷?”
李逵便抢将入来。那汉子手起一拳,打个塔墩,李逵寻思:“这汉子倒使得好拳!”
坐在地下,仰着脸问道:“你这汉子,姓甚名谁?”那汉道:“老爷没姓,要厮打
便和你厮打!你敢起来!”李逵大怒,正待跳将起来,被那汉子肋罗里只一脚,又
踢了一交。李逵叫道:“赢他不得。”爬将起来便走。那汉叫住问道:“这黑汉子,
你姓甚名谁?那里人氏?”李逵道:“我说与你,休要吃惊。我是梁山泊黑旋风李
逵的便是。”那汉道:“你端的是不是?不要说谎。”李逵道:“你不信,只看我
这两把板斧。”那汉道:“你既是梁山泊好汉,独自一个投那里去?”李逵道:“我
和哥哥别口气,要投凌州去杀那姓单姓魏的两个。”那汉道:“我听得你梁山泊已
有军马去了,你且说是谁?”李逵道:“先是大刀关胜领兵,随后便是豹子头林冲、
青面兽杨志,领军策应。”那汉听了,纳头便拜。李逵道:“你端的姓甚名谁?”
那汉道:“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
教徒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近日打
听得寇州地面,有座山,名为枯树山。山上有个强人,平生只好杀人,世人把他比
做丧门神,姓鲍名旭。他在那山里,打家劫舍,我如今待要去那里入伙。”
李逵道:“你有这等本事,如何不来投奔俺哥哥宋公明?”焦挺道:“我多时
要投奔大寨入伙,却没条门路。今日得遇兄长,愿随哥哥。”李逵道:“我却要和
宋公明哥哥争口气了下山来,不杀得一个人,空着双手,怎地回去?你和我去枯树
山,说了鲍旭,同去凌州杀得单、魏二将,便好回山。”焦挺道:“凌州一府城池,
许多军马在彼,我和你只两个,便有十分本事,也不济事,枉送了性命;不如单去
枯树山说了鲍旭,都去大寨入伙,此为上计。”
两个正说之间,背后时迁赶将来,叫道:“哥哥忧得作苦,便请回山。如今分
四路去赶你也。”李逵引着焦挺,且教与时迁厮见了。时迁劝李逵回山:“宋公明
哥哥等你。”李逵道:“你且住!我和焦挺商量定了,先去枯树山说了鲍旭,方才
回来。”时迁道:“使不得。哥哥等你,即便回寨。”李逵道:“你若不跟我去,
你自先回山寨,报与哥哥知道,我便回也。”时迁惧怕李逵,自回山寨去了。焦挺
却和李逵自投寇州来,望枯树山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关胜与同宣赞、郝思文引领五千军马接来,相近凌州。且说凌
州太守,接得东京调兵的敕旨并蔡太师札付,便请兵马团练单廷�、魏定国商议。
二将受了札付,随即选点军兵,关领军器,拴束鞍马,整顿粮草,指日起行。忽闻
报说:“蒲东大刀关胜引军到来,侵犯本州。”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收拾
军马,出城迎敌。两军相近,旗鼓相望。门旗下关胜出马。那边阵内鼓声响处,圣
水将军出马。怎生打扮:
戴一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一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一付熊皮砌就嵌缝沿
边乌油铠甲,穿一领皂罗绣就点翠团花秃袖征袍,着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
一条碧�钉就迭胜狮蛮带。一张弓,一壶箭。骑一匹深乌马,使一条黑杆枪。
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北方皂纛旗,上书七个银字:“圣水将军单廷�。”又见这边鸾
铃响处,转出这员神火将军魏定国来出马。怎生打扮:
戴一顶朱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上撒一把扫帚长短赤缨。披一副摆连环吞兽面
�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红袍,着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
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壶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熟铜刀。
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南方红绣旗,上书七个银字:“神火将军魏定国。”两员虎将,
一齐出到阵前。关胜见了,在马上说道:“二位将军,别来久矣!”单廷�、魏定
国大笑,指着关胜骂道:“无才小辈,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
不知死活!引军到来,有何礼说?”关胜答道:“你二将差矣。目今主上昏昧,奸
臣弄权,非亲不用,非仇不弹。兄长宋公明仁德施恩,替天行道,特令关某等到来,
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山寨。”单、魏二将听得大怒,骤马齐
出。一个是北方一朵乌云,一个如南方一团烈火,飞出阵前。关胜却待去迎敌,左
手下飞出宣赞,右手下奔出郝思文,两对儿阵前厮杀。刀对刀,迸万道寒光;枪搠
枪,起一天杀气。关胜遥见神火将越斗越精神,圣水将无半点惧色。正斗之间,两
将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郝思文、宣赞随即追赶,冲入阵中。只见魏定国转入左
边,单廷�转过右边。随后宣赞赶着魏定国,郝思文追住单廷�。
且说宣赞正赶之间,只见四五百步军,都是红旗红甲,一字儿围裹将来,挠钩
齐下,套索飞来,和人连马,活捉去了。再说郝思文追住单廷�到右边,只见五百
来步军,尽是黑旗黑甲,一字儿裹转来,脑后众军齐上,把郝思文生擒活捉去了。
可怜二将英雄,到此翻成画饼。一面把人解入凌州,一面仍率五百精兵,卷杀过来。
关胜举手无措,大败输亏,望后便退。随即单廷�、魏定国拍马在背后追来。关胜
正走之间,只见前面冲出二将。关胜看时,左有林冲,右有杨志,从两肋窝里撞将
出来,杀散凌州军马。关胜收住本部残兵,与林冲、杨志相见,合兵一处。随后孙
立、黄信一同见了,权且下寨。
却说水火二将,捉得宣赞、郝思文,得胜回到城中,张太守接着,置酒作贺;
一面教人做造陷车,装了二人,差一员偏将,带领三百步军,连夜解上东京,申达
朝廷。且说偏将带领三百人马,监押宣赞、郝思文上东京来,迤�前行,来到一个
去处。只见满山枯树,遍地芦芽,一声锣响,撞出一伙强人,当先一个,手�双斧,
声喝如雷,正是梁山泊黑旋风李逵。后面带着这个好汉,端的是谁,正是:
相扑丛中人尽伏,拽拳飞脚如刀毒。
劣性发时似山倒,焦挺从来没面目。
李逵、焦挺两个好汉,引着小喽罗,拦住去路,也不打话,便抢陷车。偏将急待要
走,背后又撞出一个好汉,正是:
狰狞丑脸如锅底,双睛迭暴露狼唇。
放火杀人提阔剑,鲍旭名唤丧门神。
这个好汉,正是丧门神鲍旭,向前把偏将手起剑落,砍下马来,其余人等,撇下陷
车,尽皆逃命去了。李逵看时,却是宣赞、郝思文,便问了备细来由。宣赞见李逵
亦问:“你怎生在此?”李逵说道:“为是哥哥不肯教我来厮杀,独自个私走下山
来,先杀了韩伯龙,后撞见焦挺,引我在此。鲍旭一见如故,便如亲兄弟一般接待。
却才商议,正欲去打凌州,却有小喽罗山头上望见这伙人马,监押陷车到来。只道
官兵捕盗,不想却是你二位。”鲍旭邀请到寨内,杀牛置酒相待。郝思文道:“兄
弟既然有心上梁山泊入伙,不若将引本部人马,就同去凌州,并力攻打,此为上策。”
鲍旭道:“小可与李兄正如此商议。足下之言,说的最是。我山寨之中,也有三二
百匹好马。”带领五七百小喽罗,五筹好汉,一齐来打凌州。
却说逃难军士奔回来,报与张太守说道:“半路里有强人夺了陷车,杀了偏将。”
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道:“这番拿着,便在这里施刑。”只听得城外关胜
引兵搦战。单廷�争先出马,开城门,放下吊桥,引五百玄甲军,飞奔出城迎敌。
门旗开处,圣水将军单廷�出马,大骂关胜道:“辱国败将,何不就死!”关胜听
了,舞刀拍马。两个斗不到五十余合,关胜勒转马头,慌忙便走,单廷�随即赶将
来。约赶十余里,关胜回头喝道:“你这厮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单廷�挺枪,
直取关胜后心。关胜使出神威,拖起刀背,只一拍,喝一声:“下去!”单廷�落
马。关胜下马,向前扶起,叫道:“将军恕罪!”单廷�惶恐伏礼,乞命受降。关
胜道:“某与宋公明哥哥面前,多曾举你。特来相招二位将军,同聚大义。”单廷
�答道:“不才愿施犬马之力,同共替天行道。”两个说罢,并马而行。林冲接见
二人并马行来,便问其故。关胜不说输赢,答道:“山僻之内,诉旧论新,招请归
降。”林冲等众皆大喜。单廷�回至阵前,大叫一声,五百玄甲军兵,一哄过来;
其余人马,奔入城中去了,连忙报知太守。
魏定国听了,大怒,次日领起军马,出城交战。单廷�与同关胜、林冲,直临
阵前。只见门旗开处,神火将军魏定国出马,见了单廷�顺了关胜,大骂:“忘恩
背主,负义匹夫!”关胜大怒,拍马向前迎敌。二马相交,军器并举。两将斗不到
十合,魏定国望本阵便走。关胜却欲要追,单廷�大叫道:“将军不可去赶。”关
胜连忙勒住战马。说犹未了,凌州阵内,早飞出五百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
前后拥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满装芦苇引火之物。军人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
内藏硫黄焰硝,五色烟药,一齐点着,飞抢出来。人近人倒,马过马伤。关胜军兵
四散奔走,退四十余里扎住。魏定国收转军马回城,看见本州烘烘火起,烈烈烟生。
原来却是黑旋风李逵与同焦挺、鲍旭带领枯树山人马,都去凌州背后,打破北门,
杀入城中,放起火来,劫掳仓库钱粮。魏定国知了,不敢入城,慌速回军,被关胜
随后赶上追杀,首尾不能相顾。凌州已失,魏定国只得退走,奔中陵县屯驻。关胜
引军把县四下围住,便令诸将调兵攻打。魏定国闭门不出。
单廷�便对关胜、林冲等众位说道:“此人是一勇之夫,攻击得紧,他宁死,
必不辱。事宽即完,急难成效。小弟愿往县中,不避刀斧,用好言招抚此人,束手
来降,免动干戈。”关胜见说,大喜,随即叫单廷�单人匹马到县。小校报知,魏
定国出来相见了。单廷�用好言说道:“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
臣弄权,我等归顺宋公明,且居水泊。久后奸臣退位,那时去邪归正,未为晚矣。”
魏定国听罢,沉吟半晌,说道:“若是要我归顺,须是关胜亲自来请,我便投降;
他若是不来,我宁死不辱!”单廷�即便上马回来,报与关胜。关胜见说,便道:
“大丈夫作事,何故疑惑?”便与单廷�匹马单刀而去。林冲谏道:“兄长,人心
难忖,三思而行。”关胜道:“好汉作事无妨。”直到县衙。魏定国接着,大喜,
愿拜投降,同叙旧情,设筵管待。当日带领五百火兵,都来大寨,与林冲、杨志并
众头领,俱各相见已了,即便收军回梁山泊来。宋江早使戴宗接着,对李逵说道:
“只为你偷走下山,教众兄弟赶了许多路,如今时迁、乐和、李云、王定六四个,
先回山去了。我如今先去报知哥哥,免至悬望。”
不说戴宗先去了,且说关胜等军马回到金沙滩边,水军头领棹船接济军马,陆
续过渡,只见一个人气急败坏跑将来。众人看时,却是金毛犬段景住。林冲便问道:
“你和杨林、石勇去北地里买马,如何这等慌速跑来?”段景住言无数句,话不一
席,有分教,宋江调拨军兵,来打这个去处,重报旧仇,再雪前恨。正是:情知语
是钩和线,从头钓出是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