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稻草人>是谁写的?

请大家踊跃发言,但是不要胡编乱造哦!
2024-11-24 20: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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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稻草人

叶圣陶

田野里白天的风景和情形,有诗人把它写成美妙的诗,有画家把它画成生动的画。
到了夜间,诗人喝了酒,有些醉了;画家呢,正在抱着精致的乐器低低地唱:都没有工
夫到田野里来。那么,还有谁把田野里夜间的风景和情形告诉人们呢?有,还有,就是
稻草人。
基督教里的人说,人是上帝亲手造的。且不问这句话对不对,咱们可以套一句说,
稻草人是农人亲手造的。他的骨架子是竹园里的细竹枝,他的肌肉、皮肤是隔年的黄稻
草。破竹篮子、残荷叶都可以做他的帽子;帽子下面的脸平板板的,分不清哪里是鼻子,
哪里是眼睛。他的手没有手指,却拿着一把破扇子——其实也不能算拿,不过用线拴住
扇柄,挂在手上罢了。他的骨架子长得很,脚底下还有一段,农人把这一段插在田地中
间的泥土里,他就整天整夜站在那里了。
稻草人非常尽责任。要是拿牛跟他比,牛比他懒怠多了,有时躺在地上,抬起头看
天。要是拿狗跟他比,狗比他顽皮多了,有时到处乱跑,累得主人四处去找寻。他从来
不嫌烦,像牛那样躺着看天;也从来不贪玩,像狗那样到处乱跑。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田
地,手里的扇子轻轻摇动,赶走那些飞来的小雀,他们是来吃新结的稻穗的。他不吃饭,
也不睡觉,就是坐下歇一歇也不肯,总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这是当然的,田野里夜间的风景和情形,只有稻草人知道得最清楚,也知道得最多。
他知道露水怎么样凝在草叶上,露水的味道怎么样香甜;他知道星星怎么样眨眼,月亮
怎么样笑;他知道夜间的田野怎么样沉静,花草树木怎么样酣睡;他知道小虫们怎么样
你找我、我找你,蝴蝶们怎么样恋爱,总之,夜间的一切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以下就讲讲稻草人在夜间遇见的几件事儿。
一个满天星斗的夜里,他看守着田地,手里的扇子轻轻摇动。新出的稻穗一个挨一
个,星光射在上面,有些发亮,像顶着一层水珠,有一点儿风,就沙拉沙拉地响。稻草
人看着,心里很高兴。他想,今年的收成一定可以使他的主人——一位可怜的老太太—
—笑一笑了。她以前哪里笑过呢?八九年前,她的丈夫死了。她想起来就哭,眼睛到现
在还红着;而且成了毛病,动不动就流泪。她只有一个儿子,娘儿两个费苦力种这块田,
足足有三年,才勉强把她丈夫的丧葬费还清。没想到儿子紧接着得了白喉,也死了。她
当时昏过去了,后来就落了个心痛的毛病,常常犯。这回只剩她一个人了,老了,没有
气力,还得用力耕种,又挨了三年,总算把儿子的丧葬费也还清了。可是接着两年闹水,
稻子都淹了,不是烂了就是发了芽。她的眼泪流得更多了,眼睛受了伤,看东西模糊,
稍微远一点儿就看不见。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倒像个风干的桔子,哪里会露出笑容来呢!
可是今年的稻子长得好,很壮实,雨水又不多,像是能丰收似的。所以稻草人替她高兴:
想到收割的那一天,她看见收下的稻穗又大又饱满,这都是她自己的,总算没有白受累,
脸上的皱纹一定会散开,露出安慰的满意的笑容吧。如果真有这一笑,在稻草人看来,
那就比星星月亮的笑更可爱,更可珍贵,因为他爱他的主人。
稻草人正在想的时候,一个小蛾飞来,是灰褐色的小蛾。他立刻认出那小蛾是稻子
的仇敌,也就是主人的仇敌。
从他的职务想,从他对主人的感情想,都必须把那小蛾赶跑了才是。于是他手里的
扇子摇动起来。可是扇子的风很有限,不能够教小蛾害怕。那小蛾飞了一会儿,落在一
片稻叶上,简直像不觉得稻草人在那里驱逐他似的。稻草人见小蛾落下了,心里非常着
急。可是他的身子跟树木一样,定在泥土里,想往前移动半步也做不到;扇子尽管摇动,
那小蛾却依旧稳稳地歇着。他想到将来田里的情形,想到主人的眼泪和干瘪的脸,又想
到主人的命运,心里就像刀割一样。但是那小蛾是歇定了,不管怎么赶,他就是不动。
星星结队归去,一切夜景都隐没的时候,那小蛾才飞走了。稻草人仔细看那片稻叶,
果然,叶尖卷起来了,上面留着好些小蛾下的子。这使稻草人感到无限惊恐,心想祸事
真个来了,越怕越躲不过。可怜的主人,她有的不过是两只模糊的眼睛;要告诉她,使
她及早看见小蛾下的子,才有挽救呢。他这么想着,扇子摇得更勤了。扇子常常碰在身
体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他不会叫喊,这是唯一的警告主人的法子了。
老妇人到田里来了。她弯着腰,看看田里的水正合适,不必再从河里车水进来。又
看看她手种的稻子,全很壮实;摸摸稻穗,沉甸甸的。再看看那稻草人,帽子依旧戴得
很正;扇子依旧拿在手里,摇动着,发出啪啪的声音;并且依旧站得很好,直挺挺的,
位置没有动,样子也跟以前一模一样。她看一切事情都很好,就走上田岸,预备回家去
搓草绳。
稻草人看见主人就要走了,急得不得了,连忙摇动扇子,想靠着这急迫的声音把主
人留住。这声音里仿佛说:“我的主人,你不要去呀!你不要以为田里的一切事情都很
好,天大的祸事已经在田里留下根苗了。一旦发作起来,就要不可收拾,那时候,你就
要流干了眼泪,揉碎了心;趁着现在赶早扑灭,还来得及。这儿,就在这一棵上,你看
这棵稻子的叶尖呀!”他靠着扇子的声音反覆地警告;可是老妇人哪里懂得,一步一步
地走远了。他急得要命,还在使劲摇动扇子,直到主人的背影都望不见了,他才知道警
告是无效了。
除了稻草人以外,没有一个人为稻子发愁。他恨不得一下子跳过去,把那灾害的根
苗扑灭了;又恨不得托风带个信,叫主人快快来铲除灾害。他的身体本来很瘦弱,现在
怀着愁闷,更显得憔悴了,连站直的劲儿也不再有,只是斜着肩,弯着腰,好像害了病
似的。
不到几天,在稻田里,蛾下的子变成的肉虫,到处都是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稻草
人听见他们咬嚼稻叶的声音,也看见他们越吃越馋的嘴脸。渐渐地,一大片浓绿的稻全
不见了,只剩下光秆儿。他痛心,不忍再看,想到主人今年的辛苦又只能换来眼泪和叹
气,禁不住低头哭了。
这时候天气很凉了,又是在夜间的田野里,冷风吹得稻草人直打哆嗦;只因为他正
在哭,没觉得。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他吃了一惊,
才觉得身上非常冷。但是有什么法子呢?他为了尽责任,而且行动不由自主,虽然冷,
也只好站在那里。他看那个女人,原来是一个渔妇。田地的前面是一条河,那渔妇的船
就停在河边,舱里露出一丝微弱的火光。她那时正在把撑起的鱼罾放到河底;鱼罾沉下
去,她坐在岸上,等过一会儿把它拉起来。
舱里时常传出小孩子咳嗽的声音,又时常传出困乏的、细微的叫妈的声音。这使她
很焦心,她用力拉罾,总像很不顺手,并且几乎回回是空的。舱里的孩子还在咳嗽还在
喊,她就向舱里说:“你好好儿睡吧!等我得着鱼,明天给你煮粥吃。你老是叫我,叫
得我心都乱了,怎么能得着鱼呢!”
孩子忍不住,还是喊:“妈呀,把我渴坏了!给我点儿茶喝!”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这里哪来的茶!你老实一会儿吧,我的祖宗!”
“我渴死了!”孩子竟大声哭起来。在空旷的夜间的田野里,这哭声显得格外凄惨。
渔妇无可奈何,放下拉罾的绳子,上了船,进了舱,拿起一个碗,从河里舀了一碗
水,转身给孩子喝。孩子一口气把水喝下去,他实在渴极了。可是碗刚放下,他又咳嗽
起来;而且更利害了,后来就只剩下喘气。
渔妇不能多管孩子,又上岸去拉她的罾。好久好久,舱里没有声音了,她的罾也不
知又空了几回,才得着一条鲫鱼,有七八寸长,这是头一次收获,她很小心地把鱼从罾
里取出来,放在一个木桶里,接着又把罾放下去。这个盛鱼的木桶就在稻草人的脚旁边。
这时候稻草人更加伤心了。他可怜那个病孩子,渴到那样,想一口茶喝都办不到;
病到那样,还不能跟母亲一起睡觉。他又可怜那个渔妇,在这寒冷的深夜里打算明天的
粥,所以不得不硬着心肠把生病的孩子扔下不管。他恨不得自己去作柴,给孩子煮茶喝;
恨不得自己去作被褥,给孩子一些温暖;又恨不得夺下小肉虫的赃物,给渔妇煮粥吃。
如果他能走,他一定立刻照着他的心愿做;但是不幸,他的身体跟树木一个样,定在泥
土里,连半步也不能动。他没有法子,越想越伤心,哭得更痛心了。忽然啪的一声,他
吓了一跳,停住哭,看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鲫鱼被扔在木桶里。
木桶里的水很少,鲫鱼躺在桶底上,只有靠下的一面能够沾一些潮润。鲫鱼很难受,
想逃开,就用力向上跳。跳了好几回,都被高高的桶框挡住,依旧掉在桶底上,身体摔
得很疼。鲫鱼的向上的一只眼睛看见稻草人,就哀求说:“我的朋友,你暂且放下手里
的扇子,救救我吧!我离开我的水里的家,就只有死了。好心的朋友,救救我吧!”
听见鲫鱼这样恳切的哀求,稻草人非常心酸;但是他只能用力摇动自己的头。他的
意思是说:“请你原谅我,我是个柔弱无能的人哪!我的心不但愿意救你,并且愿意救
那个捕你的妇人和她的孩子,除了你、渔妇和孩子,还有一切受苦受难的。可是我跟树
木一样,定在泥土里,连半步也不能自由移动,我怎么能照我的心愿去做呢!请你原谅
我,我是个柔弱无能的人哪!”
鲫鱼不懂稻草人的意思,只看见他连连摇头,愤怒就像火一般地烧起来了。“这又
是什么难事!你竟没有一点儿人心,只是摇头!原来我错了,自己的困难,为什么求别
人呢!我应该自己干,想法子,不成,也不过一死罢了,这又算得了什么!”鲫鱼大声
喊着,又用力向上跳,这回用了十二分力,连尾巴和胸鳍的尖端都挺了起来。
稻草人见鲫鱼误解了他的意思,又没有方法向鲫鱼说明,心里很悲痛,就一面叹气
一面哭。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看,渔妇睡着了,一只手还拿着拉罾的绳;这是因为她
太累了,虽然想着明天的粥,也终于支持不住了。桶里的鲫鱼呢?跳跃的声音听不见了,
尾巴好像还在断断续续地拨动。稻草人想,这一夜是许多痛心的事都凑在一块儿了,真
是个悲哀的夜!可是看那些吃稻叶的小强盗,他们高兴得很,吃饱了,正在光秆儿上跳
舞呢。稻子的收成算完了,主人的衰老的力量又白费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怜的吗!
夜更暗了,连星星都显得无光。稻草人忽然觉得由侧面田岸上走来一个黑影,近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女人,穿着肥大的短袄,头发很乱。她站住,望望停在河边的渔船;
一转身,向着河岸走去;不多几步,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稻草人觉得很奇怪,就留心
看着她。
一种非常悲伤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来,微弱,断断续续,只有听惯了夜间一切细
小声音的稻草人才听得出。
那声音说:“我不是一条牛,也不是一口猪,怎么能让你随便卖给人家!我要跑,
不能等着明天真个被你卖给人家。你有一点儿钱,不是赌两场输了就是喝几天黄汤花了,
管什么用!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只有死,除了死没有别的路!死了,到地下找我
的孩子去吧!”这些话又哪里成话呢,哭得抽抽嗒嗒的,声音都被搅乱了。
稻草人非常心惊,又是一件惨痛的事情让他遇见了。
她要寻死呢!他着急,想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摇起扇子来,想叫醒那
个沉睡的渔妇。但是办不到,那渔妇睡得跟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他恨自己,不该像
树木一样定在泥土里,连半步也不能动。见死不救不是罪恶吗?自己就正在犯着这种罪
恶。这真是比死还难受的痛苦哇!“天哪,快亮吧!农人们快起来吧!鸟儿快飞去报信
吧!
风快吹散她寻死的念头吧!”他这样默默地祈祷;可是四围还是黑洞洞的,也没有
一丝儿声音。他心碎了,怕看又不能不看,就胆怯地死盯着站在河边的黑影。
那女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身子往前探了几探。稻草人知道可怕的时候到了,手里
的扇子拍得更响。可是她并没跳,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忽然举起胳膊,身体像倒下一样,向河里窜去。稻草人看见
这样,没等到听见她掉在水里的声音,就昏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农人从河岸经过,发现河里有死尸,消息立刻传出去。左近的男男女
女都跑来看。嘈杂的人声惊醒了酣睡的渔妇,她看那木桶里的鲫鱼,已经僵僵地死了。
她提了木桶走回船舱;生病的孩子醒了,脸显得更瘦了,咳嗽也更加厉害。那老农
妇也随着大家到河边来看;走过自己的稻田,顺便看了一眼。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完了,
稻叶稻穗都没有了,只留下直僵僵的光秆儿。她急得跺脚,捶胸,放声大哭。大家跑过
来问她劝她,看见稻草人倒在田地中间。
1922年6月7日写毕

回答2:

苏童:
没有一只鸟。
七月的棉花地很干燥,在一些茂密的叶子和棉铃下面,土地呈现龟裂散乱的曲线。沉寂的午后,阳光烤热了整个河岸,远处的村庄,远处那些低矮密集的房子发出烙铁般微红的颜
色。这是七月的一种风景。
人物是三个男孩,他们都是从村里慢慢走过来的,三个男孩年龄相仿,十四五岁的样子,有着类似的乌黑粗糙的皮肤,上身赤裸,只穿一条洗旧了的花布短裤。在到达河岸之前,他们分别从西南和东南方向穿越了棉花地,使棉花叶子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摩擦声。
荣牵着他家的山羊来到河边。荣的背上驮着一只草筐是满满的带着暖意的羊草。起初荣并没有想到河边来,他还没有吃午饭,肚子很饿。但是他的羊一边沿路吃草,一边往河边走。荣就宽容地跟着羊,他想这是因为河岸上水草茂盛的缘故,羊总是喜欢朝那边走。荣从八岁起饲养这只山羊,到现在已有好多年了。羊的年龄比荣小,但是看上去它很苍老了。曾经雪白的毛皮现在灰蒙蒙的,有一种憔悴不堪的气色。
环绕村庄的河流迟滞地流着,在炎热的空气里河水冒出若有若无的凉气,一棵怪柳的枝干朝河面俯冲,许多柳叶浸泡在河水中,一只鹅可能离群了,在水上慌乱地游着,它的叫声显得异常焦虑。
荣坐在岸上,他觉得阳光刺眼,随便从地上捡了一张废报纸盖住头顶。没多久他又把报纸拿下来了,他发现报纸上有一滩暗红色的血印,很脏,而且被什么人揉成一团又重新展开了,荣不知道那上面的血是谁留下来的,他皱了皱眉头,慢慢地把报纸撕碎,撕成很小很细的条状,用唾沫粘在下巴颏上,忽然又感觉到那血的存在,于是扯下那些碎纸条,重新再撕碎,直到它们变成一些淡黄色的碎屑。荣站起来,把旧报纸的残骸扔进了河里,他看着它们在水上漂流,像光斑那样闪闪烁烁的。
后面就是棉花地,棉花地里站立着一个造型简单的稻草人,一根杂树棍子,顶着一只破草帽,而稻草人的手是由两片金属齿轮仿制的,两片齿轮随随便便地挂在树棍上使稻草人的形象显得古怪而又虚假。
荣不知道那个稻草人是什么时候竖起来的,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棉花地里竖过稻草人,况且现在没有鸟,好久没看见天上的鸟群了。荣眯起眼睛走过去,他首先端详了一下稻草人,他觉得它很像人,但又很不像人。荣拍了拍它的身体,纹丝不动,树棍扎得根深,荣摘下了稻草人的草帽,戴到自己头上。在烈日下一顶草帽的作用远胜于那种肮脏的旧报纸。实际上荣就是朝那顶破草帽走过来的。他站在棉花地里面对着唯一的稻草人,感觉到坚硬的阳光在破草帽帽沿上噼啪作响。荣很快地看见了那两片齿轮,齿轮有点生锈了,边缘可见明显的磨损,但它们对于荣来说是一种新奇的物质。荣动手去摘齿轮。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有摘下来,他觉得奇怪,它们看上去是那么随便地挂在树棍上。荣咬着嘴唇研究了几秒钟,他发现齿轮孔正好紧紧扣住了树棍,也就是说齿轮和树棍的直径同等,配合得天衣无缝。荣是个聪明的男孩,他想他要取到这两个齿轮只有从根本上着手,他必须把稻草人从棉花地里拔起来。
荣拖着树棍走出棉花地,听见两片齿轮与石砾砖块碰撞时的清脆响声,当他猛然回头时,发现齿轮终于脱离了树棍的束缚,它们在滚动了一小段距离后停住,落在河岸边,荣拖着杂木树棍追赶齿轮,追到那里他就扬手把树棍扔到河里,这时候荣已经不需要那根树棍了。
后来荣就蹲在河边清洗那两片齿轮,他模仿村里人磨刀的方式,用一块石砾砖在齿轮的锈斑上打磨,很快地齿轮就闪出了上等金属的光泽,被太阳光一照,显出原有的冷静而优美的面貌。
山羊在草地上吃草,荣在河边清洗齿轮,他们之间暂时中断了联系。
轩和土兄弟两个在河的下游。轩坐在一条长满青苔的舢板上,土在水里游到对岸,又从对岸游回来。鹅从上游仓皇地游来,柔软的羽毛掠过土光裸的身体,上去抓那只鹅,没有住,这时候他看见那根树棍也浮过来,还有一些淡黄色的碎纸屑,它们浮游的速度很快,土拼命地追赶,抓住了那根树棍,然后他举着它踩水,爬到舢板上去。
一根树棍。土说,他抓着树棍朝空中甩,甩下许多水珠来。
你捞树棍干什么?轩说,把它扔掉,扔回河里去。
不,我要它。你说是谁把它扔到河里的?
是风,风把它从树上吹断了。
不是,昨天没有风,天气这么闷热,好久没有风了。
把它扔掉吧,我们该回家了。
我要留着它,会有用的。风怎么会把树棍刮到河里呢?
那么你说是怎么回事?
杀人犯。
什么?
我说杀人犯。去年夏天棉花地里有个杀人犯,他把一个女人杀了,他用树棍敲她的头顶,然后就把树棍扔到河里去了,后来我见到了那根树棍。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他还用一张报纸把地上的血擦掉。然后把报纸撕碎,扔到河里。土加重了语气说。后来那些碎报纸我也见到了。
轩从舢板上跳起来。疑惑地看着上。上紧紧地攥住那根树棍,凝视着流动的河水,土说,你看见河上的碎纸屑了吗?快看,马上就要漂走了。轩顺着土的视线朝远望,他看见那些碎纸屑随波逐流,在河上闪烁最后的微光。
轩和土把舢板系在木桩上,上了岸,他们一前一后穿过棉花地,朝上游走去,在七月寂静的午后,棉花叶子重新发出咔嚓声。
三个男孩相遇的时间是午后一点左右,也可能更早一些,地点是确凿无疑的:在河边的棉花地里。事后人们发现那里的棉花倒伏了一大片,稍远的地方,在肥沃的水草上面还有许多山羊的粪便。
这时候远处的村庄上空炊烟缀绕。午后一点是农人吃午饭的时刻。
荣看见轩和土兄弟俩朝他走过来。他们的身上湿漉漉的,轩走在前面,土在后面,上的手里提着一根树棍。他们走过来时山羊哞哞地叫了几声。即使山羊不叫,荣也知道他们来了。他早就听见了棉花叶子响了,而且他猜到了是轩和土,每逢夏天,轩和土就泡在河里,兄弟俩特别怕热。
你看见一个陌生人走过吗?轩说。
没有,没有陌生人走过。荣说。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女人在棉花地里?
没有,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还有羊,它在吃草。
轩看了看土,上站在河边,他注意地看着四周的动静,摇了摇头。他用那根树棍敲着地,慢慢地朝荣走过来。
你撒谎,你肯定看见他们了。
看见什么?
一个陌生人,还有一个女人。
我没看见,根本没有陌生人,也没有女人来过。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人被杀了。土说,就是刚才,就在棉花地里,你怎么会没看见?你别胡说八道了,我一直在这里,还有山羊。根本就没有杀人的事情。
你还在撒谎。土朝荣扬了扬那根树棍,你看这是什么?
树棍。这是一根树棍。
不,这是凶器。陌生人用它把女人打死,然后把它扔进河里。你看见他朝河里扔这根树棍了吗?
没看见。
那么你看见他朝河里扔碎纸屑了吗?他用报纸擦血,然后撕碎扔进河里,你看见了吗?
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丈看着荣的脸,叹了口气。他背转身用树棍拨弄着近处的棉花叶子,茂盛的棉花叶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里面很绿根深,望不到尽头。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坑。有碗口那么大,四周的泥土好像被松动过,他注意到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惶乱。
这么说,树棍是你扔到河里去的?
我?我没有,我没有扔树棍。
那些碎纸屑也是你扔到河里去的?
我没有扔纸屑,我干嘛要把纸屑扔到河里去?
荣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心很沉重地撞击着,他紧紧握紧了两只齿轮,齿轮上的齿孔刺痛了手指,荣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湛蓝而明净,棉絮般的云层若有若无,太阳升得很高很高,阳光也像齿轮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荣估计时间快到一点了,他想该回家吃饭去了。
我该回家了。荣说。他去牵他的山羊,山羊一直在有条不紊地吃草。荣拍了拍羊的背部,他说,我们该回家了,羊没有动,它依然理头有条不素地吃草。荣不明白羊今天为什么这么饿,为什么不听话,他有点焦臊起来,朝羊的肚子踢了一脚,他说,给我离开这里,该回家吃饭了。
临走的时候,荣回头看见土在棉花地里用树棍刨那个小坑,土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而轩坐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不时地用手捧起河水往身上泼。荣牵着羊走出五米远的时候,听见轩突然从后面追过来,堵住他的去路。
你手里拿的什么?轩盯着荣的手看。
汽车零件。荣把两个齿轮摊在手掌上,给轩看,他说,也可能是飞机上的零件,我刚才捡的。
轩的脸凑近那对齿轮看,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忽然说,这是我掉的,把它还给我。
荣下意识飞快地把手里的齿轮放到了背后,他轻蔑地朝轩看了看,他说,你胡说,你们兄弟俩都喜欢胡说八道,我才把它洗干净,你就想来冒领。
不骗你,这东西真的是我掉的。轩说,轩绕到荣的背后,想去夺荣手里的齿轮。轩说,你把它还给我。
荣左右躲闪着。他觉得轩和土是前来找碴生事的,他并不怕他们。荣用力推了轩一把,然后站住说,既然你说是你丢掉的,那么你说什么时候掉的,掉在哪里了?你说吧,说对了我就还给你。
昨天掉的,掉在河边上。轩说。
你又在胡说,你才在撒谎。假如是昨天掉的,齿轮上面不会有那么多锈斑,再说,我也不是在河边捡的,我是在稻草人身上摘下来的。
你也在撒谎,哪来的稻草人?轩朝四面环顾了一圈说,这四周哪来的稻草人?
荣这时意识到他现在的困境都是因为从棉花地里拔出了稻草人,他有点后悔,但他不想对轩说。他依然攥紧了两只齿轮,躲闪着轩的手。荣高声说,反正我不会给你,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荣边说边跑。他从山羊的背上越过去,朝棉花地里跑,而轩也迅速追了上去,他们在棉花地里追逐时,棉花叶子发出了哗啦啦持续不断的巨响。人们后来看见的那些残棵剩叶就是那会儿倒伏的。
土已经把那个小坑挖得根深了,除了几条蚯蚓和一块古老的青瓦,土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有点失望。他提着树棍钻出棉花地时,正好看见荣跳进棉花地,看见轩和荣之间紧张的追逐。
怎么啦?是他杀了人吗?土尖声问轩。轩已经顾不上回答,他追赶着荣,他快要追上荣了。土觉得棉花地被他们掀动起来,像潮水一样翻涌起热浪。他看见荣的手里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土尖声喊,抓住他,他杀了一个女人!就是他,杀了一个女人!
土朝荣和轩那里冲过去,他看见荣和轩滚在一起,争抢着荣手里的东西。太阳坠下来在他们之间挤扁了,呼然作响,棉花地里白光四射,土奔跑着。他感到空气坚硬如铁,喘不过气来。土的黝黑的脸上充满了血,他的身体像鸟一样飞起来,他飞到了荣和轩纠缠的两个身体前,粗略地辨认了一下,然后他高高挥起那根树棍,朝荣的头部砸下去。荣轻轻地叫了一声,他从轩的身上翻下来,仰脸看了看那根树棍,荣的神情又惊得又茫然,土再次挥起树棍,朝荣的头顶砸下去。这一瞬间荣朝那根树棍伸出手,似乎要抓住它。荣的神情又惊愕又茫然。然而他的身体被树棍的打击弹了一下,就伏在地上了。
两只齿轮从荣的手里滑落,无声地滚到土的脚下。
这是什么?土用脚踢了踢齿轮。
别踢,轩抓住了两只齿轮,他说,这是汽车零件,不是飞机零件,是我的。
他用这个杀了人?土说。
他没有杀人,他偷了我的飞机零件。轩说。
土扔掉了手里的树棍。他绕着荣的身体转了一圈,闻到荣的身上渐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血腥味。荣的头上出现一个洞孔,从里面汩汩流出一种清凉的血。土这时感到了陌生的冷意,他抱着双肩蹲在那里,腹中突然一阵反胃,土就蹲在荣的身边,呕吐了一大滩污物。
七月的午后,棉花地空寂无人,轩和土兄弟俩静静穿过宽阔的公路,回到村里。站在村头高坡上,他们回头看见荣的山羊滞留在河边,它不认识回家的路。它还在河边吃草。
棉花一天天成熟。七月将近的时候,棉农穿梭来往于棉花地中。有人在田里找到一根树棍,他把它插在地里,棍端压了一只新草帽。他看见树棍上布满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就摘了几片棉花叶,把它擦掉了。后来他又用干草扎成两条手臂,绑在树棍上,一个新的稻草人就这样诞生了。
一般说来,棉花地里也有稻草人。稻草人守护着棉花,但是鸟什么时候飞来呢!

回答3:

童话作品《稻草人》作者叶圣陶
他的《稻草人》,诚如鲁迅先生所说,“是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作的路的”。

回答4:

童话作品《稻草人》作者叶圣陶

《稻草人》
kokho 1/4/2004 05:00
.
.
去年的秋穗扎起来 为什么会驱走
今年的鸟雀 是否记得。。
.
麦秆去年撒下的 颗颗粒粒?
. 如果记得 为什么今年又要跑开?
.
包装 包装起来 就真的忘了 去年
. 恩情不在 他们说 是没有心哪!!!

就一直在这儿的 没的跑的是我
. 飞走了哟 飞走了的你 听着
. 飞走了的 却挺着。。
.
. 蹦跳鲜活的心!

无名人的原创

回答5:

叶圣陶